在寢室議論著404的時候,大家總是那么興奮,說到前幾天的事情,沈小芳突然說:“哎,要是他們以后真的都有了女朋友,可能就沒人再愿意陪我們玩了。”
我說:“對,在我們還沒玩夠之前,不能讓他們有女朋友。”
“這種事情可不好說,大學生誰不談戀愛啊,有女朋友才是正常的事情啊,男人本來就都是些重色輕友的家伙。”李靜靜說:
我說:“那也得在我們有了男朋友以后啊,憑我們四人超級無敵的青春魅力,總不會落后于他們幾個臭男生吧!你們說呢?”
“就是!”杜蘭說。
可說歸說,心中不免還是擔心。于是向他們提出了“不許交女朋友”的要求,就算有這方面的迫切需要,也要在我們全找到滿意的男朋友以后。并強迫他們簽訂了這份一式兩份、沒有第三方公證的不平等條約。
下午一直在宿舍玩牌,前段時間我們常以次為賭注,輸方的兩個人去食堂打飯。每次輸了的人心情都很不好,總是埋怨搭檔出錯牌,被埋怨的人就因此發脾氣,于是我們得出一個結論:賭博有傷身體啊!
所以這回我們沒有賭什么,可到下午五點鐘感覺到有點餓的時候,卻又懶懶地躺在床上誰也不想下樓跑那么遠去打飯。
“我有辦法了。”我得意地朝她們挑挑眉,“誰的電話卡供應出來,馬上就會有人送飯上門了。”
沈小芳馬上遞給我她的200電話卡,我用它撥通了404的電話,正想著誰會是那個接電話的倒霉鬼的時候,電話被吳一杰接了,他總喜歡坐在電話機旁搶著接電話。
“吳一杰,快救救我們啊。”我裝作有氣無力,可憐巴巴的樣子,演戲好象是我的拿手好戲,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我心中暗想。
“你們又怎么啦?”他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說話永遠伴著笑聲,有時候我真想看他傷心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因此在聽到他可愛聲音的時候,我還在想,哪天一定要編一個悲慘的故事來騙騙他,要么在他們宿舍玩的時候,騙他接了他家里打來的一個電話,就說他媽媽被車撞了,等他難過一陣再告訴他只是擦破了點皮。得得,我怎么能開這么惡毒的玩笑。要不就說他們家漲大水把房子淹了……
“又出什么事了,怎么不出聲啊?”我還沒想到切實可行的方案時,他在電話里催我,他的語氣讓我感覺他有種很希望我們再出點事、惟恐天下不亂、不亂就不好玩了的感覺。
算了,就讓他一直這么開心下去吧,他一向最聽我的話。
“我們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中午的時候門鎖壞了,怎么也打不開。能不能麻煩你打幾份炒飯從窗戶送進了來。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真難受。”
“怎么你們老是有這么多問題啊。那就再忍耐一會吧,我馬上去炒。”他還是笑,好象覺得我們有問題挺好玩似的,果然很容易被騙,一點也沒有懷疑我。
我掛上電話,朝她們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大家都歡呼起來。
沒多久,吳一杰就和石大山提這幾個盒飯在叫著“403”,我“砰”地把門打開了,笑道:“真巧啊,你一上來鎖就被我們修好了。”
他們絲毫不介意地笑著把袋子遞給我們。
大學生活,還真是不賴!
上午上寫作課的時候我像往常一樣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這樣就可以時不時地欣賞到窗外的美景了。可我這次意外地發現了籃球場上林帆、王軍偉和張一之的身影,我專心于窗外的時間已遠遠地超過了專心于黑板的,在被老師批評過若干次后,趁他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的時候,我抓起書包偷偷地溜出了教室。
我幾乎是沖進了他們三人的行列,用偷襲的手段搶到了一個球,可惜沒能成功地把它扔進球框。
“你不是在上課嗎?怎么跑出來了?”林帆問,他們三人驚訝于我的出現。
“下課了。”我淡淡地說。
“怎么就你一個人下課啊?其他的人呢?”張一之保持他一貫的雞婆到底的作風。
“哦,我是給自己下課了,可是他們還沒給他們自己下課。”
“哦?!你逃課是不是?”張一之邊攔我的球邊說。
林帆從側面一把操過我手上的籃球抱在胸前,“快回去上課!”她說。他總是一副認真的表情。
我裝做很委屈地慢慢朝他走過去,走近身邊時突然搶過他手上的球并迅速與他拉開距離,笑嘻嘻地說:“這叫做爾虞我詐。”
他為我的用詞不當而輕輕牽動了一下嘴角,但還是說:“我們打累正準備回去了,那你就一個人慢慢打吧。”
“少來!你們才來不過二十分鐘零十七秒而已”,我裝做看看手表的樣子,“放心吧,老師講的那些我初三就會了。我要你們教我打球。”
張一之微笑加無奈地對著林帆搖了搖頭。
“不教!”一聽這話就知道是出自挺牛逼的林帆之口,以我以往的經驗,要改變林帆似乎是一件極不容易的事件,困難的程度大概相當于明天早上我在學校的路上撿到一百塊錢。
我把目標轉向了另外兩人,“誰要你教了,這不是還有張一之和王軍偉嗎?”
看著林帆果斷地轉身準備離開,我開始后悔剛才自己所說的話。
“林帆,我們打個賭,要是我能在你的攔截中進一個球,你就得每天早上都來教我打籃球。”我脫口而出就是這么一句話,似乎根本就沒經過大腦考慮。
張一之把他拉了回來:“你就陪她玩玩嘛,免得她不服氣。”
一直到我汗流浹背,全班同學都下課經過這里去吃中飯了,我連進球的機會都沒有逮到一個。我要求暫停兩分鐘,因為我看到我的救星、我親愛的姐妹們過來了。
重新開戰后,她們三人開始在我的指使下不斷地在林帆的面前穿梭,這樣我終于有了好幾個投籃的機會,可惜由于投球時間急迫,命中率是0%,氣得我的姐妹們直跳腳。我也累得停了下來。
“好啦,該去吃飯了。”林帆擦了把汗后說,張一之和王軍偉這兩個不稱職的拉拉隊員早就不見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打到我進球為止,反正又沒限制時間。”我把握住機會耍起了賴皮。
“那你就一個人慢慢投吧,我真的要去吃飯了。”他說著就真的走了。
“那好吧。”我沖著他的背影喊,“我接受你的投降了,明天記得早點起床啊。”
他沒有回答,徑直走掉了。
鬧鐘在黑忽忽、靜悄悄的空氣中響了起來,在第一時間掀開被子跳下床,再把她們三人的被子一一掀開,“快點起來,既然有求于人家,總不能讓別人等我們吧。”在一片不滿的嘟囔聲中,杜蘭爬了起來,接著沈小芳也起來了,可李靜靜懶貓似的賴在床上不動。第一次這么早起床,才發現如今的天竟然亮得那么晚,外面只有昏黃的路燈靜靜地飄灑在濃濃的霧中。輕輕地從仍然禁閉著的宿舍大鐵門上艱難地翻出去,在冷趔的寒風中打了個哆嗦后,我們跑步來到了籃球場。
籃球場上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沈小芳說才五點半會不會太早了點,我說:“六點半就要做早操了,晚了還怎么練習啊?”
“雷蕾,你昨天不是說林帆并沒有答應你嗎?我看這種天氣他肯定睡不醒,不會來了。”杜蘭突然不無擔心地說。
我一想,有這種可能,李靜靜昨天叫得那么積極今天不還是沒有跟來嗎?但我嘴上說:
“他也沒反對,那就是答應的意思。”我堅持自己的說法。
又等了幾分鐘,沈小芳說:“冷死了,我看他們不會來了,我還是回去睡覺算了。”
我說:“沒意志的家伙,走吧走吧,反正我要在這等。”杜蘭不發一言地和我一起穿著單薄的運動服繼續站在那與寒冷抗爭。
旁邊的大操場上漸漸有早起的人在跑步了,天邊也朦朦朧朧地亮了起來,杜蘭去操場跑了五圈800米回來已經六點一十了。我滿肚子是氣,心想不愿意當時就應該說出來啊,干嗎害我們。杜蘭叫我一起去吃早餐算了,我大聲說“不!我就在這等著修理他們,一定要出這口氣。”我知道他們去上課會經過這里。我把自己抱成一團蹲在角落一個避風的地方,被失望、怨恨強烈地包圍著,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地生氣。
幾分鐘后張一之終于拍著球出現在我的面前,“怎么蹲在這里不動啊!”
我慢慢地抬起頭,當他看到我流淚的雙眼時大吃一驚,“你怎么了,誰欺侮你了?”
“你們啊,怎么可以賴皮!林帆呢?”我說話的聲音顯得有點有氣無力,原以為我會對他們大吼的。
“哦,我比他先起床,他一醒來就趕緊把我推了出來。他應該快到了。”張一之故意若無其事地說完了,自故去打球了。
終于,林帆的身影在晨曦里由前方飛奔而來,我瞪了瞪他跑來的方向,生氣地轉身默默走了。
晚上在飯堂吃飯的時候,林帆突然出現在我們眼前,在我對面坐了下來,說:“昨天晚上睡覺把鬧鐘掉地上摔壞了,所以今天早上睡過了頭。”
“害我們等了你們那么久,明天你們可要早點啊。”一聽就知道這甜甜的聲音不是發自我之口,杜蘭這沒出息的家伙,這么容易就原諒他們了。早看出杜蘭對他比別人特別寬容,每次在宿舍也總是提他。
“既然我們杜蘭這么大方,我也不好意思和你計較了。不過做錯事情是必須接受懲罰的,這才不會一再地犯錯誤。”老實說,一接觸到他那直接坦誠的眼神,我對他的埋怨也早已無影無蹤了。
“什么懲罰?”他有興趣似的問道。
“暫時沒想到,你先答應了,想到后再告訴你。”
“不行,我先得知道我能不能接受。”他很堅持。可能是平時我對吳一杰他們的懲罰方式有點另他難以接受吧。
我們常以各種理由懲罰吳一杰、王軍偉、石大山,比如在校園中隨便挑個女孩子讓他們對她說“我愛你”,從迎面而來的一對戀人中間穿插過去,把我們四人的名字各寫一千篇等等,總之都是些無聊至極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們膽敢不照辦,我們有的是辦法讓他們覺睡不好,課上不了。有一次,我們差點就站到了他們教室的講臺上宣讀我們瞎編亂造的關于吳一杰的三十二條花邊新聞,幸好他見苗頭不對,及時地答應了幫我們去捉弄一個被我們所討厭的女生。這些方式之中他們最愿意選擇的懲罰就是在周末衛生大檢查時幫我們將被子疊成磚頭塊、打掃寢室衛生和連續洗一星期的飯盒。
林帆的擔心不無道理,不過我也知道他是無論如何不會答應以上的懲罰方式的,他和張一之是我們難以對付的對象,一個不買帳,一個以導師高高自居,弄不好要被他教訓半天,惹來一身的麻煩。唐清華則是我們不忍心對付的人。不過唐清華好象已漸漸和我們的生活脫節了,也許是他本身行動的不便,也許是思想上慢慢有了分歧,我和他的接觸已非常有限。
聽說他不用上晚自習,經常一個人抱著吉他在宿舍里唱《窗外》。
我對林帆說一定會對他從輕處罰,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他答應以后離開了。
晚上我有點頭暈沒有去上晚自習,從床上爬起來,沒有披外套就直接去了學校醫院,醫生說是受了風寒。出來經過圖書館的時候,林帆正從里面出來,他看著我手上的一大堆藥說:“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啊?”
“沒什么,很難得的一點小感冒。”
“聽張一之說你早上在球場凍得全身發抖,嘴巴也凍紫了,你怎么那么笨呢,就不會跑跑步暖和一下嗎?”
我本來想說“還好意思說呢,還不都是你害的!”可嘴上卻說:“我喜歡感冒啊,你不知道一年下來我感冒的概率幾乎為零,我還擔心今天不感冒呢,所以回宿舍后換睡衣在陽臺上吹了半個小時的冷風。”
“為什么?”他還是那么認真地問道,不知道是故做認真,還是他一向習慣了這種態度。
“因為生病的話就會讓我永遠記得你的不好,對你懷恨在心,好伺機報復啊。現在起你最好對我好點,別忘了,我隨時可以命令你、懲罰你,懲罰你的程度就看你對我好壞的程度了。”我壞壞地笑。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啊!”停了停他又說了兩個字:“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