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農歷3月19日,我的生日。
半個月前,我就用上次搞家教存下來的錢從銀行里取了出來送進了一家首飾店,今天就是可以去提貨的日子了。我興奮地拿著取貨單取出了那兩條裝有我和林帆大頭像的銀項鏈,最后還是覺得做這個比較簡單大方。
一整天我都很興奮,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激情了。下午杜蘭她們就和我在外面慶祝生日,就我們四個人,也沒多叫人。反正他們男生也一直不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包括林帆在內。誰也沒提出要去叫404的人,我們的關系漸漸地疏遠了。
晚上,我借故擺脫了靜靜,拿著項鏈出了門。在學校的公用電話亭給林帆的宿舍打了個電話,他不在,我讓董意轉告他,叫他到一定到河邊的西湖閣去,我在那里等他。也許,今晚的約會會讓我們回到從前浪漫的時光。我一定要提醒他我們曾經在一起的幸福,讓他改變主意回到我身邊,不斷思考著該和他說哪些事情,是端午節的偉大、生病的感動、簡草居的幸福、還是白水洞的快樂呢?不管說些什么,我想,我有信心讓我們再回到從前。
手里揣著漂亮的項鏈一直等到九點鐘林帆還沒有來,又到冷飲店老板那里給404打了個電話,是石大山接的,說林帆一直沒有回宿舍。
“不管他什么時候回來,你一定要告訴他我在西湖閣等他,一直都會在那里。”我說。
“你還是不要一個人在那里呆太晚,林帆他可能沒這么早回來,你還是回宿舍再說吧,回來后我再要他打你們宿舍電話。”石大山有點擔心我晚上一個人在外面。
“不!無論多么晚,你一定要記得對他說知道嗎?一定要。”我堅定地對他用下達命令似的口氣說道。
“要不,你打一個手機號碼吧,也許,也許可以找到他。”他猶猶豫豫地說道。
“是誰的,林帆什么時候買手機了嗎?為什么他沒告訴我?”我滿是疑惑地問,同時隱隱掠過一絲不安。
“也沒買多久啦。”大山接著告訴了我一組數字,我記住了,馬上撥了過去,誰料是一個女的接的電話,她一連“喂”了好幾聲我才緩過神來,客氣地說道:“請問林帆在不在?”
她輕輕地說了句“小帆,找你的。”接著話筒里就傳來了林帆的聲音,顯然林帆就在她身旁離她很近的地方。
“林帆,是我,我在河邊西湖閣等你,你趕快過來吧。”我還是裝著用很愉快的口氣說道。
“哦,有什么事嗎?”
“我有禮物要送給你,是很重要的禮物,你一定要來哦。”
“這個,我現在有事走不開,明天再說吧。”
“不行!一定要今天,我正在等著看流星,我想對流星許愿,你一定要過來陪我。”
“你又任性胡鬧了,又沒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我真的不能去。你先回宿舍,我回去后打給你。”林帆的聲音突然變得很低,我猜想他一定是在那個女孩一段距離以外和我說話。
“我不管,我會一直在這里等,等到你來為止。”說完我掛斷了電話,很久沒有對林帆這么任性過了,隱約覺得,這才是那個真正的我。
望著星空,心情變得十分復雜和沉重,這個世界總在我滿懷希望的時候讓美好的一切化為泡影。
一連喝完了三瓶綠豆冰,時針已指向十二點,我終于清醒地認識到林帆不會過來的事實,就算來了也沒有用了,很多東西是有它的保存期限的,現在已經是農歷三月二十日,我二十歲的生日已經過期了!記得去年林帆的二十歲生日,也是這樣在我的等待中過了保存期限,對此,我只有無奈,再無奈。
我對林帆的希望,好像也過了最后的保存期限,因為一段日子下來,今天,此刻,我在自己的內心看到的只有深深的絕望。看來,我是怎么也比不過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女友了。
我把項鏈放進了口袋,一個人落寞地走出冷飲店的大門。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沒有回宿舍,而是像從前一樣,在煩悶的時候就不自主地走上了逐漸冷清的深夜的街道。然而我又有點害怕,跑去公話亭給宿舍打了個電話,是小芳接的,我對著她首先哭了一通,然后可憐巴巴地說:“小芳,你可不可以出來陪我,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她沒有多說什么,問清楚我在哪里就翻出了宿舍的大門,在大街上找到了我。我在街旁的一處花圃旁哭了好半天,小芳也陪著我流淚。
“你就不要再那么傻了,值得嗎?”她說,并要我和她回學校。
我不肯回去,拉著她繼續往前走,“我們去錄象廳吧。回到學校只有讓我更難過而已。”
大街上人煙稀少,但仍不時有三三兩兩晚歸的戀人往學校的方向趕。突然就讓我看到了林帆和那個女孩的身影,她正親昵地挽著林帆的手臂,將有靠在他肩上,兩人悠然地走著,像我們曾經的那樣。
剛剛止住的淚水又不爭氣地滾落下來,我一把擦干朝他們迎了上去,站在他們面前朝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說道:“晚上好,玩得開心點。”然后一把拖過小芳和他們擦身而過。
我感受到了他們詫異萬分的目光,林帆在身后大聲叫道:“這么晚了你們要去哪里?”
我拉著小芳,叫他不要理會,他追上幾步拉住小芳對她說:“小芳拜托你照顧好她,讓她回學校吧,千萬不要出什么事。”
小芳說:“沒事的。”
我回過頭來,故意對他笑道:“放心吧,你難道以為我會去跳河啊。我現在心情好得很,祝你們晚安。”說完迅速朝前走去,一扭過頭,滿臉的笑容立即轉變成洶涌的淚水。內心絕望得如此徹底,我努力說服自己為這種絕望而感到欣喜。
“雷蕾,等等我啊。”小芳在后面大叫著追了上來,“你不要再難過了,反正有那么多人追你,我看他們有的也不比林帆差啊。”
“你不用擔心,我已經在絕望中想通了,從明天,哦不,應該是從今天開始,我和林帆再沒有任何關系。他以前對我很好,所以我也沒必要怨恨他什么。”我說。
她不相信似的問道:“可是,你真的是這么想的嗎?你總是喜歡隱藏內心不一樣的想法。”
我朝她笑笑,看也不看就拉她隨便進了旁邊一家小錄象廳。
老板娘給我們抱來被子,選了兩個相鄰的座位我和小芳一起躺了下去,由于天氣很冷,也故不上被子臟不臟了。大屏幕上正在播放著一些煽情的畫面,我沒有任何思想地盯著前方。躺下沒多久,一個小混混叼著根煙出現在我們面前,突然伸手就掀開了我的被子,一旁的小芳嚇得瑟瑟發抖,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馬上站起來,吼道:“你想做什么?”
“沒什么,睡覺嘛!”
“想睡覺滾一邊去,這是我的位置。”我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
他慘叫一聲捂著下身蹲倒在地上,我趕緊拉起小芳跑出了錄象廳的大門。害怕他會再追出來尋找我們,在臨出門時我回過頭朝他嚷道:“你最好給我小心點,公安局長王西聽說過吧,他可是我舅舅。”說完拉這小芳頭也不回地一直跑回了學校。直到進了宿舍躺在床上,小芳還驚魂不定。
我,就這么度過了我的二十歲生日,同時葬送了我自以為美麗爛漫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