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邦在戚家養(yǎng)傷的這些天,他的被項羽打散的部隊陸續(xù)回到關(guān)中。蕭何重新把這些人收攏起來,補充給養(yǎng),充實兵員,隊伍漸漸又恢復(fù)了戰(zhàn)斗力。張良、曹參、周勃、樊噲、灌嬰、王陵等中堅人物也都陸續(xù)匯集到山東和山西交界的滎陽地區(qū)。這里是關(guān)中通往中原的門戶,漢軍和楚軍在這里形成了對峙局面。
大幕似乎即將拉開,這時卻缺少了唱戲的主角。蕭何四處派人尋找劉邦,終無消息。這可急壞了一幫謀臣和將帥。大家議論:“會不會被項羽捉住或者被楚軍殺了呢?”
張良分析說:“這種可能不大,首先被殺的可能不大。主公和楚軍打了多年交道,很多楚軍都認識他,如果被殺了,天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其次也沒有被捉,太公和呂夫人被捉,楚軍都當成條件和我們談判,如果主公被捉了,他們還要費那么大勁和我們打仗嗎?再者,如果主公有什么不測,這都這么久了,也一定會有消息傳到我們這兒來。現(xiàn)在任何消息全無,我想一定是主公躲藏在什么地方了,或者是還不方便出來,我們還得加大尋找的力度。”
眾頭領(lǐng)認為張公分析得有理,一致同意派人繼續(xù)尋找。
蕭何進一步分析說:“公子、公主已經(jīng)來到關(guān)中,主公和他們是在楚魏相鄰一帶失散的,漢王有可能還留在這一帶。他之所以沒有回來,很可能是看楚軍搜查太嚴,不敢輕易動身。”
“會不會是受傷了呢?”樊噲插話道。
“據(jù)夏公他們講,分開時還好好的,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閃失吧。”蕭何說。
“這樣就多派人到那一帶去找,注意裝扮成當?shù)匕傩盏臉幼印!睆埩继嶙h。
眾將領(lǐng)正在漢王幕府焦急萬分的時候,劉邦卻在曹州的一個僻靜山村里極享閨中之樂。他對戚月說:“寶貝,有了你我什么也不想要了。”
月兒抱著他的脖子說:“夫君,你就是我的天,我哪里也不要你去,就叫你一生一世陪著我。”
“放心老婆,我就是你的,你叫我上哪我上哪。”劉邦吻著她說。
兩人就這樣**著,整天也不出家門。戚老爹看他們新婚甜蜜,什么事盡量不打擾他們。這樣過了三月有余,劉邦的腳已好得沒有一點不爽,但仍不愿提家國的事,一心只和月兒貓膩。
月兒有兩個多月身上不來了,喜歡吃些杏呀桃呀的,而且還有些反應(yīng)。她告訴劉邦:“我可能有了。”
劉邦高興得把她一抱多高,說:“真的嗎,寶貝,嗷,太好了,我又要有一個小王子嘍!”
戚月一聽,噘著嘴說:“哼,還是忘不了你的王國,我不想叫你到那里去,那里還有你的大老婆,就叫你疼我自己。”
劉邦忙說:“不去,不去,就在這里守著你。”
“那你說我們有了孩子,給他取個什么名字?”月兒問道。
“和你在一起的這段時光是我最稱心如意的日子,沒有奔波,沒有煩惱,沒有危險,就叫如意吧。”劉邦意味深長地說。
“如意,好,我喜歡這個名字。”月兒愉快地說。
他們的日子就這樣如詩如蜜般流淌著。一日,戚老爹從外面回來,對劉邦說:“女婿,今天有兩個官家模樣的人問我見到有沒有一個身材中等,方臉盤,高鼻梁的中年男子到你們村里來過,我懷疑是不是找你的,不知他們是干什么的,就說沒有。”
劉邦一聽戚老爹描述的情況,知道可能是找自己的,就說:“說沒有好,不管是誰,我都不想見,就在這里侍候老爹了。”
戚老爹說:“哪能這樣,你是一國之主,現(xiàn)在傷也養(yǎng)好了,應(yīng)該早回去才是。”
“回去哪跟在這兒清靜,真不想回去天天打呀殺啊的。”劉邦嘆口氣說。
“就是,不要回去,我不叫你走。”戚月聽說有人找劉邦,早愣在那兒,又聽劉邦說不想回去,馬上插嘴說。
“你這孩子不懂事,不能為了自己誤了男人的大事。男子漢大丈夫哪能為了貪圖享樂,不務(wù)正業(yè)。你在這兒不回去,你那些部下不知急成啥樣子呢,你想想看。”戚老爹先對女兒又對劉邦說。老人畢竟想得多些,他看劉邦為了月兒什么都不顧了,一方面為女兒高興,一方面覺得這不是常法,早就想提醒劉邦,今天借著有人來找他,終于說了出來。
老人的話對劉邦有所觸動,他問:“那兩人是什么口音?”
“是本地口音,但不完全像,有點西邊的后音。”老人回道。
劉邦感到這一定是關(guān)中派來找他的人,他們知道我在這一帶走失,就選了老家是這一帶的人來找我,這一幫弟兄都猴精得很啊。劉邦這樣想著,看月兒正瞪著兩個大眼睛專注地看自己,馬上說:“管他呢,再來再說吧。”
月兒說:“就是。”
誰知那兩個人過了不幾天又來莊上問別的人,有知道些情況的村民就告訴他們說:“我們莊小,沒見來過生人,只有三個月前戚老爹家招了個上門女婿,好像跟你們要找的人有點像。”
來人聽說是人家招的女婿,覺得不大可能是漢王。但又聽說像他們要找的人,就抱著有棗無棗打一桿的想法去看一看。
這天午飯后太陽偏西一點,劉邦正在屋里睡覺,月兒在院里晾她剛剛洗過的衣服。她家因為平常很少有人來,白天一般不關(guān)院門,那兩個人上門看見他就問:“大姐,在忙呢,你們當家的在嗎?”
月兒轉(zhuǎn)頭看到他們,問:“干什么?”
“我們家主公幾個月前在這一帶走失,猜想可能躲到哪一家避風(fēng)頭了。聽說你家高客跟我們要找的人很像,就想來看一眼。我們也知道不可能是的,但既然有人說像,就來碰碰運氣吧,實在找得我們太苦了。”來人客氣地說。
月兒一聽,緊張得不能行,知道肯定是找劉邦的,她不想讓他急著就走,怎么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走,于是說:“前些天是來過一個親戚,是我表哥來幫忙干活的,早走了。”
來人看她晾的衣服,有官家式樣的,就問:“大姐你洗的誰的衣服,好像不是平常農(nóng)家人穿的?”
這月兒倒沒在意,一陣慌張,隨口說:“是我老爹的衣服。”再問別的,她都回答不知道。
兩位使者起了疑心,留意起來。但以后再去,大門都緊閉著。劉邦有時也聽到一些聲音,問:“是干什么的?”月兒都用話給搪塞過去,劉邦也不想多問。
一日早上起來,劉邦到院子里伸伸懶腰,活動活動筋骨,忽聽門外有人喊:“大王,我們找您來了。”
劉邦聞聲就要進屋,門外又喊:“大王,我們是關(guān)中來的,是蕭相國派來的,我們看見您了,您讓我們找得好苦啊。”
這幾句話劉邦聽得明白,來人已帶哭腔,又說是蕭相國派來的,不能再不見了,心頭一軟,過來把門開了。他剛一打開門,來人進門“撲嗵”跪倒,悲喜交集地說:“大王,我們可找到您了。”
“你們還找我干什么,我命都差點沒有了。”劉邦冷冷地說。
“現(xiàn)在大家又都聚齊了,天天盼著您回去,您快回去吧。”兩位使者懇求道。
劉邦說:“關(guān)中我不想回了,也不要了,隨他們怎么治吧。”
“國不可一日無主,您不能不要您的百姓啊,那會大亂的。”來人說。
“亂就亂吧,我管不了那么多。”劉邦堅持說。
“關(guān)中百姓都盼著您,那些跟您出生入死的部下都在等您,您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不要百姓,不要部下啊!他們可都對您寄有一腔厚望啊。大王,回去吧。”來人哭喊著說。
劉邦聽到這里,一股念舊之情油然而生。想到這一點,又想到自己的雄心壯志,態(tài)度有所轉(zhuǎn)變地說:“我的傷還沒好,就是想回現(xiàn)在也不能回去。”
“大王,您受傷了?傷到哪里了?厲害嗎?”來人忙問。
劉邦說:“腿部受傷,還不能走遠路。”
戚月聽到屋外有說話的聲音,也出來了。劉邦給來人介紹:“這是夫人。”
來人頓時明白了一切,前些日聽說這戶人家招了一個上門女婿,敢情招的就是大王,無怨大王不愿回關(guān)中。忙向戚月請安:“夫人好。”
月兒聽人喊她夫人,有點不好意思,輕輕“嗯”了一下,然后說:“大王的腿受了重傷,現(xiàn)在剛好一點,如果現(xiàn)在就走,恐怕不行。”
來人聽如此說,忙又跪稟劉邦:“大王有恙,暫不能回去,下人不敢勉強。能找到大王,也算下人的萬幸了。那我們就趕快回去向蕭相國報信,說找到您了,叫他們放心。您看如何,大王?”
劉邦說:“這樣也好。”
劉邦回到屋里,擁抱著月兒說:“我們月兒也會騙人了。”
月兒吻著他說:“人家不是不想讓你走嘛。”
兩個使者火速回到滎陽行營,向蕭何作了匯報,說:“找到大王了,大王腿部受了傷,現(xiàn)在還未痊愈,不能走遠路,正在一個山村農(nóng)家養(yǎng)傷。”
蕭何一聽找到劉邦了,十分高興,忙問:“大王說什么時間回來?”
“大王先說不愿回關(guān)中了,什么也不要了,隨你們怎么辦。”兩人說。
“怎么受點傷連國家也不要了,不是開玩笑吧?”蕭何知道劉邦好開玩笑,疑惑地問。
“有些話小的不敢講。”使者說。
“但說無妨。“蕭何示意他們。
“大王好像在那里又有了妻室,所以不愿回來。”其中一個人說。
“胡說,大王在那里養(yǎng)傷,怎么會有妻室,一定是你們瞎猜。”蕭何訓(xùn)斥他們道。
“真的。我們給大王說話時,有一個年輕女子從屋里出來,大王就給我們介紹說‘這是夫人’。我們到那村上問情況時,村上的人也說這家新招了一個上門女婿像你們要找的人。小的不敢有半點瞎話。”另一個人說。
蕭何聽到這些,馬上意識到這有可能。憑大王的威儀,到哪里都受人景仰,呂公一見能把女兒許給他,難道其他的有些眼力的人見了就不會動這個心思?他又是一國之君,有多些女人不都在打他的主意?想到這,他信了。又想,怪不得他能沉住氣不回關(guān)中,敢情是讓女人絆住了。看來不一定是傷重走不了,而是情濃離不了。馬上決定:“即日啟程,你們帶路,我親自去把大王接來。”
兩個來使走后,劉邦對戚月說:“月兒,我怕在這里呆不住了,他們回去把情況一說,保不準過兩天就有人來接我。”
戚月抱住他的脖子說:“那我怎么辦,家還有老爹,我要跟你去了,誰來侍候他?”
劉邦想了一下說:“我也舍不得離開這兒離開你,那邊什么情況還不知道,這樣吧,我先回去安排一下,等收拾好了,就派人來接你和爹,你們都跟我去。”
“那要多長時間?我可不想等太長。”月兒說。
“不會太長,快了一兩個月,慢不過半年。”劉邦想著說。
戚月雖然不愿離開劉邦,但從內(nèi)心里也不想耽誤丈夫的大事,知道那才是他最大的心思,不能老纏著他讓他沉醉在溫柔鄉(xiāng)里,那樣會毀了他。劉邦這樣說,她順從地點著頭。
劉邦看她這么溫順識大體,更加愛憐,緊緊地抱著吻了又吻。
蕭何和樊噲扮作商人,拉了幾車小米一路向曹州趕來。不幾天,就到了旺山。
劉邦一見,只能答應(yīng)走人。向蕭何、樊噲介紹戚月:“這是二夫人。”
二人一笑:“知道。”忙向月兒施禮:“夫人好。”
月兒忙回:“兩位大哥好。”
戚老爹也過來招呼客人,劉邦一一介紹了,他們互相施禮。劉邦又說了些多虧老爹和月兒救命的話,蕭何和樊噲聽后驚嘆不已,對戚老爹和月兒產(chǎn)生一股敬意,尤其對月兒的急中生智表示佩服。
他們一起在戚家吃了飯,下午就啟程返回,老爹和月兒送出村外很遠。
劉邦享受了幾個月的清靜,轉(zhuǎn)眼又回到崢嶸歲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