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黃拿起身邊的另外一根竹棍,對著田田統領的那條斷腿比劃了一下,然后有點惋惜的搖了搖頭。
田田統帥見他搖頭,以為自己的腿治不了,心立刻被揪緊了一下。它急切的問黃黃:“怎么?我的腿再也站不起來了嗎?”
黃黃連忙對田田統領解釋:“這倒不是,只是這個竹棍稍微長了一點,用不起來。還得要糖糖再去跑一趟,到外面再去找一根短點的竹棍來試試。”
他轉過頭,正想用觸須告訴糖糖,田田統領卻阻止了他。它拿著竹棍問他道:“你要多長,告訴我,我幫你截短!”
剛才它看見黃黃搖了一下頭,它都感到絕望了,還以為自己真的站不起來了呢。后來聽說是這個事情,它馬上便放寬了心。
黃黃拿著竹棍,用手在竹棍中間的位置指了一下,問它道:“截成這么短可以嗎?”
田田統領二話沒說,拿起那根竹棍放在嘴巴里“吭哧吭哧”的嚼了起來,沒嚼幾下,那根竹棍就一截兩段了,正好截成黃黃要求的長度。
在一旁的黃黃還有糖糖見此情景都吃了一驚,竹棍這么堅硬,田田統領居然幾下子就把那個竹子咬斷了,由此可見它下顎的咬合力是多么的巨大啊。
田田統領把截成兩段的竹棍遞給黃黃,問他道:“這樣可以了嗎?”
黃黃點了點頭,招手把糖糖叫過來,把竹棍遞給它,囑咐它道:“你把這根竹棍綁在它的腿上去,記住了,綁的越牢越好!”
糖糖點了一下頭,接過了那根棍子,轉身走到田田統領那里開始綁竹棍。現在它已經完全不緊張了,剛才黃黃那條斷了的手臂它都綁的起來,現在更何況是田田統帥這半截已經長好的腿呢。
田田統領伸著自己的那條斷腿,看著糖糖手上的動作。它現在心里很激動,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能站起來,它就感覺到自己像在做夢一樣,這對以前的它來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糖糖三下兩下就綁好了竹棍,然后朝黃黃點了點頭,示意可以了。黃黃在一旁用他那只沒有受傷的手檢查了一下,然后拍了拍田田統領的那條斷腿對它說道:“行了,你就試一下吧!”
田田統領忽然感到有些手腳無措起來,這么長時間一直趴在地上,使它對能夠重新站起來早就已經失去了信心。現在黃黃告訴它,現在就可以站起來走了,它總是覺得有些不太可能。
它忽然感到很緊張,同時又覺得很興奮,全身開始顫抖起來。
它看了一眼黃黃,看到黃黃正在那里對著它微笑,目光中充滿了鼓勵。它狠了狠心,手腳一起使勁,哎呀,它竟然真的站起來了。
綁在它那條斷腿上的竹棍,此刻正穩當當的支撐著它的身體,雖然讓它感到很不舒服,但是它覺得無所謂,只要能真正的站起來,這算的了什么呢?它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那只斷腳,隨后像孩子一樣傻乎乎的笑了起來。
大廳里那些遠遠的看熱鬧的傷兵,此刻很多人的嘴里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驚呼。它們本來只是在遠處觀望著,不知道這三只螞蟻拿著竹棍比劃來比劃去的在干什么。現在看到田田統領居然站起來了,而它所依仗的只不過是一根短短的竹棍而已,紛紛不由自主的用手撐著地爬了過來。這太讓人令人驚訝了,也太叫人振奮了,每個螞蟻的臉上都帶著復雜的表情。
它們每一個人的心里,每天都在做著同樣的一個夢,夢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重新能站起來,能和普通的螞蟻一樣,自由的行走。每次夢一醒,現實的世界就把它們的夢擊個粉碎。夢醒過后,它們不知道私底下流過多少次眼淚,偷偷哭過多少回。而今,這個夢就真實的呈現在它們面前,這怎能不讓它們不激動呢?
現在這個夢田田統領已經把這個夢給實現了,田田統領能夠做到,它們同樣也可以把它給完成。不就是一根小小的竹棍,一根棉線嗎,這個都是些隨處可見的東西,有了這兩樣東西,它們也可以使自己站起來了。此刻,在它們每個人的心里,都燃起了一種希望。
黃黃倒是沒有任何的松懈,臉上依舊是一臉的冷峻,他用觸須和田田交流道:“你走一步試試!”
田田統領點了點頭,緩慢的向前邁開了一步,竹棍綁著的那只腳和其它幾只腳一起,再一次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行了!它回過頭,欣喜若狂的看著黃黃。
所有圍觀的螞蟻立刻爆發出一陣排山倒海般的歡呼聲。沒錯,這是從它們身體里發出的聲音,也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吶喊。它們終于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就猶如在迷途的山谷中找到了自己回家的路。
歡呼聲驚動了陸陸場管,它從隔壁另外的一個房間里跑了過來。一進大廳,它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所有的螞蟻,都已經不在它們原來的位置上了,它們一起聚集在黃黃周圍,放聲的吼叫著,每只螞蟻臉上都掛著一副如癡如醉的表情。
這是一場狂歡,一場真正的狂歡,狂歡的內容來源于它們對自己真實情感的宣泄。
陸陸場管感到很吃驚,它看到田田統領重新又站了起來,此時正很神氣的一瘸一拐的在那里邁著步子,像一個愛慕虛榮的小姑娘在向別人炫耀自己的新衣服一樣。
它激動的跑過去問田田統領:“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田田統領得意的把那條斷了的腿往它面前一伸,對它說:“看到了嗎?我田田的腿又長出來了!”
陸陸場管感到很震驚,田田統領居然又能走了,這可是一件大事情。田田統領一直深受母后的器重,這次它能重新站起來,這事情一定要讓母后知道。它都沒有來得及跟田田統領打招呼,轉身就向蟻后的王宮跑去。
滿大廳的螞蟻此刻沒有一個注意到陸陸場管是否存在,它們圍在田田統領和黃黃它們旁邊,一臉的興奮,不停的問這問那,希望自己什么時候也能裝上這樣一只腿來。
一隊雄赳赳的兵蟻走進大廳里,這是蟻后的親兵隊,它們圍立在大廳的兩側,個個面色嚴肅,不茍言笑。在它們的身后,一只巨大的螞蟻走了進來。
大廳里所有的螞蟻頓時安靜下來,它們面向蟻后,前腿微曲,一起齊聲叫道:“母后萬福平安!”
黃黃張開嘴也跟著它們叫了一聲,這是他第一次聽到螞蟻說話,而且還是幾十只螞蟻一起說的。他感到聲音并不是很洪亮,就好像風吹動樹葉的聲音一般。
科普一下,螞蟻發聲的部位位于下腹部的地方,是由兩塊振板發出的,一般發出的是次聲波,人類的耳朵是聽不見的,這就是人們一般不知道螞蟻會用語言交流的原因了。其實螞蟻的語言很豐富,互相交流的內容也很多。
黃黃偷偷抬起頭,看了蟻后一眼。蟻后身材很高大,體積是它們普通工蟻的幾倍,身體的前后不成比例,頭和前胸看起來細小,后腹部比較大,看起來很不協調,特別是她那鼓囊囊的肚子,給人一種很笨拙的感覺。
蟻后走到人群中央,驚訝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垂首低頭對它行禮的田田統領,然后對它說:“田田,我聽說你的腿現在能走路了,來,你走幾步給我看看!”
田田統領連忙抬起頭,很恭敬的對蟻后答道:“母后,我才剛剛能站起來,還不太習慣,可能還要先適應一下,不過走路應該是沒有問題了!”說完,它來回走了幾步,然后又低頭垂手的站回到原地。
蟻后一臉的驚喜。她走到田田統領那里,低下頭,仔細看了一下它的腳,連連點頭說:“妙,真妙!”然后抬起頭問田田統領:“這主意是誰想起來的啊?”
田田統領馬上向蟻后稟告:“是新兵營的一個小兵,它叫黃黃。”
接著,它用手指著趴在地上的黃黃給蟻后介紹道:“就是他!”
螞蟻群落里,蟻后是所有螞蟻的母親。但是她只負責生產,而照顧和撫育小螞蟻的任務都是由其它工蟻負責的,由于蟻群內的螞蟻數量巨大,所以蟻后并不認識所有的螞蟻。
蟻后聽田田統領匯報完,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黃黃,她忽然發現了黃黃膀子上的夾板,便很好奇的走上前去問:“你膀子上面綁的是什么東西啊?”
黃黃連忙告訴蟻后:“這是夾板,我膀子斷了,這個是起固定作用的!”
一旁的陸陸場管吃了一驚,它沒有想到這只小螞蟻居然還能想起這么一招,這個主意真是不錯,用竹棒幫著定位,骨頭就不會長錯位了。自己呆在修養場這么長時間,也算是專門治療骨傷的專家了,怎么從來就沒有想到過這個來呢?
蟻后走近黃黃,饒有興趣的看了看那根綁起來的竹棒,然后感嘆道:“真聰明啊,居然想起用這個來固定斷手!”她轉身問陸陸場管:“這個是你想出來的嗎?”
陸陸場管是修養場的管理人員,一般族群里的螞蟻要是手腳斷了,都是它給治的,所以蟻后看見黃黃手上面綁的那個夾板,首先想到的就是它。
陸陸場管尷尬的干笑了一下,沒有答話。
陸陸場管不說話是因為它實在是不好說話,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它肯定不好意思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承認是它想出來的。但是它要是說不是,蟻后心里一定會對它有看法的。一個普通的螞蟻能想出來的東西,它一個專門負責在這里管理的人居然都沒有想到,那它的工作也太不稱職了。
所以它只好不說話在那里悶聲玩曖昧。
蟻后見它不說話,只道是它默認了。于是夸獎它道:“陸陸你真是個有心人,這種事情你都能想出來,不錯!修養場交給你,我算沒有看錯人。”
黃黃馬上意識到蟻后弄錯了,他激動起來,顧不得禮貌在一旁插嘴道:“母后,你搞錯了,這個不是它想出來的,是糖糖想起來的。它看見我的手斷了不能動,要放在那里放好幾天,便給我出了這個主意,竹棍是棉線也都是它找過來的。我是因為受到它的啟發以后,才想起把竹棍綁在田田統領腿上的,所以今天這些事情,糖糖的功勞最大!”
一旁的陸陸場管聽到黃黃的話以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恨不得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黃黃這么做,并不是要故意要給陸陸場管難堪,他只不過一心想給糖糖搶功而已。剛才田田統領已經說過自己的腿是他黃黃治好的,他就不好再把功勞推給糖糖了,現在看到陸陸場管又來冒領功勞,他情急之下,也沒有考慮到什么后果,一張口就把陸陸場管給得罪了。
一旁的糖糖愣了一下,隨后它連忙辯解:“不是我,這些都是黃黃他自己想到的!”
蟻后滿臉的疑惑,她轉而朝田田統領問道:“這到底是誰想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