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懷巡管也看到了黃黃,它走到黃黃身前,放下嘴里叼著的竹棍,喘了一會口氣休息了一會,然后開口對黃黃說道:“剛才清清在門口發現一根剛剛從掃把上掉下來的竹棍,竹棍太長了,拖不進來,我就咬斷了一截,先拿進來了。田田統領已經帶著衛士營的衛士過去了,把那根竹棍弄斷了搬進來,后面還會更多。”
懷懷巡管說這話的時候,臉色仍然很冷酷,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它這人可能就是這樣子的,臉上一直是冰冷冷的,總給人一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黃黃連著朝懷懷巡管點頭說謝。說實在話,他內心里真的非常感謝它,要不是它,現在自己恐怕早就沒命了,還有,自己出禁閉室的事也是全靠著它幫忙,要不然自己現在還在那里面呆著呢!
懷懷巡管看了看黃黃的表情,仿佛明白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它忽然好像想起什么事情來似的,對著黃黃說:“哦,對了,忘記告訴你了,徹徹營管打你的事情,我已經和全全統領說過了,它現在已經受到了最嚴厲的懲罰,要在禁閉室里面被關五天。全全統領說了,同族之間骨肉相殘的事情是絕對不允許發生的,這次關禁閉,是給它點顏色看看,后面要是再犯,絕對會把它趕出蟻巢的!”
黃黃的心里一下子寬松了許多,徹徹受到懲處,他感到很高興,螞蟻社會,本身就應該是一個和諧寬容的社會,就不應該允許這種恃強凌弱,仗勢欺人的現象存在。
懷懷巡管說完,看了看黃黃,又繼續說道:“聽別人說你已經被母后封為營管了啊。那你做事情就應該有點分寸了,上次偷偷跑到別人地盤里的事情,那就絕對不能再發生了。什么事情該做,什么事情不該做,心里面應該要有點數。要是自己都管理不好自己的話,那你又怎么能管得好自己的手下?”
黃黃連連點頭稱是,不知道為什么,看到懷懷巡管,他有種說不出來的敬意,就像小輩見到一位長輩一樣,有一種壓迫感。它說的話,不管是對還是不對,自己都得逼著自己仔細的聽著,生怕一疏忽,就會引起它的不快。
懷懷巡管話說完了,嘆了一口氣:“好了,該說話的我都說了,你自己慢慢去體會吧,我走了,不在這里打擾你了,你現在做的是造福全族的大事情,你好好干吧!”
說完,它揚了揚手,轉身走了。
黃黃目送著懷懷巡管離開,一直看到它的背影消失在了門口,他才轉回頭來。他現在對懷懷巡管心里除了感激以外又加了一份尊重,它絕對是一個好領導,一身都充滿了正氣。
懷懷巡管走了以后,黃黃又開始忙碌起來。懷懷巡管拿來的這根竹棍太長了,一根都可以裝三個假肢了,測量的時候也不太方便,于是他叫藍藍衛士先把它咬斷開,然后再叫第二個排隊的螞蟻過來。
上來的這只螞蟻是一只兵蟻,它叫剛剛,是和途途是在同一次戰斗中受傷的,兩只螞蟻進修養場的時間差不多,都有三年多了。它們住在一起已經結下了很深厚的感情,剛才黃黃說要按進修養場的先后時間排隊,它們兩個你推我讓的爭了老半天,都讓對方排在自己前面,最后還是剛剛取得了勝利,讓途途排在了第一個。
現在它聽到黃黃在喊它,它馬上興高采烈的爬了過來。等了這么多年,它終于等來了這一天。它昨天晚上已經和途途約好了,等裝上假肢以后,它們兩個一起到外面去曬一整天的太陽,不管外面的太陽有多毒多熱,就算曬脫一層皮也甘心。
黃黃查看了一下剛剛斷掉的那條膀子,不由得失望的搖了搖頭。那條膀子斷的地方已經快到根部了,根本就無法裝假肢。即使是裝了,由于沒有關節,也等于白裝。他有點不忍心的看了剛剛一眼,輕輕的告訴它道:“對不起,你這條胳膊已經無法修復了。”
“你說什么?”剛剛一下子愣在那里,忽如其來的噩耗,仿佛讓它感到給雷擊到一樣,腦袋里面一片空白。它呆呆的站在那,有點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它搖了搖頭,感覺自己可能聽錯了,于是它不死心的又問了黃黃一遍。
“黃黃營管,你剛才說什么,你能再說一遍嗎?”
黃黃有點同情的看著面前這只可憐的螞蟻,他知道告訴它真相可能很殘忍,但是他還是必須要讓它知道。于是他又重復了一遍:“我是說,你的膀子已經無法裝假肢了!”
剛剛忽然激動起來,它一把拉住黃黃的手,滿臉絕望的哀求他道:“一定是你搞錯了……一定是你搞錯了……黃黃營管,你再給我看下,你再給了看下!”
這已經是第三個人抓黃黃的手了,黃黃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碎了。他咬著牙,拼命不讓自己喊出聲來,對于剛剛現在的狀況,他實在是感到無能為力。
正要在黃黃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一只螞蟻從一邊一瘸一拐的爬了過來,是途途。藍藍衛士把它送到它的位置上休息,它一直在一邊看著剛剛,現在它看到剛剛情緒激動的樣子,不知道它發生了什么事情,于是它便爬過來一把拉住了剛剛。
它把手搭在剛剛的肩膀上,然后問黃黃:“它這是怎么了?”
黃黃捂住自己那只受傷的胳膊,嘆了口氣告訴它:“它的膀子斷的地方太高,已經無法裝假肢了!”
剛剛忽然在一旁放聲大哭起來,日日想,夜夜盼,盼來盼去,到頭來還是一場空,這太讓它傷心啦。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知道可以裝假肢的事情還好,期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啊!
途途也跟著流下淚來,它把頭靠在剛剛的頭旁邊,對它說道:“剛剛,別哭!我們不是約好了嗎?等裝了假肢以后,我們就出去曬個一天的太陽。現在我的腿裝好了,從今以后,我的腿就是你的腿了,走,我們一起出去曬太陽去!”
剛剛哽咽著,狠狠點了一下頭。
途途流著淚,叼起了剛剛,歪歪扭扭的向門外走去。
大廳里傳來一陣抽泣的聲音,很多螞蟻都跟著留下了眼淚。黃黃回頭看看藍藍衛士,看見它的眼圈也紅紅的。他狠了狠心,吩咐它道:“你到排隊的那些螞蟻中看看,要是誰的截肢處超過了關節,就告訴它不能裝假肢了,讓它們自動離隊!”
藍藍衛士猶豫了,“這個……”
黃黃狠下心里又催促了它一次:“快去!”他現在的心情也很不好受,但是他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盡快讓能恢復的螞蟻裝上假肢,至于那些不能恢復的,他也愛莫能助了。
藍藍衛士低著頭走了,它在隊伍里面又挑出四五只螞蟻出來,當它告訴它們原因以后,那幾只螞蟻頓時放聲大哭起來。
藍藍衛士走回來的時候,看都沒看黃黃一眼,它悶不作聲的低著頭,一臉的幽怨。
黃黃知道它在怪自己,但是他也沒有辦法。要是在人類世界那里,這個問題可能還可以解決,但是這里不行,這里畢竟還是螞蟻的世界,
這個藍藍衛士看起來也算是個性情中人,性格有時候挺可愛的。
剔除了幾個不能裝假肢的螞蟻以后,黃黃它們加快了速度,剛才懷懷巡管拿過來的竹子已經被分為了三段,黃黃已經把它們裝在了三只螞蟻的腿上。
安上假肢的螞蟻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當它們邁開第一步時,個個都是興高采烈的,但是一看到坐在一旁不能裝假腿的那些同伴們的臉,馬上全都低調起來。它們嘴角憋著笑,悄悄走到門外面,然后飛一樣的跑到以前的那些老戰友那里炫耀去了。
黃黃和他的同伴們一直忙個不停,門外,時不時的有個頭高大的兵蟻進來,嘴里叼著長長的竹棍,整個衛士營已經全部出動了,這個也是蟻后的意思。蟻后命令它們,今天無論如何,也要盡量把修養場里面傷兵的假腿全部裝上。
藍藍衛士現在已經不生黃黃的氣了,它這只螞蟻的脾氣有的時候就像小孩一樣,來的快去的也快,它現在站在黃黃的身后,按照黃黃的交代認真把竹棍啃成一段一段的。
糖糖一直趴在那里綁假腿,說實在話,黃黃挺佩服糖糖的,它干活比自己仔細多了,它綁出來的假腿,不松不散,牢固可靠。有的時候,黃黃甚至懷疑糖糖是否選錯了志向,它不應該選擇成為一只兵蟻的,要是立志成為一個工匠或者是一個工程師的話,它一定是一個好材料。
一個個斷了腿的傷兵從它們面前走了出去,望著那一張張興奮的臉,黃黃心里忽然涌起一種滿足。他忽然覺得自己被變成螞蟻,也許不是一個太壞的選擇。在人間的時候,自己一直渾渾噩噩的過日子,一事無成,可是在這里,自己竟然受到這么多螞蟻的尊重,那種被人尊重的感覺,真是太好!
當最后一根竹棍被一只兵蟻叼著進來的時候,田田統帥也跟著進來了。
它沒有抬眼看黃黃,而是直接走到藍藍衛士那里,問它道:“裝了多少假肢了,材料夠不夠啊?”
藍藍衛士點頭答道:“差不多了,只斷一條腿的輕傷員,除了不能裝假肢的以外,其它的已經都裝好了,現在開始裝重傷員了,材料還有富裕,看現在這種情況,今天把這些傷員裝完應該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