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安安就領著晨晨營管帶著營里面的螞蟻趕過來了,和它一起過來的還有懷懷巡檢。懷懷巡檢看到地上躺著的螞蟻尸體,有點疑惑的問安安:“這幾只螞蟻都是你們殺的?”
“當然!”安安驕傲的答道。“總共五只,打死了四只,可惜給放跑了一個!”說到這里,安安滿臉的遺憾。
懷懷巡檢感到難以置信,三只螞蟻竟然能打敗五只螞蟻,而且就清清受了傷,其它人好像都沒有什么事,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它看了看黃黃,上前問他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三只螞蟻中,清清和安安的底細它知道的很清楚,它們是不可能有這個能力的,唯一有能力做到這點的是黃黃,而且他也是它們三個當中唯一一個沒有受傷的螞蟻。所以它沒有繼續再問安安了,而是直接去問黃黃。
黃黃舞動了一下手臂,很輕松的答道:“很簡單,集體的力量!只要三個人一條心,盯著一只螞蟻咬,那它就是再厲害也打不過我們的,這只是一個戰術問題,其實沒有什么訣竅的!”
懷懷巡檢聽不懂黃黃講的什么“戰術”,它也不相信這事情是清清和安安干的。對于眼前的這一幕,它早就有了它自己的解釋,是黃黃殺死了它們四個,而清清和安安只是在一邊打打醬油而已。
黃黃剛才說的這個,在戰術上叫“各個擊破”,是人類社會戰爭史上是最基本的戰術,人類早就掌握了這點。集中優勢兵力消滅弱小的一方,在移動中逐個擊破對方,直到最后使雙方的力量對比發生根本性的改變,這種在人類社會幼兒園小朋友都知道的問題,卻在這里對這些螞蟻們來說是對牛彈琴。
在螞蟻社會,它們只崇拜英雄,尊重那種以一敵三的勇士,而那種所謂的戰術戰略,它們根本上是一無所知。每次一爆發戰爭,就會出現漫山遍野的螞蟻互相撕咬的情況,對它們來說,一場戰役的成敗,是由雙方投入兵力的多少以及士兵的戰斗素質來決定的,跟是否使用恰當的戰略戰術沒有任何直接的關系。
當晨晨營管手底下的螞蟻叼著清清和殺死的那四只螞蟻回巢的時候,整個蟻巢都轟動了,所有的螞蟻都在相互傳頌著那個從“死亡之地”被放逐回來的黃黃的英雄事跡,他這一次又創造了一個英雄的創舉,一個人以一敵五,最后殺死了四個,還有一個給它跑掉了。
人的心里,總是有一種對英雄的盲目信仰,總覺得要是若是一個人一旦成為了英雄,那他就成了神,他做的所有事都是對的,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理。如果一件好事,即使跟這個人沒有任何的關系,在其他普通人的心里,也要不自覺的把它們聯系起來。
黃黃現在就處于這種情況,當他回到蟻巢里的時候,再一次受到英雄般的待遇,所有的螞蟻一起對他鼓掌歡呼,為他的英勇事跡而感到歡欣鼓舞。
安安垂頭喪氣的走在黃黃的身后,剛才的一腔熱情已經被滿腹的幽怨所替代,它感覺自己現在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站在黃黃的身后,它只不過是襯托出他更加高大而已。
清清現在被一只螞蟻叼在嘴上,它現在也是滿臉的不高興,剛才它被晨晨它們工作營的工蟻圍上來的時候,它曾經興高采烈的告訴它們:“我咬死了一只兵蟻!”但是,沒有人相信它的話,有的螞蟻臉上甚至還露出鄙視的表情,每個人都認為它在說謊,把黃黃的功勞牽強附會的記在了它自己的頭上。清清看出了它們的想法,于是,它便不再說話了。
黃黃和安安它們走進了修養場,修養場里的那些傷員們早就已經聽到了黃黃的事情,一看見他進來了,馬上圍了過去,和他親熱的打招呼,對他問七問八。清清被冷落的放在大廳里的一個角落里,安安陪在它的身邊,兩只螞蟻有些無奈的遠遠看著黃黃。
陸陸場管走了過來,先檢查了一下安安的傷勢。安安的傷不重,只是破了一點表皮而已,不需要留場。它又看了一下清清的腿,清清的腿已經斷了,傷的挺嚴重的,看來要在修養場里呆上十幾二十天了!
它給清清接好了骨頭,又交代了它幾句,然后就走了。下面綁夾板的事,那是由黃黃來完成,它不愿意插手它的事情。
黃黃和那些老朋友打了個招呼,看到這邊清清的腿骨頭已經接上了,便叼著剛剛拿著棉線和竹棍走了過來。
修養場里面已經事先儲備好了棉線和竹棍,就是為了應付這種不測之需的情況用的。剛剛以前是只兵蟻,讓它弄斷一根竹棒對它來講是小事一樁,滋滋統領曾經要求陸陸場管學一學給傷員綁夾板,這樣就不用每次有螞蟻斷了腿被送進場來都要去喊黃黃了,可是陸陸場管就是不干,說自己歲數大了,這個東西它學不來,所以每次還得去把黃黃找來。
糖糖早就已經不再修養場了,它的傷好了以后它就已經去倉庫了,所以現在就黃黃跟剛剛兩個人,他準備自己動手綁竹棍。
黃黃量好了尺寸,把竹棍交給了趴在地上的剛剛。他抬起頭,看了清清一眼,卻看見清清和安安兩個人一直躲避著他的眼神,好像心里面有什么事一樣。
“你們怎么了啊?”黃黃有些奇怪的問清清。這兩個人剛才還興高采烈的,怎么轉眼之間兩個人都板著一張臉了呢?
清清沒有答話,而是別過臉去不看他。
“嗯?”黃黃更加感到奇怪了,他連忙問站在一邊的安安:“清清這是怎么了啊?”
安安回答他說:“清清可能是怕痛,它感到害怕了吧!”說完,也把臉別過去了。
哦!原來是這么回事啊!黃黃放下心來,他接過剛剛啃斷的竹棒,安慰清清道:“清清,你別怕啊,是有一點點痛的,不過馬上就好了,你要是不綁這根竹棒,你的膀子會廢掉的!”
清清用力點了點頭,臉仍然沒有朝著黃黃,一滴眼淚卻從它的眼角流了出來。
嗯,怎么回事啊?清清怎么會忽然哭了呢,他還沒有開始綁竹棒啊?黃黃感到很是奇怪。
他用觸角問清清道:“清清,你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說啊?”
“哇”的一聲,清清開始大哭起來,哭得淚流滿面,搞得黃黃都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
“它到底是怎么了啊?”黃黃轉而問安安。
安安低下頭,躲閃著黃黃的眼神,隨口答了一句:“它恐怕是心里面難受吧!”
“難受,為什么難受?”黃黃感到莫名其妙,他搞不明白就一會時間,這兩人的情緒會發生這么大的變化來。
見安安不肯回答他的問題,他轉而又去問清清:“清清,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你告訴我啊!我們是朋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幫助你的!”
清清哭泣了很久,它的肩膀一抽一抽的,終于答話了:“黃黃,你知道……我一直很相信你的……以前有那么多的螞蟻欺負我,搶走了我找到的食物,我從來都沒有和它們生過氣,因為它們對我來說,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可是,可是……”
它說到這里再也說不下去了,又一次放聲大哭起來。
“可是什么啊?”黃黃開始有些急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
“可是你不應該把剛才的功勞都算在自己頭上。你跟別人吹噓說,是你自己一個人打死那四只螞蟻得……你不知道你這么說,我有多難過。其它人欺負我,我無所謂,但是你也是這樣……你不知道,我現在的心里面好難受啊!”清清邊哭邊和黃黃說道。
黃黃的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來,原來是這么回事啊。他抬起頭看了看安安,看到安安也是一臉不自然的表情。
他轉身一臉正色的對清清說道:“清清,你相信我,我黃黃絕對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清清拼命在搖頭:“不可能的,它們都問過你了,說你都親口承認了!”
黃黃有點著急了,他一把拉住清清的手對它說道:“你是相信它們還是相信我啊!我說了我沒說過這樣的話,就是沒有說過。我黃黃一直拿你當成我的朋友的,我要是說這種話出來,我還是人嗎?”
清清被黃黃的表情嚇話了,它張開口,愣愣的看著黃黃。
黃黃嘆了一口氣,語氣平和下來,他問清清道:“你還記得那次我被關禁閉的時候,你到禁閉室來看我的事情嗎?”
清清點了一下頭,沒有說話。
“你知道嗎?當時我并不十分的了解你。后來我回到晨晨的工作營,清楚了你的為人以后,我真的很感動,一個一向小心甚微,膽小怕事的螞蟻,竟然能冒著這么大的風險從倉庫里偷吃的給我,那需要它付出多么大的勇氣啊!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能跨過心里的那道坎的。這說明你的心里有我黃黃,你一直把我當成你最親的人看待……從那個時候起我就發過誓,今生我都不會做對不起你清清的事情,我一定會加倍的補償你!”
說著說著,黃黃的淚也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清清的淚又一次的流了下來,它哽咽的說道:“黃黃……你再別說了,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會說這種話的!”
剛剛在一邊不知所措的看著黃黃,它不知道它們兩個在說些什么,怎么說著說著兩個人都哭了啊!
黃黃抬起了頭,擦掉了眼淚,表情堅定的對清清說道:“清清,你放心,我黃黃不是這種人,我一定會還你們一個清白,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安安是一個英雄,一個真正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