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心里忐忑,往年有個什么事丹陽那邊都是差人過來,這次沈老夫人親自過來也不知道為的是什么事。再者沈老夫人年歲也大了,也不知道路上會不會出什么問題。
季氏就這么想著,在若華面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坐不住。
在若華記憶里,這位沈老夫人還算和藹可親。上一世嫁到孟家之后,若華便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想著如何相夫教子。后來去了連云庵,外面的紅塵俗世,就更不去過問。丹陽那邊日后如何,若華也不甚清楚。
不過若華倒是知道沈老夫人這次來京,為的是何家的事。丹陽雖然也不小,可商業(yè)發(fā)展畢竟有限,比不得京州繁華。商賈人家最重利,永遠不會嫌錢多,何家這次是準(zhǔn)備把手伸到京州來,想讓沈老爺幫著疏通疏通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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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陳東在外面喊道。
季氏連忙過去詢問:“怎的?”
“老夫人帶著何大公子和宛清小姐已經(jīng)到了府門外了。”陳東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季氏聞言趕緊朝著門外去,若華則跟在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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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氏的馬車就停在門前,后面還跟著三輛車。車夫與沈府的下人一同卸著車上的物品,沈老夫人從車里下來,季氏忙上前去扶。
沈老夫人前半生為沈家的興榮做出不少努力,已進五十的臉上飽經(jīng)風(fēng)霜。許是精于保養(yǎng)的緣故,瞧起來也不那么蒼老。
見季氏前來迎接,何氏笑道:“我這老婆子突然造訪,是不是嚇了你一跳?”
季氏忙道:“母親說的哪里話?什么老不老婆子的,讓別人聽了鐵定要笑話,哪來這么年輕的老婆子?”
沈老夫人聽這話樂得合不攏嘴:“阿媛還是這么會說話。”
季氏將身后的若華扯到沈老夫人面前:“還不快叫祖母。”
若華乖巧的福了福身:“祖母安好。”
沈老夫人將若華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笑道:“轉(zhuǎn)眼間,若華都成大姑娘了。”
季氏忙回道:“母親一直在丹陽府里住著,沒能時常見著若華。她現(xiàn)在都是快及笄的人了,可不就是大姑娘了。”
沈老夫人聽了季氏這話,掰著手指算了算,對著季氏道:“還真是,倒是我這個做祖母的疏忽大意了。可有尋著合適的人家?”
季氏搖頭:“老爺說還早,讓先擱著。”
沈老夫人皺了眉:“這事甭聽宜軒的,趕緊物色了好人家,免得擱成了老姑娘了。”
這二老就這么當(dāng)著若華的面討論著,讓若華尷尬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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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同嬸嬸說什么呢?說得這般起勁兒。”沈老夫人身后傳來一女子的聲音,如銀鈴一般清澈悅耳。
眾人循著那聲音望去,是沈家嫡出一脈的四小姐沈宛清。沈宛清乃是沈家大老爺?shù)牡谒呐赣H雖然只是沈大老爺?shù)逆瑓s最為受寵。沈宛清在丹陽沈家的一眾小姐中又是最聰慧的,沈老夫人也最疼她。
沈宛清生得白凈,雖沒有艷麗之姿,舉手投足之間氣質(zhì)若蘭。
沈老夫人打趣道:“在說給你尋婆家的事。”
沈宛清一聽,窘道:“祖母慣會拿著云兒開玩笑,若是再這樣,清兒便不理祖母了。”
沈老夫人被逗樂了:“瞧你這模樣,還說不得了。”
沈家這位四小姐是沈家大老爺?shù)牡谒呐赣H雖然只是沈大老爺?shù)逆瑓s最為受寵。沈宛清在丹陽沈家的一眾小姐中又是最聰慧的,沈老夫人也最疼她。
若華朝沈宛清福身喚了聲:“宛清姐姐。”
畢竟是嫡系子孫,即便是庶出也比沈老爺這一脈的子孫要尊貴些。好在沈老爺爭氣,在京州做了官,否則在丹陽沈家也沒有一席之地。
沈宛清對著若華笑了笑:“若華妹妹,近來可好?”
若華應(yīng)道:“一切安好。”
沈老夫人見這其樂融融的景,心里格外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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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嬸”何胥過來對著季氏作揖行禮。
季氏忙扶了他一把:“行了行了,不必多禮。”
何胥聽季氏這么說,才直起了身。
他是丹陽何家這一輩的長房長孫,年紀輕輕便接手了何家近半數(shù)的家業(yè),也算是年少有為。
上一世若華對他了解甚少,不過何胥確實是個厲害角色。不出五年,何家的勢力便能滲入京州了。
何胥生了張溫文爾雅的臉,卻根本不是個溫潤的人。既是厲害之人,必定是奸詐狡猾……
待車上的物品都卸完放妥了,一行人便進了沈府。
前廳,老夫人在上座喝茶,季氏與何胥則位于下座。
若華與沈宛清兩人乃閨閣女子,不便去摻和季氏他們的事,若華領(lǐng)著沈宛清將沈府轉(zhuǎn)了一圈。
沈宛清一副興味索然的樣子,若華便讓周嬤嬤給安排了個地兒,讓她休息休息。沈宛清還帶了個丫鬟過來,若華讓周嬤嬤一并帶過去。
沈府確實不如丹陽沈家精致奢華,沈宛清這般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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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秋云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
瞧她那一副激動的模樣,若華不用猜都知道不是秋生回來了,便是秋生來信了。
“你這慌慌張張的樣子,若是讓周嬤嬤瞧見了,又得挨罰。”若華沖她說道。
秋云覺得自家小姐根本就不難伺候,待府里的下人又一向隨和,讓秋云逐漸養(yǎng)成了跳脫的性子。
“秋生來信了。”秋云將袖中的信箋拿了出來遞給若華。
若華將緘口拆開,將信取了出來。秋生先是問了句安好,然后說了從蔣博文口中得知蔣慶武被調(diào)往北地賑災(zāi)一事。結(jié)尾還不忘要若華代他問秋云安好。
崇仁帝將這事丟給裴相爺,裴相爺又把這事交給了蔣慶武,蔣慶武丟不出去便只得接著。這燙手的山芋,蔣慶武只怕是捏著不好受。
秋云伸長了腦袋想瞧瞧信里寫的什么,可是認得的字不多,秋云頓時后悔沒讓秋生多教她識識字。
若華將看完的信收進了袖口,對秋云道:“秋生叫我問你安好。”
秋云聞言心里高興,不論秋生在外面如何,能記得她這個姐姐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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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華回了屋,還在想北地旱災(zāi)一事,今年注定是多事之秋。
或許何胥來得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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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還未回府,沈老夫人帶著何胥、沈宛清倆人到沈府的事,應(yīng)該還不知道。
等沈老爺回府,必定是要好吃這個好喝招待著,若華便只能呆在芳華苑,畢竟何胥是外男。
晚間,若華在房中用過飯,便在府里轉(zhuǎn)悠消食。老遠聽見則院有說話聲……
“常聽母親說起咱們在京州有個當(dāng)大官的叔父,還以為多了不起。瞧這宅子寒磣的,還沒丹陽那邊一半大。”那是沈宛清的聲音。
她身邊的小丫鬟也跟著附和道:“就是,早知如此,小姐該別來的。”
沈宛清搖了搖頭:“這府里差是差了點,也勉強能住。聽聞京州是好地方,趕明兒叫若華那丫頭帶我去逛逛。等回了丹陽也好跟那幫沒見識的小蹄子說說,好叫她們也見點世面不是。”
“小姐說得是,誰讓老夫人疼您,只帶您一個人來。”那小丫鬟一個勁兒的奉承沈宛清。
聽了小丫鬟這話,沈宛清有些得意:“那當(dāng)然了,祖母一向疼我。”
若華聽了不由想笑,一幫小孩子,好的不學(xué)凈會攀比。沈府不大那是因為沈老爺人在其位,太奢靡享受難免惹人非議。
你既然想見世面,我就帶你好好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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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沒來之前,府里規(guī)矩也不大。這會兒沈老夫人來了,每日的晨參暮省是在所難免。
沈老夫人現(xiàn)在宿在東廂房,若華起了個大早,準(zhǔn)備過去請安。
上一世因著宮宴上的事,若華將自己關(guān)了好幾天。那時候沈老夫人來沈府,若華連迎都未去迎,更別說請安了。
季氏從不要求若華早晚請安,沈老爺忙于公務(wù)也懶得過問,便養(yǎng)成了若華這副懶散的性子。
那會兒若華終究是自私了些,只顧著自己難受,沒想想季氏的難處。
終究是季氏太嬌慣的緣故,沈老夫人即使不說若華,也一定會責(zé)備季氏教女無方。
既然重活了一世,便力求樣樣都做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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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秋為若華綰了個流蘇鬢,簡單佩了支珠釵。
收整好,若華便去往東廂,而沈老夫人早早便起了。
在丹陽府上,一眾子孫辰時便會聚在吟暉堂等候沈老夫人,所以沈老夫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早起。
若華在東廂門前候著,準(zhǔn)備與沈老夫人一同往前廳去。
沒一會兒東廂的門便開了,沈老夫人由沈宛清攙著出來,慕云則在一旁。
沈老夫人來時沒帶貼身的丫鬟,季氏便將慕云暫時遣去伺候著。
難怪沈老夫人對沈宛清親賴有加,除去聰慧不說,還能起那么大早前來侍候,確實難得。
若華見沈老夫人從東廂出來,便福身叫了聲:“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