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氏瞧著小廝領著人到了院子,便迎了出來。見來人是位白面小生,季氏稍有不悅,既是來拜訪怎么找個晚輩前來,未免太沒誠意。
不過季氏面上不露,對著孟晟睿客氣道:“我聽下人說是羽翎軍統領家的,敢問你是......”
孟晟睿雖是武將出生,卻也知禮懂禮。孟晟睿對著季氏行揖禮,道:“羽翎軍統領正是家父,家母近日臥病在床,父親奉旨鎮守宮闈。所以只能讓我過來拜訪,還望夫人見諒。”
季氏見他彬彬有禮,也就不再計較旁的,請他到屋里談話。
進了屋,季氏讓下人沏了茶端到孟晟睿跟前,孟晟睿端起茶杯舉止文雅的小啜了一口。
季氏瞧了,倒覺得這孩子挺有教養:“我聽我們家老爺說過,前不久羽翎軍統領換了人,你父親便是新到任那位吧?”
孟晟睿見季氏問話,回道:“正是,家父上月剛到京州上任。”
季氏聽他這么說點了點頭,笑著問道:“還沒問你怎么稱呼?”
孟晟睿聞言,從坐上起身,對著季氏又是一拜:“是晚輩唐突了,竟忘了向夫人自我介紹。晚輩姓孟,名晟睿,字致遠。”
“姓孟?”季氏嘀咕了句,想起張泉所說的那位孟姓恩人,季氏又問道:“可是你在南城替我們家若華解了圍?”
孟晟睿一臉困惑的問道:“若華?若華是誰?”
聽他這么問,季氏不禁拍了拍腦門,他倆又不認得的,自然不知道若華是哪個。
季氏解釋道:“便是我家小女若華。”
孟晟睿做一副沉思狀,似是在想季氏口中的這事。只見他思索了片刻之后問道:“南城馬車中那位姑娘是沈小姐?”
季氏欣喜,沒想到真是他:“正是,這事還是趕車的張泉回來同我說的,可把我嚇壞了。”
季氏說著又朝孟晟睿行禮道謝,孟晟睿連忙制止:“夫人萬萬使不得,晚輩那日是奉命巡查,幫助沈小姐乃分內之事,夫人這般是折煞晚輩了。”
季氏這會兒瞧著這位孟公子越發順眼:“即便是這樣,你幫了若華,也是事實。端午那日在午門,張泉還同我說見到了你。他只說知道你姓孟,我本打算問問我家老爺,再去拜訪,不想你卻先來了。
孟晟睿讓季氏這么一說,倒不好意思起來:“沈夫人不必將這事掛在心上,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季氏不依,又是一番感言謝詞,與孟晟睿在前廳聊得起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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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昊這會兒與何胥擠一個院子,若華同他們到了側院便要分路而行。
若華正要朝分道上走,卻被何胥叫住:“表妹,方才前院領進來那人,你是不是認得?我瞧你看他那眼神,像是見到熟人一般。”
若華聞言不由慌了神,忙道:“誰和他認識了?休要胡說”說著撇過臉子,便朝芳華苑那邊去了。
何胥被晾在那兒不知就里,只得跟著文昊回了院子。
若華此時心煩意亂,季氏這幾日事忙,好不容易將孟晟睿這事撂到了一旁。若華還以為這事就這么過了,只要不去提醒,慢慢的季氏也就忘了,誰知道孟晟睿竟親自尋到府上來了。
淑秋在院門口不停的張望著,見到若華歡喜的叫了聲:“小姐”
槿秀與秋云倆人在院里聽到淑秋的叫喚聲,也跑到了門口,三個人將院門堵了個結實。
若華進了院門,三個人又嘰嘰喳喳的問若華前廳發生的事。若華三言兩語將事情的大概說了一遍,三人又感嘆沈宛清活該、沈夫人威武云云。
若華又瞅了瞅槿秀的臉,仍有微紅的印子,便問道:“還疼么?”
槿秀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若華問的是自己,搖搖頭道:“小姐幫我出了氣,就算再疼這會兒也都不疼了。”
若華聽她這話,嘆了口氣:“你要記住沈宛清是主子,就算她千錯萬錯,你也得對她恭恭敬敬的。你以為你甩那些臉子,她瞧不見?”
槿秀得了訓,撅著嘴低頭應著“是”,
淑秋經了這事,覺得自家小姐像變了個人似得。從前都是小姐肆意妄為,她們在一旁勸誡提點,現在倒反了過來。
今日出了那事之后,沈老夫人一反常態,沒有讓季氏侍奉左右。季氏也樂得清閑,在送走孟晟睿之后,便差人叫若華到正房用飯。
季氏想著若華今日受了委屈,讓廚房做了若華最愛吃的水晶龍鳳羔,若華一進屋便聞道濃濃的棗末味兒。
見若華伸著鼻子嗅個不停的樣子,季氏嗔怪道:“一點女兒家的樣兒都沒有。”
若華見了桌上那大盤子水晶龍鳳羔,樂開了花:“又沒旁人在,這女兒家的樣兒做給誰看?母親先讓我動筷子才是要緊事。”
季氏無奈:“行了,行了,快吃罷。”說著自己也拿起筷子給若華夾菜,若華碗里的菜頓時堆了老高。
雖說是母女倆一塊用飯,但這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不能壞,季氏與若華放下筷子前都一言不發。
待用過了飯,季氏讓周嬤嬤將桌上的碗碟撤了,周嬤嬤領著兩個小丫鬟收拾打整。
季氏拿著手絹抹了抹嘴,朝周嬤嬤問道:“表小姐那邊如何了?找人送飯了麼?”
周嬤嬤躬身回道:“已經送去了。”
季氏點了點頭,高門大院是非多,丹陽沈府本就不是個清靜的地兒。從前沈老爺未被調到京州之時,季氏在丹陽也吃了不少苦頭。
沈宛清在丹陽生活了十多年,早就被這大染缸染上了色。她的所作所為雖讓季氏惱怒,可在季氏眼里沈宛清也只是個孩子,她也做不到對沈宛清不聞不問。
周嬤嬤三下兩下將桌子收了個干凈,季氏從凳上起身,若華忙去扶。待將季氏扶到里屋的坐榻上,若華又拿了靠枕墊在季氏背后。季氏朝若華笑了笑,還是女兒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