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終于也有個哥哥了。”胡瑤朝著天空拍手歡叫道,“胡雪,胡靈,你們聽到了嗎,我也有個哥哥了。”
“梁大哥?”
“嗯?”
“梁哥哥?”
“嗯。”
“我好高興啊。”胡瑤似乎永遠(yuǎn)不會將煩惱和憂愁記在心里,那些不開心的東西就好像一滴水滴到了荷葉上,咕嚕的一下子就滑掉不見了。
“梁哥哥,你也要開心點哦,笑一笑嘛。”
胡瑤銀鈴般的笑聲聽在耳里,梁辰心中的抑郁也消散了不少。但是現(xiàn)在要他笑,卻是實在也笑不出來,于是搖了搖頭。說到笑,自從郭北縣發(fā)生瘟疫以來,他就再也不能也無法笑了。雖然說嬉笑之怒甚于裂眥,長歌之哀過于痛哭。
胡瑤雖然是個樂天派,心思卻也不是大咧咧的,她敏感地覺察到這個新認(rèn)識的大哥哥散發(fā)出來的哀思,也不再笑了,而是轉(zhuǎn)了個話題道:“梁哥哥,我今年一,哦,一十四歲了,你多大了?”
“十六。”
“十六?才十六歲啊,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胡瑤點著的指頭一邊說一邊數(shù)著,說著說著意識到似乎說錯話了,臉上一驚,連忙用手掩住了小嘴。她烏溜溜的眼睛一閃一閃的,也不知道在打轉(zhuǎn)著什么樣的念頭。
“哎呀,不好了,鶴兒身上的法力快要用盡了。”沉默了一會的胡瑤突然叫道。
梁辰說道:“沒關(guān)系,就在城里找個偏僻的角落下去。”
“可是我還想要再飛一會啊?”胡瑤撅著小嘴說道,一臉的不盡興。
不知不覺的,紙鶴載著兩人已經(jīng)飛到了洛京城外。
“嘿,你剛剛看見了嗎,那邊好像有什么東西飛了過去?”城頭上的一個守衛(wèi)拍了拍旁邊打著瞌睡的同伴說道。
“被這么一驚一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見鬼了呢。剛要睡著,就被你吵醒了。和你搭伙,真是個煎熬。”
“是真的,我發(fā)誓這次是真的看見遠(yuǎn)處的城頭上有一只大鳥飛了過去。”
“上次你還說有只黑毛僵尸從墻頭上爬了過去呢,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
“唉,真是痛苦啊。為什么我每次說真話都沒人相信,說假話反而個個信以為真。”
……
梁辰和胡瑤從紙鶴上下來,一人高的紙鶴又變回了原先小小的模樣。
胡瑤將小紙鶴捧在手,低頭輕聲喃喃說道:“鶴兒,謝謝你啦。”話音剛落,小紙鶴就變成碎片,一點點消失在她的掌心上。
等小紙鶴消散,胡瑤才抬起頭來,輕輕擦了一下鼻子,然后說道:“梁哥哥,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你先把頭發(fā)扎起來吧,這樣披頭散發(fā)的不方便。”梁辰從上衣處撕下一條布條遞給胡瑤。
“梁哥哥,你怎么能把衣服撕破了呢?”
“本來就是破的,多一個洞少一個洞也沒什么關(guān)系。”
等胡瑤將猶如黑瀑一樣的頭發(fā)束成一條馬尾,梁辰說道:“走吧,先找個客棧呆一晚,等天亮了再送你回家。”
“回家?”胡瑤聽到這個兩個字,本來亮如星辰的眼睛突然一暗,整個人似乎一下子就如霜打的茄子一樣。
“嗯,走吧。”梁辰假裝沒有看到她的情緒變化,當(dāng)先邁開了腳步。
大玄立國之初因為還不穩(wěn)定,所以有過宵禁。在進(jìn)入鼎盛中期之后,大玄國內(nèi)大多數(shù)地方的宵禁就廢除了。洛京作為大玄國的國都,夜市的熱鬧氛圍不讓白天,同樣的車水馬龍、紙醉金迷。
不過現(xiàn)在已是四更天,大多數(shù)的人都已經(jīng)散去,只有主要的幾條大街上仍有幾家寥落的燈火。
梁辰和胡瑤來到一家名為悅來的客棧。
悅來客棧的門掩住了大半只容一個人出入,里面的一燈如豆,柜臺前一個店小二模樣的人雙手支撐著腦袋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梁辰和胡瑤走進(jìn)客棧,梁辰在柜臺上敲了幾下。
“兩位客官,是吃飯還是,哈——”睡眼朦朧的店小二下意識抬起頭來,看見有可人,打了個哈欠,習(xí)慣性說道,“還是住店?”
“阿牛你這個飯桶笨蛋,這么晚了誰還要來吃飯啊,當(dāng)然是住店了。”這個時候,一個掌柜模樣的從柜臺后面的里間走了出來,拍了店小二的后腦勺一巴掌,這才笑道,“店里的伙計愚鈍,倒是讓客官見笑。”
“沒事,我們兄妹倆也是初來咋到,因為好奇洛京的夜市,逛得久了,一時忘了時辰。”梁辰解釋道。
“是啊,洛京的夜市還是挺好玩的,比我們那里的熱鬧多了。不過,現(xiàn)在”胡瑤從梁辰的背后走了出來,揉了揉眼睛,掩了掩小嘴,一副睡眼困頓的模樣,道,“好困,好想睡覺啊。”
店小二阿牛本就被掌柜的打醒了不少,胡瑤一旦出現(xiàn),頓感眼前一亮,精神大振,一下子就恢復(fù)了白天的俐落。他取下肩上的毛巾,走了出來,彎腰積極招呼著。
“這位大哥,這位小姐,請隨我來。”
梁辰付過押金后,正要和胡瑤上樓去。
嗒嗒嗒嗒……
這時,外面突然走過一小隊人馬。在看見悅來客棧還亮著燈,他們中一位騎在馬上頭領(lǐng)模樣的跳下馬,在手下的簇?fù)碇吡诉M(jìn)來。
只見當(dāng)先一人身穿紅色魚鱗布甲,手提一柄通體烏亮的大槍,馬尾高扎俏臉含威,雙眼精光閃閃銳利如冰箭,竟然是一位英姿颯爽的女將。
“原來是謝將軍,光臨小店,實在是令小店蓬蓽生輝,小的不勝榮興。”那位悅來客棧的掌柜本打算回去睡覺,但看見來人心里一震,連忙走到門口,點頭哈腰諂笑道。
女將軍那冷如冰霜的目光在悅來客棧的大廳內(nèi)一掃,目光掠過梁辰、胡瑤和店小二,在梁辰身上不著痕跡頓了一頓,但也很快就收了回來:“廢話少說,有沒有看到有可疑的東西經(jīng)過。”
“可疑的東西?”悅來客棧的剛才在睡覺,怎么知道外面有沒有什么東西經(jīng)過,所以他下意識就看向店里的伙計阿牛身上。
女將軍順著掌柜的目光看去,店小二阿牛頓時被她仿佛能攝魂奪魄一樣的眼睛嚇了一跳,嘴角顫抖著說道:“沒有,沒看見什么可疑的東西經(jīng)過。”
“沒有?”女將軍柳眉一橫,粉臉含霜,就在掌柜的以為她要發(fā)作的時候,卻只是冷哼一聲,帶著手下潮水般退去,沒入夜幕之中。
“咳,真是嚇?biāo)牢伊恕!痹谇懊鎺返牡晷《慌畬④姷哪且谎蹏樀貌惠p,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
不過他見胡瑤似乎在側(cè)耳傾聽,心下一喜,繼續(xù)說道,“你們是外地來的,不曉得她們的身份。剛才那位女將軍可是我們大玄國謝家鎮(zhèn)國大將軍謝定謝將軍的千金,排行第二的謝靈韞。你們別看她年紀(jì)不大,而且是位千金大小姐,一副嬌滴滴的模樣。嘖嘖嘖,可不得了啊。這位小謝將軍天生神力,使得一柄重達(dá)百斤的大槍,深得謝家劃天九槍的真?zhèn)鳎乔喑鲇谒{(lán)而勝于藍(lán),創(chuàng)出一套《傲意百戰(zhàn)》的槍法,代兄征戰(zhàn)沙場,端的是巾幗不讓須眉,我們洛京里不知道有多少人仰慕這位謝女將軍。”
店小二見胡瑤聽著越發(fā)興濃,有心炫耀,嘴里滔滔不絕,將平日客棧中聽到的各種話里長短全都一股腦說了出來:“據(jù)說這位小謝將軍芳齡十九,按說已經(jīng)是大姑娘了,可是因為她眼界甚高,目無余子,遠(yuǎn)近聞名的青年才俊都被她視作斗雞走狗的紈绔,上門求親的都被趕出了謝府。”
“謝家?謝府?”梁辰不禁想起了魔獄島中,那位傳授他《太玄經(jīng)》,并助他離開魔獄島的無名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