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二掌柜沒說話,依舊低著頭低聲的咳嗽,仿佛到了肺癌晚期。葉青的心緊緊揪在一起,莫非打架不可避免。如果單純是打架,他有把握從這里逃出去,老鐵更沒問題,問題是月影燈怎么辦,難不成放在這里?如果硬來的話說不定會把神燈給毀掉,令他左右為難。
秦家二掌柜終于止住咳嗽,沖葉青擺擺手,“你可以走啦,老夫我就不送了。”
葉青緊張的心情稍稍放松,沖老鐵一使眼色,示意他趕緊收拾東西走人,省的對方變卦。兩人分別搬起兩個箱子,大步流星朝門口走去。秦家二掌柜身后的人不干了,一個個躍躍欲試,這么讓對方走掉,顯然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有幾個甚至低聲請戰(zhàn):“二掌柜,就這么……”
一直到葉青和老鐵消失在門口,二掌柜沒有發(fā)話,手下人暗暗憋氣,卻不敢有出格的舉動。“人要講信譽,這是做人的根本。何況我們是做買賣的,更要講信譽。”二掌柜大聲教導手下人。聲音穿過樓梯傳到葉青和老鐵的耳朵,兩人不免對老頭子佩服起來,果然是老江湖,義氣二字還沒有丟掉。不過他們的警覺性沒有降低,對方這么大聲,說不定就是給自己聽的,一旦受到麻痹,或許會招來致命的打擊。兩人步伐不減,以最快的速度走出秦淮樓,消失在大街上的夜幕之中。零星的雪花不知何時已經停止,葉青一陣唏噓,怪不得古玉的魔力沒有發(fā)作,原來是天公不作美。
“二掌柜,他們走了。”一個店伙計進來說道。
秦家二掌柜點點頭,眼神里露出一絲狡黠,不過把頭抬起來的時候已是一臉嚴肅。“通知大掌柜和三掌柜,就說寶貝又回來啦。明天讓他們過來,商議后面的事情。”二掌柜對店伙計說道。店伙計答應一聲,退出大廳。
“二掌柜,東西是您弄回來的,理應由您保管,大掌柜和三掌柜就不要插手了吧。”身旁一個屬下討好地說道。
二掌柜似乎對這話很受用,瞇著眼睛說道:“不要再說了,明天兩位掌柜的來了之后,你們好好招呼。”
嗖嗖的寒風阻擋不了葉青的熱情,事情比想象的要順利很多,正方體的盒子比想象的要輕,不知道燈罩是什么材質,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研究。五色玉環(huán)雖然沒有了,也只能說得大于失,師父的事情他還是會追查,不過與古玉無關。
“葉青,這次行動是不是太順利了?有點不正常。”老鐵用怪怪的語氣說道。
“你什么意思?非得打一場,把東西硬搶回來才算正常?”葉青對老鐵的疑神疑鬼不以為然。
“我是說事情順利的有些過頭,讓人不敢相信。”老鐵的語氣還是怪怪的。
“行啦,不要疑神疑鬼,回去再說。”兩條人影快速穿梭在街道,從黑暗的一端消失在另一端。
本真坊古玩店,整條街上只有它還亮著燈。董蘭蘭在大廳里踱來踱去,柳眉緊鎖心事重重。黃燦想勸說幾句,張張嘴終究沒有說出口,無聊的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時間指向夜里十一點,董蘭蘭終于沉不住氣,拿起手機撥打老鐵的號碼,對方的手機始終處于無人接聽的狀態(tài)。董蘭蘭不死心,又反復撥打,還是無人接聽。巨大的不祥之感襲上心頭,她整理下隨身物品,衣兜里裝進一個硬邦邦的家伙,轉身準備出門。這時候店門突然被推開,人沒進來,一個長長的東西先伸進來。
董蘭蘭心頭一凜,以極快的速度把硬邦邦的東西從衣兜里掏出,頓準店門的方位。
“別緊張,蘭蘭,是我。”老鐵趕緊解釋。后面葉青也跟著進屋,見董蘭蘭準備拼命的架勢,也不免嚇了一跳。
董蘭蘭見是他們回來,長出一口氣,緩緩將手里的家伙收起來。“事情辦的怎么樣?”她問道。
“當然是辦成啦。”老鐵說著拍了拍手里的長條盒子。他和葉青把箱子放在地上,表情徹底輕松下來。黃燦很懂事的把店門關死,把屋里隔絕成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葉青和老鐵顧不上休息,打開箱子,開始組合月影燈。
董蘭蘭從來沒見過,更不用說組裝,只有好奇地在一旁看著。很快,古色古香的月影燈組裝完畢,兩人把神燈小心翼翼抬到大廳中央。“黃黃,那蠟燭過來。”老鐵吩咐道。
黃燦很快遞過一支蠟燭,老鐵把蠟燭安裝在燈罩的中央。用火柴輕輕點燃,燈罩里的光亮越來越明顯。時間不長,燈罩開始以中間的轉軸為中心緩緩轉動,引得黃燦驚叫不已。董蘭蘭亦是花容大驚。葉青和老鐵則顯得頗為得意,好像神燈是他們制作出來的。“怎么樣,神奇吧?”老鐵拍著董蘭蘭的肩膀說道。
“師父你太帥了,這么神奇的寶貝都能弄到,我越來越佩服您了!”黃燦拍拍老鐵的肩膀,用極其恭維的語氣說道。
老鐵開始飄飄然起來,“更神奇的還在后面,去,把燈關掉。”
黃燦乖乖把大廳里的燈泡全部關閉,整個空間瞬間黑下來。燈罩的光影清晰的透射在周圍的墻壁上。畫面上的人物畫面以一定比例放大后出現(xiàn)墻壁,隨著燈罩的轉動,畫面也跟著徐徐變換。
看著墻上轉動的畫面,葉青和老鐵的表情有些驚訝,嘴巴張得大大的,仿佛遇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就是月影燈?很一般嘛。”董蘭蘭觀看良久,很失望地說道。
葉青和老鐵也有同感,畫面雖然還是當初的畫面,當時變得很死板,缺少了上一次的靈動和美感。感覺就是幾幅普通的畫面,跟在秦家看到的大相徑庭。“前后的反差咋這么大呢?究竟什么地方出了問題?”葉青起初以為是安裝出現(xiàn)了問題,和老鐵共同動手重新組裝,又仔仔細細檢查一遍,確認無誤后再次點亮蠟燭……
結果還是老樣子,畫面死板的連黃燦都看不過眼。兩人又動手重新組裝……前后試了幾遍,依然沒有效果。葉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一絲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莫非月影燈是假的?難怪老鐵說這次行動順利的有些反常,原來中了人家的圈套。他如同一只斗敗的獅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低頭不語。老鐵也意識到什么,跳起來要去找秦家玩命。葉青一把把他拉住,現(xiàn)在去還有用嗎,古玩界的規(guī)矩你都忘了?玩兒古董的人彼此看上對方的東西,交換是常有的事,既然交換形成,就沒有更改的道理,吃虧也只能怪自己眼力不夠。現(xiàn)在找后賬不僅沒用,而且會被行內人恥笑。打眼了能怪別人?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老鐵被說得啞口無言,的確古玩圈里就是這規(guī)矩,交換一旦形成,反悔是被恥笑的。他重重的坐在椅子上,“難道就這么吃啞巴虧?”
葉青從地上起來,讓黃燦把燈都打開,重新觀察月影燈,對老鐵的問話不予理睬。這次比前幾次看得更仔細。
“你有病啊,東西是假的,再怎么看也是假的。看一萬遍也是假的。”老鐵沒好氣地說道。
“我知道是假的,但是得弄清楚假在什么地方。”葉青可以肯定,東西還是原來的東西,沒有被調包的可能,為什么在秦家很神奇的東西,一旦拿回來就變味了。其中一定有原因,跟頭是栽定了,但是總得找到栽跟頭的原因吧。
“本真坊”的燈一直亮著,直到第二天日出……
葉青等人的眼睛腫的像電燈泡,精神極度萎靡,好像大病初愈的樣子。其實熬一次夜不至于這樣,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打過夜戰(zhàn)。只是這一次情況不同,精神上的折磨和打擊對人體的摧殘難以想象。
老鐵挺尸一樣坐在椅子上,“他媽的,總算弄明白了其中的蹊蹺。這個虧吃的心服口服,玩兒古董也要講究天時地利啊。”他喃喃道,雖然心里有氣,卻是十分服氣。
葉青如同一個乞丐蜷縮在椅子上,仿佛病入膏肓無藥可治,所有人當中他壓力最大,受到的精神方面的摧殘也最大。“我似乎也想通了,你先說還是我先說?”他征求老鐵的意見。
“還是我先,如果有不同意見你再補充。”老鐵事事好勝,自然不會放過顯擺的機會。董蘭蘭和黃燦也湊過來,對月影燈顯示出極大的好奇。
老鐵喝了一杯隔夜涼茶,抖擻精神說道:“這個所謂的月影燈由燈罩和燈架兩部分組成,我想秦家肯定是見過月影燈真品的,所以基本可以斷定真正的月影燈也應該是這個樣子。并且大小尺寸、外觀、造型等方面應該非常接近,不然他不敢拿出來唬人。燈架其實沒什么玄機,就是起支撐作用,玄機都在燈罩上。”老鐵說到這又喝了一口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