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擺設一切如常,仿佛一點也沒有動過。秦雪的表情更加夸張,如果說一樓的擺設足以令她吃驚的話,那么二樓的擺設只能有震撼來形容。如果一樓的木器稱得上珍品的話,這里的東西絕對堪稱極品,任何一件東西拿到拍賣會,都會掀起一股風暴。單單是木雕十八羅漢就足以令秦雪失神一段時間了。
“葉先生,您要的東西就在這里。如果有緣的話,您會找到的。”小陳對葉青說道。
這話葉青聽著有點別扭,有緣的話能找到,要是無緣呢?是不是就帶不走了?葉青把這個疑問告訴小陳,對方抿嘴一樂,東西永遠都是您的,只是尋找它需要緣分,您只有一小時的時間,如果找不到,很抱歉,只有等到明年這時候再來了。
“明年要是找不到呢?”葉青頗具挑釁性的問道。
“那只有等到后年,大后年。總有找到的時候。”小陳對葉青的話并不感冒,很明確地告訴他找不到就得走人,明年再來。
葉青對小陳的話有些反感,還要說些什么。小陳出言打斷:“現在已經開始計時,如果葉先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無謂的談話上,那么就請您開始。”
可不是,還有時間限制啊,葉青把這茬給忘了。他不敢耽擱,開始睜大眼睛尋找自己想要的東西。葉青以某個地方為起點,圍著二樓轉了一圈,沒有發現要找的東西。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二十分鐘,葉青開始著急,事情沒有想象的那么簡單。他把還在發呆的秦雪叫過來,讓她幫著一起尋找。秦雪問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東西,葉青說是一個木雕的鬼臉兒,圓形的,有點兒類似于臉譜。
兩人以同一個位置為起點,分別向相反的方向尋找,這一次兩人都非常仔細,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放過任何一個跟鬼臉類似的東西。一刻鐘后,兩人在大廳中間的位置碰頭,毫無收獲。葉青示意繼續按原來的路線走,彼此留下的死角可以被發掘出來。又是一刻鐘,兩人在起點的地方碰頭,這樣的話等于找了兩遍。葉青和秦雪都面露失望之色,早應該想到那么重要的東西一定會存放的非常隱秘,四只眼睛在短短一個小時內怎么可能找到。時間只剩下不到十分鐘,葉青干脆停住腳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秦雪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以為放棄了希望,不過她沒有勉強,自己仍做著最后的努力,希望有奇跡發生。
葉青當然沒有放棄的意思,他只是梳理一下思路。既然小陳讓他隨便找,說明木雕鬼臉隱藏的還是比較隱秘的,不過也不會隱秘到要挖地三尺才能找到的地步,那樣就失去了尋找的意義。之所以遇到困難,很可能是自己的思路不對,無意中忽略了什么。袁光明那天帶著自己來這里,恐怕不單單是欣賞這里的寶貝那么簡單,更重要的是看自己和鬼臉兒有沒有緣分,他當時其實已經在引導自己。對,就從袁光明身上下手。葉青拿定主意,開始回想那天的情形,袁光明當時在干什么……
說實話,葉青對那天的印象很模糊,當時只顧著欣賞古玩,沒有把心思用在袁光明身上。只記得師兄當時好像對什么都不感興趣,只是站在一個地方發呆。有了!葉青騰一下站起來,大步朝某一個位置走去。他清楚地記得,袁光明當時一直站在木雕花卉的地方,很長時間沒有離開。他還記得,自己在那里跟袁光明討論過生命之根的話題。
秦雪被葉青的舉動嚇了一跳,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轉身緊跟過去。
大廳的一角擺放著一些木雕花卉,有竹子、有牡丹、有梅花,還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花卉雕刻。五顏六色,儼然一個微型小花園。
“東西極有可能在這里,看仔細些。”葉青低聲對秦雪說道。兩雙眼神投放到五彩斑斕的花卉叢中。滿眼的大紅大紫,連葉青自己都不相信,面目猙獰的鬼臉兒會藏在這里。可是這里是他唯一的希望。
一直默不作聲的小陳提醒葉青,時間還有最后的五分鐘。
葉青對小陳的提醒不予理睬,專心致志盯著五顏六色的木雕花卉,他的心其實在一點一點失落,這里真的沒有鬼臉兒存在的可能性。如果有,必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是什么!”秦雪突然說道,用手指指向一個地方。
葉青順著秦雪的手指看去,一個類似向日葵的圓盤掛在木雕花卉展區的角落里。葉青不止一次看到它的存在,只是沒有仔細觀察,經過秦雪的提醒,他還是仔細審視那個圓盤狀的東西。圓盤上涂抹著五顏六色的顏料,從遠處看就像是一朵盛開的奇異的鮮花。仔細看就會發現那不是花朵,分明是一個面目猙獰的臉譜。只是由于顏色太過濃艷,并且顏色的搭配處理的非常巧妙,很容易令人誤以為是一朵花卉。越仔細看的話越會發現臉譜的猙獰,尤其是一雙血紅的眼睛,無論你站在哪一個角落,都會發現它在盯著你。
“就是它了!”葉青喃喃道。跨步上前將鬼臉兒取下來。感覺不是很壓手,不輕不重,手感適中。鬼臉兒上面上著很厚的漆色,看不出是什么木質。秦雪似乎也覺察出鬼臉兒的神奇,一把從葉青手里接過來,低頭仔細端詳。
“好了,時間到了。咱們該走了。”小陳催促道。按她的說法,時間一到樓梯門會自動關閉,打開的話就不會那么容易了。這也是防盜的需要。葉青和秦雪跟著小陳緩步下樓,東西找到,心情頓覺輕松。
“恭喜你們。”小陳走出樓宇以后對葉青表示祝賀。
葉青則對小陳的配合和協助表示感謝,他問袁光明是不是跟柳園有關系。小陳笑而不答,說老板之間的事她一個部門經理不便過問。這句話還是透露出一些內容,“老板之間”幾個字使葉青對袁光明開始懷疑,他的處境絕不會慘淡到連房租都交不起。或許他上次看到的只是一場戲。
秦雪還抱著木雕鬼臉兒不肯放手,小陳從她手里把鬼臉兒拿過來。手里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一個小刀片,劃破食指,將鮮血滴入木雕鬼臉兒的漆色中。滴滴鮮血竟然很快被吸收掉,仿佛那不是木質的雕刻品,而是一塊海綿。事發太突然,葉青和秦雪禁不住一愣,為小陳的舉動大為驚奇。
小陳則很平靜的樣子,似乎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她從衣兜里掏出一個創可貼,裹住手指的傷口。看來她早有準備,連創可貼都帶來了。小陳把鬼臉兒還給葉青,最后囑咐幾句,每隔一段時間需要在鬼臉兒上滴幾滴血液,時間最好不要超過一周,這樣做的目的是保持鬼臉兒的靈性。
葉青問木雕鬼臉兒是不是像傳說中那樣包治百病。小陳說這個她不清楚,她只是按老板的吩咐辦罷了。不過據說鬼臉在雕刻之初,用幾百味藥材浸泡過卻是真的,她也是聽老板無意中談起。葉青暗想,小陳所說的“老板”是何許人也?莫非就是袁光明?他本想再問些什么,小陳這次學乖了,閉口不答,一律推脫不知。最后借口有事,匆匆離開。
葉青和秦雪肩并肩走在柳園的回廊里,旁邊山石流水、亭臺軒榭,令人產生一種返璞歸真之感。
“你真的要離開秦家?”葉青問。
秦雪一陣沉默,不時用腳踢一踢路上的石子,好半天才說道:“我太累了,想歇歇。你呢,那樣的生活不覺得累嗎?”
葉青長嘆一聲,他何嘗不感覺累,有時候真想一覺睡過去再也不醒來。可是他身不由己,自己的身世沒有搞清,師父的下落至今是迷,他又怎么可能就此罷手。不過佳人就在身邊,他實在不想說出令她掃興的話。
“我師父早年留下了幾本日記,是他參軍時在一個神秘組織里記錄下的真實而神秘的事情。想不想看看?”葉青對秦雪說道。他想用日記來吸引住她,一旦她入迷,估計就不會再說休息之類的話了。
“哦?真的很好看嗎?”秦雪果然感興趣。
“當然,告訴你一個秘密,師父參軍時是個養豬的,后來才加入那個神秘的組織,并參加了幾次重要的科考活動。離奇的經歷你想都想不到。”葉青煞有介事地說道。
“那好,我看,現在就看。”秦雪開始有些迫不及待。
葉青在柳園的后院預定一間客房,不妨在這里多住幾天,或許能看到袁光明的影子。他把日記給秦雪,日記看累了還可以去外面散步,多好的環境。
秦雪打開有些泛黃的日記本,很快進入角色,時間一下子回到幾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