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終于明白了師伯的意思,看似不問世事的師伯,其實滿腦子里還在下一盤棋,一盤很大的棋。他又問起五色玉環的事情,蘇青山不置可否,只說玉環的魔力跟陰雨天之間的聯系只是表象,表象之下或許還有更深層次的原因。只是人們還沒有發現罷了,有句話叫“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跳出大山看大山,又是一番景象。這倒給了葉青一個很好的提示,不管他也好,秦雪也好,杜飛宇也好,只專注于事情的表象,或者說被表面的現象給蒙蔽了。真正要解開玉環魔力的秘密,恐怕還要跳出陰雨天之外,從另一個角度去看待問題。
護士小姐終于把蘇青山攙扶走,房間里只剩下葉青孤零零地坐著,剛才的事情好像是一場夢,像雨像霧又像風。師伯給他指了一條路,回洛陽,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回去,因為他最關心的兩件大事師父的下落和自己的身世都跟洛陽有關。他沒有理由不回去。心里有了想法,在病房里便一刻也呆不住,他多么希望自己馬上康復,立馬就回洛陽。
葉青又耐著性子在病房里住了兩天,醫生給他做全面檢查之后認為可以出院,并給他開了一些藥品。葉青飛一般跑出病房,盡情地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他忽然想起了老鐵和董蘭蘭,這兩個家伙太能偽裝了,騙了自己這么久,再見到他們一定好好教訓一頓,真正的朋友哪能這樣。
回到自己的房間,老鐵和董蘭蘭正在門口等著呢,仿佛知道葉青今天要回來似的。葉青暗暗憋氣,一肚子火兒準備發泄。老鐵拍拍葉青的肩膀,“小子,你總算康復了。我們又可以一起打天下了?!倍m蘭也拍拍葉青的肩膀,“還有我!”兩人仿佛什么事也沒發生,依舊像往常一樣大大咧咧把葉青拽到屋里,天南海北說些不著邊際的話。董蘭蘭還說今天是葉青康復的喜日子,應該找飯店搓一頓慶祝慶祝,當然了買單的還得是葉青,誰讓他是副經理呢。老鐵自然舉雙手贊成。
兩人的態度令葉青措手不及,本來以為人家會不好意思,現在自己反倒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做好了發作的準備,卻無論如何發不出來,最后只能乖乖地請人吃飯,買單。
后來的幾天葉青一直處于最后的康復之中,經歷了這次歷練,感覺身體脫胎換骨,比原來更強壯了幾分。他重新去了一趟森林公園,按照標記把玉環取回來。經歷了一場秋雨,原來的地方被雨水沖刷的面目全非,若非有一棵大樹作為參照物,玉環恐怕要永遠深埋地下。葉青擦干凈古玉上面的泥土,五種沁色在陽光下散發出五彩的光暈,五條盤旋在玉環上的龍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張牙舞爪、氣象森嚴。多么美的一塊玉,葉青看得有些失神,他還從未在燦爛的陽光下如此仔細地觀察過這塊古玉。歡快的鳥鳴聲將他喚醒,葉青把古玉揣在懷中,緩緩離開樹林,誰能想到十數天以前這里曾經是一片嗜血無聲的戰場。葉青盤算著要和秦慕楓或者秦雪見一面,玉環的事情必須得解決,不然他永無寧日。過些日子他就要去洛陽,那是秦家的大本營,難免會發生磕磕絆絆,古玉的事情還是提前解決為好,畢竟這里是上海,蘇家的大本營。
葉青教老鐵給秦慕楓傳個話兒,雙方約定一個時間和地點,做最后的了斷。蘇家對秦家在上海的活動早就暗中監視,以蘇家的勢力,傳個話不算難事。不出半天時間老鐵便把事情辦好,地點定在虹橋的一座五星級酒店。
那天天空飄著小雨,天空顯得格外的陰沉,寒風蕭瑟天氣陰冷,這座南方的城市也開始感受到冬季氣勢。兩男一女出現在一座五星級酒店的大廳,中間的男人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穿著一件黑色的夾克,戴著黑墨鏡,雙手插進衣兜,一副冷峻的模樣。右邊的男人高高瘦瘦,足有一米八還要多,筆挺的西裝穿在他身上顯得頗為肥大,仿佛直接掛在了衣架上,他也戴著一副黑墨鏡,滿身肅殺之氣。左邊的女的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黑皮靴黑手套,連眼睛都是黑的,儼然一副冰美人的形象,好在齊耳的短發染成了葡萄紫,令人眼前一亮。
兩個男的給人的第一印象好像是某位老板手下的小弟,替大哥提前菜盤子的樣子。女的則有點像老板的情婦,或者在黑社會上混得大姐大。兩男一女走進大廳格外扎眼,門童客氣得教人渾身起雞皮疙瘩,人家顯然不愿得罪這種在社會上混的年輕人。
三個人分別是葉青和老鐵,女的自然是董蘭蘭。老鐵很為自己的裝扮洋洋得意,不時輕咳一聲引起周圍人的注意。走起路來更是神采奕奕,不過用葉青的話說叫得瑟。這種比較酷的裝扮令葉青很難受,他受不了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他,總感覺自己像混跡在街頭的小混混。董蘭蘭的表現最為正常,因為她是個追求時尚的女孩,平常的裝束就這樣,這次也沒有特別的感覺。這樣一來三個人的表情就有些意思了,一個小馬乍行、一個扭扭捏捏、一個按部就班,湊在一起顯得十分的不協調。好在他們很快走進電梯,沒有招來過多另類的眼光。
電梯在25樓停住,老鐵先出去扶住電梯門,跟著葉青和董蘭蘭走出去。外面天色出奇地陰沉,酒店走廊里亮著燈,腳下的紅地毯格外醒目。2508房間,老鐵按響門鈴,很快房門打開,門的另一面竟然沒有人,好像房門自己打開似的。葉青知道這是秦慕楓的手法,在開門的瞬間又回到座位,身法之快令人觀之不及。秦慕楓是故意顯擺一手,給葉青三人一個下馬威,力圖在氣勢上壓住對手。
這是一個豪華的酒店套間,中間是客廳,兩邊是臥室??蛷d的正對面是一扇大落地窗,從這里可以俯瞰附近的景致。客廳里轉圈擺著沙發,中間擺著茶幾,正坐和側坐端坐著兩個人,正是秦慕楓和秦雪。葉青三人對秦慕楓的身法沒有太在意,徑直坐在茶幾的對面。
“說吧,怎么個解決辦法?”秦慕楓直奔主題。
葉青現在對他倒不是太顧忌,因為有老鐵和董蘭蘭在,按師伯的話說他們都是少有的高手。如果真要是打起來,自己一方未必會吃虧,反倒是秦慕楓不好應對。所以葉青不怕秦慕楓來硬的,想到這說話更有了底氣。“古玉是我師父在洛陽花錢買的,這個她最清楚。”葉青說著指了指秦雪,心里同時產生一種異樣的情愫。
秦雪穿著一身火紅的風衣,雖然面無表情,卻仍令人感到媚態疊生。相比之下董蘭蘭要遜色幾分。面對葉青的質問她沒有表態,不知道是由于理虧,還是不屑于爭辯。秦慕楓又接過了話題:“東西如何到你手上的我不管,我只知道東西是秦家的,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拿回去!”
秦慕楓的強硬令現場的氣氛緊張起來,聽他的話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葉青被他的蠻不講理逗樂了:“呵呵,照你這么說我的錢白花了,我師父也白死了。我懷疑師父的死跟你們有關系,即使你們不找我,我也不會放過你們。”他的話使氣氛又緊張了幾分。秦慕楓用小勺輕輕攪拌杯里的咖啡,裊裊升起的不是熱氣,是騰騰的殺氣。老鐵和董蘭蘭不動聲色地把墨鏡摘下來,畢竟戴著墨鏡動手觀察力不好。雙方都在醞釀著一場決斗,欠缺的就是誰先動手的問題。
葉青把手伸進懷里,似乎在摸什么東西。這令秦慕楓大為估計,連秦雪也不禁花容微變,他不會是在摸手槍吧?他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只要葉青的手槍露頭的話,他手里的不銹鋼小勺會直接插進他的喉嚨。
葉青不為所動,自顧自在懷里摸索,最后摸出一個布包輕輕放在桌上。布包打開,五色玉環赫然呈現在幾人眼前。除了葉青自己之外所有人為之一愣,老鐵和董蘭蘭對視一眼,不知道他在搞什么,秦慕楓和秦雪也吃驚非小,想不到葉青會如此痛快地把古玉拿出來。
“大家都是在古玩行里混的,有句話想必都不陌生:收藏有時候靠的是緣分,不是你有錢、有勢力就能全部搞定的,就好像搞對象一樣,憑的是機緣。先不說古玉是我師父花錢賣的,單憑緣分來講,我相信我跟這塊玉有緣,不然怎么會三番五次落到我的手里呢。所以它是我的?!比~青居然拿出了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這令老鐵和董蘭蘭大跌眼鏡,心說這個理由連我們都說服不了,更何況是秦慕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