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天華光已然消逝,但余光卻依舊籠罩四方城,久久不散。四方城的不少百姓以為是天象有異,上天顯靈,竟紛紛跪拜下來,祈禱上蒼。
四方城,北陸園。
冒著焦煙的廢墟地底,緩緩升起一個人影來,他無聲無息,氣息似若凡人,毫不起眼。
廢墟的外圍,已經圍滿了陸家的族人,其中有家主陸天童,昭武將軍陸千,校尉陸亢等人,個個凝神屏息,目不轉睛。
“父親大人!”
陸千第一個喊出聲來,并迎了上去。
“我兒陸千,近日安好?”
聲音渾厚深沉,陸仲一步步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中,他與陸千乃是父子關系,本來就面貌相仿,如今沖破地武大境,涉足天人,更是面色如玉,華發不在,仿佛又回到了年輕時候。乍一看,還真的會以為他與陸千乃是兄弟平輩。
天武大境第一品,元力境!玄氣沖破天靈,融合天地之氣,凝聚為蛟之元力,自此可吸收天地靈氣作為修煉法門。精神煥發,壽元也會相應增加。
陸千恭聲道:“父親好,孩兒便好!千兒在這里恭喜父親大人踏入天人,睥睨天下!”
“恭喜仲爺!賀喜仲爺!”眾人異口同聲,連連道賀。
“我北陸園立世幾百年,終于又有族人成就大道,真乃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家主陸天童上來拍著陸仲的肩膀,大笑不止。
陸仲面無表情地掃了四周一眼,淡淡問道:“兄弟之中,為何唯獨不見了佑傅?”
陸仲這一問,倒是令陸天童怔了怔,隨即低聲道:“佑傅已不在府中了。”
“這是為何?”
“唉,”陸天童嘆了口氣道,“此事是在你閉關之后發生的,說來話長啊,二弟,不如到真武堂一敘吧。”
陸仲沒再多問什么,腳踏實地地往真武堂走去,一干族人全部跟在他身后,景仰敬畏之心溢于言表。
真武堂內,陸家族人相繼落座。家主陸天童位居主位,而陸仲則居于次席。
之后陸天童便將陸松如何違反族訓,陸佑傅又是如何離家出走的,一一盡數道來。
語末,又不由得嘆道:“此乃我北陸園百年之不幸,不幸啊!”
陸仲聽罷,閉目良久才吐出了一句話,而且是語出驚人,“數月之前,我曾將小玄冰訣贈予薊城的長陽君。”
“啊?”
“什么?”
陸天童與眾族人皆盡愕然。
陸仲繼續道:“那個李二牛,極有可能是從長陽君的手里奪取了小玄冰訣。”
陸天童一時呆若木雞,半響才喃喃道:“這么說,是我錯怪了松兒,是我錯怪了松兒……”
其余在座之人也皆竊竊私語,當日陸松在堂上被挑斷手筋腳筋的凄慘景象,他們基本都是親眼所見。
“二弟,你這么做,可是有違家規啊!你怎么可以公然違背祖先立下的規矩?!”陸天童氣的捶胸頓足,懊惱不已。
陸仲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做的不妥當,而是你處理方式太過魯莽唐突了。”
陸天童見他一副不溫不火的神態,還當著族人的面指責他,當下有氣道:“你違背祖訓,還敢說做的妥當?”
“大哥此言差矣。北陸園今日之盛,不知勝過往昔多少倍。勢頭上去了,我輩中人亦自當往前看。可為何家主仍舊鼠目寸光,死守著陳規不放?”
陸仲此話,乃是公然貶低陸天童,完全不給他任何面子。
陸天童聞言,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陸仲,你……你怎么能夠說出這等話來?!”
“話雖然不中聽,但所謂良藥苦口,忠言逆耳。你死守著一門武典,能夠為我北陸園帶來什么?你為了一門武典,硬是將佑傅逼走,廢掉松兒。難道我陸家骨血,竟然比不上區區一門武典?”
“仲爺此話不無道理啊。”
“是啊,言之有理。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朝代都可以改換,為什么規矩就不能一陳不變呢?”
一部分族人已經傾向于陸仲這邊,也有不少人持觀望態度。
陸仲繼續道:“我不否認小玄冰在武典之中算是上乘之作,殺傷力極強。但比之神典又如何?過去的北陸園,守著一門武典足矣!但事過境遷,武典已經配不上我們陸家!門當要戶對!我們北陸園,需要的是神典,乃至無-上-神-典!”
陸仲這一番激勵之話,頓時引爆真武堂,引來眾多族人的喝彩。
“仲爺有大志向!”
“我們陸家,依靠驃騎將軍和仲爺等幾位天武精英,早晚都會封公封侯,死守一門武典,確實寒酸了點。”
“武典比起神典,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所謂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同意仲爺的觀點。”
“你……你們,你們怎么可以忘本?試問,你們當中又有誰將小玄冰訣修煉至九層巔峰了?!只會空口大話!還有你,陸仲,剛升天武就想篡改祖訓,簡直是膽大妄為!”
陸天童一氣之下,竟然拂袖而去。今夜本該是陸府的一個大喜日子,卻不想令的兄弟反目,不歡而散。
“此事也有我陸仲的不是,沒有事先稟報給家主。陸某一定會找回佑傅,想辦法治好松兒,請大家放心。天色很晚了,陸某連日沖境,甚感疲乏,大伙兒散了吧。”
陸仲擺擺手,族人依依不舍,皆盡散去。真武堂內,只剩下了陸仲陸千父子二人。
“千兒,你好像有話要對我說。”
陸千干笑幾聲道:“父親大人,這事其實也不怪家主,主要還是那個李二牛栽贓嫁禍給了松弟。”
“就是那個屢次與你搶功作對的李二牛吧。”
“正是。”
“有仇便報仇,有恩便報恩。你可知他現在何處?”
“回父親大人,那李二牛被冊封為定遠將軍,據守邙關。”
陸仲皺眉道:“這么說,此人如今已是朝廷命官,我若明著去邙關出手殺他,必然會震動朝野,影響我陸家聲譽。”
“父親大人或可以喬裝打扮一番……”
“哼!”陸仲打斷道,“陸某人堂堂一個天武,豈可用這等小人手段?我要殺他,等同踩死一只螻蟻,我倒不信那個李二牛一輩子都會呆在邙關不出來!”
”是,是,父親大人言之有理。不過此人修煉速度極為逆天,且屢次與我北陸園作對,萬萬留不得!”
“不用你操心,為父自然會放在心上。”
“孩兒還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四方城近日有傳言,在邙關的孫家,有一顆煉制了百年的大羅天融古金丹。”
“大羅天融古金丹?何物?”
“父親大人有所不知,此物乃是煉丹圣手孫信子的畢生心血,足足煉制了一百多年,乃是沖擊天武大境的圣品!”
陸仲終于聽明白他想說什么了,笑道:“為父觀你的境界,應該是步入九品了吧。”
“父親大人慧眼。”
陸仲起身抖了抖衣袍道:“也罷,為父便出行一趟,替你取了來吧。你若真能隨為父之后沖境成功,必能大壯我北陸園聲勢。”
陸千大喜,“多謝父親大人出手相助!不過時不待我,父親大人最好能盡快出手,以免被他人捷足先登了。”
“我兒盡可安心,沒其他事了吧?”
“恭送父親大人。”陸千起身拜送父親。
“李二牛啊李二牛,就算我父親不屑殺你,我也一定會將你碎尸萬段!讓你知道和我北陸園作對,是何下場!”陸千的嘴角抹過一絲殘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