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城南這邊,四方門軍隊與山戎主力仍舊陷入鏖戰,雙方殺的天昏地暗,死傷無數。不過憑借著萬劍堡三大劍使以及兩大護法的強橫身手,屢屢擊殺敵方將領,燕軍倒是在不經意間占據了一定上風。但饒是如此,蠻軍依然陣型不亂,誓死守城。
因為巴圖,便是軍心!
所謂將者,軍心也!為將者驍勇善戰,麾下士兵也定然奮力拼殺,毫不膽怯!身為七殺門死殺堂堂主的巴圖,就是這么一個人!他仗著自身不俗修為,屢次逼退戴著金屬面具的白衣人,大大鼓舞了手下的一干將士。可以說,只要他不倒下,那么蠻兵就將與四方門血戰到底,不讓寸地!
尸橫遍野的城下,九品靈通境修為的陸千追隨其父步伐,一柄巨劍左殺右砍,血濺甲胄,一時倒也無人能敵。只不過就在他殺的興起之時,猛然間卻見無盡的黑夜中,漫山遍野殺聲累累,鼓角震天,明顯是有伏兵。他估摸著邙關出動的兵力不下十萬之眾,頓時大驚失色。
“想不到這李二牛麾下居然有如此雄厚的兵力!當日沒有在他赴任途中刺殺他,真是可惜了,如今放虎歸山,悔之晚矣!”
陸千心中生出一千一萬個懊悔,但懊悔歸懊悔,這世上是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的,眼下最緊要的,就是搶在對方之前一舉攻破襄平,免得自己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巴圖將軍,北門告急!”
“將軍,大事不妙,那李二牛破城進來了!”
“將軍,東西兩門遭到里外夾擊,需要緊急增援!”
“巴圖將軍,城主府沒了!”
下面一連串的急報就像報喪一樣,讓浴血拼殺的巴圖焦慮煩躁不已,最后聽到連自己的老窩都被端了時,心神一下子出現了波動。
高手對決,有時候差的不是外在的一招一式,而是內在的精神!心神不寧,則極有可能會露出破綻來,甚至是致命的。
果然,白衣人瞅準巴圖元力稍顯松懈的瞬間,無數道紫電劍氣揮灑出來,匯聚一處,攻其一點,一下子在對方身上穿射出無數個血窟窿來。
巴圖頓時全身顫栗,血洞之中鮮血狂飆,身形急速墜落下去。
白衣人趁勝追殺,空空如也的手中化出一道實質的巨型劍氣來,狠狠將巴圖截成了兩半,徹底斷送了他的生機。
手中無劍,但劍氣卻由心生而出,如此境界,明顯比之另外三大佩劍劍使高了一大截。
主將一死,山戎軍心頓時大亂,士氣一瀉千里,逃的逃,降的降,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也不為過。
“還是萬劍堡的護法厲害!”
陸千之前還是懊惱萬分,但見破城在即,心中又大喜,當真是喜怒無常。
“殺!凡沖入襄平第一人者,賞金千兩!”
陸仲舉劍高呼,鼓舞士氣。燕軍又見難纏的山戎蠻兵終于崩潰,此消彼長之下,發動了開戰以來最為迅猛的攻勢。
蠻兵在城閘外的最后一道防線也終于分崩離析,如狼似虎的燕軍破閘的破閘,攀墻的攀墻,爭做千兩黃金的主人!
“入城者,殺無赦!”
而就在此時,一聲厲喝突然當空炸響,伴隨著一連串的氣爆鳴聲,一座黑氣繚繞的巨大劍陣壓了下來,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死傷眾多。四方門士兵驚慌退卻,誰都不敢再靠近城閘半步。
侯霜銀盔銀甲,披風獵獵地出現在了四方門軍隊的視野中,身旁跟著一干親信,更有無情無義無怨無悔四大天武長老護持,氣勢之盛毫不讓與對方的萬劍堡五大強者。
“又是你!”
饒是陸仲父子身先士卒,死攻南門,卻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屢屢吃虧的陸仲更是眼睛血紅,五官猙獰扭曲,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
“李二牛,本將軍勸你還是速速讓出襄平,免得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陸千語帶恐嚇,試圖以身旁萬劍堡的三大劍使跟兩大護法來脅迫對方,使其知難而退。
不用侯霜開口,倒是他邊上的龐統大喝一聲,“呔!你我皆是燕國軍人,食的朝廷俸祿,誰主事襄平還不一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侯霜用冰冷的眼神一掃下方,一眼就辨認出來了紅紫青三大劍使,而另外兩個戴著金屬面具的神秘白衣人,毫無疑問就是萬劍堡的兩大護法。
之前從藺小玫口中得知,萬劍堡堡主藺天南之下,尚有八大修為高深的長老所組成的長老堂,長老堂之下是四大白衣護法,再下面才輪到六大劍使。除去這些主干外,還有數名修為深不可測的元老級人物,常年閉關,不問世事。
燕國南方宗門林立,萬劍堡在其中只能算是中流水平,實力不上不下,但就算如此,已經足夠駭人。可想而知,一些武道大宗的實力,只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了。
侯霜此行的目的,就是拿下襄平,主要是擴充自己的勢力,順便給東北白帝關的燕軍留一口喘息之機。眼下目標已經達成,只要四方門不拼命,他也不會輕易動干戈。雖然自己有道器魔功護身,但下面萬劍堡的五大強者并不好惹,所謂拔出蘿卜帶起泥,就算能斬殺他們,也只會引來更多的南方天武。以自己的功力,還不到捅馬蜂窩的時候。傷了自身元氣,那可是大大不利。
“父親,看來這一仗,是在所難免了。”陸千咬牙切齒道。
陸仲心中早有打算,轉過頭對兩名白衣護法道:“此子心機頗深,不好對付,拜托幾位了。”
陸家父子決心一戰,徹底洗刷身上的晦氣恥辱,但萬劍堡五名天武的臉上卻是陰晴不定,并沒有要動手殺伐的意思。他們可不像陸仲陸千,只針對侯霜一人,死了命地要殺死對方。五人的眼神,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了侯霜身邊的一個女子——藺小玫。
她可是萬劍堡堡主藺天南最疼愛的孫女,被他視作比自己生命的還要重要,從小到大被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用掌上明珠來形容她都顯得暗淡了。
可這個在萬劍堡就是個小祖宗一樣的人物,居然鬼使神差地出現在了襄平的城樓上,如何能讓這五人不感到震撼?
“這個祖宗,哪里不好玩,要跑到這里耍?”五人相互看了一眼,齊齊嘴角抽搐,進退兩難。
陸仲看著這五人無動于衷,只是不停苦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也不好多問,有求于人,只能低聲下氣。
“護法,快來救我!”
協助四方門攻打襄平,乃是萬劍堡長老堂的決議,而堡主藺天南自從侄子藺沖受重傷以后,就不再公開表示支持北方的北陸園,確切地說是不再允許堡內的任何修武之人參與軍中殺伐,免得招來殺身之禍,傷了萬劍堡的根基。但長老堂卻認為,與如日中天的北陸園合作,有助于提升萬劍堡的威望,將來有希望能與大宗派抗衡。面對八名固執的長老,藺天南干脆來個不聞不問,只要不是動用他座下的黑白兩大劍使,他便任由他們去了。他的意思,就是等長老堂這幫老家伙吃了苦頭,再給他們洗洗腦子也不遲。
藺小玫是何等的機靈,兩大護法三大劍使若是就這么空手而回,長老堂勢必會懷疑藺天南從中作梗,有意讓自己的孫女去破壞他們的好事。而她現在這么一喊,藺天南可謂毫無干系了,只是把罪過全推到了侯霜一人身上。
侯霜轉過頭看了她一眼,藺小玫正好朝他嘻嘻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
侯霜搖搖頭,心中只能苦笑。他非但不能埋怨她,還要萬分感激她。如果不是她讓兩護法三劍使束手束腳,恐怕此刻的襄平,又免不了血戰一場。
一聽小祖宗被對方挾持,五人頓時用兇神惡煞的眼神盯著侯霜,如果眼神可以殺人,他們早把侯霜殺了一千一萬遍。
倒是陸千的臉色陰晦不已,他一看到藺小玫,就感覺到不對勁了。他心里想的很明白,李二牛曾經對藺小玫可是有救命之恩,按道理說是不存在挾持人質一事,相互勾結倒是極有可能。
不過當著兩護法三劍使之面,他自然不好這么把話挑開來講,免得招來對方惱怒。
“李二牛,你簡直是卑鄙無恥!”一個白衣人怒道。
“兵者,詭也!”侯霜干脆將壞人做到底,囂張跋扈道,“本將軍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勸你們還是速速退了去。要不然的話……你們懂的。”
五人聽的明白,心中雖怒火沖天,卻更加不敢輕舉妄動。對方心狠手辣他們也有耳聞,真要是惹怒了他,說不定真會一掌斃了他們的小祖宗。萬一這祖宗有個三長兩短,長老堂就是有八百個老家伙坐鎮,也抵擋不了藺天南一劍之威,那時候即便千死萬死也抵不了罪過。對他們來說,藺小玫的安危,比起北陸園能否占據襄平要重要的多,換句不好聽的話,后者簡直就是屁大點的事兒。
孰輕孰重,五人心中自然有了抉擇。
紅衣劍使為難道:“兩位將軍,你們也看到了,鄙派的祖宗在城樓上,我們要是動手的話,回去恐怕是不好交代了。”
其余四人沒有發表意見,但態度肯定是跟紅衣劍使一樣的。
“這……”
陸仲父子對看一眼,兩人心中那是又驚又怒。俗話說趁熱要打鐵,己方將士正殺的興起,卻在這節骨眼上,被一個女娃娃澆了一頭一臉的冷水,如何能讓他們忍氣吞聲?但又不好強求人家,只怪自身修為不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回去告訴藺天南,只要不再到本將軍的城池惹是生非,兩個月后我自然會放藺姑娘回去,否則的話,別怪李某手下無情!”
“李二牛,你多行不義必自斃!”青衣劍使恨聲道。
侯霜冷冷回道:“這話送給你們還差不多。”
“你要是敢動小姐一根汗毛,必叫你受萬劍穿心之苦,我們走!”
留下了也沒什么意義,白衣人一拂衣袖,五人御劍而去,消失在茫茫夜空之中。
兩護法三劍使一走,四方門的將士就好像被釜底抽薪,一下子沒了底氣。陸仲父子更像霜打的茄子,焉了一大半,只靠他們兩人的修為能力,別說是攻城,就是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夜已深,大伙兒都累了,回去睡覺吧。”侯霜接過莫為遞上來的一杯清茶,輕輕抿了一口。
龐統故意打了個哈哈,朝著城下的四方門數萬將士揮揮手,吼道:“散了,散了,有事兒明天再說。”
“噗!”
陸千氣急攻心,噴出一口血來,身形搖搖欲倒。這也是他被侯霜第二次氣的口吐鮮血。
“我兒,你怎么了?我兒!”陸仲見兒子面色慘白,大急道,“后軍改作前軍,撤,撤!”
雙方雖未正式開戰,但四方門軍隊在氣勢上卻是輸了一大截,此刻只能像戰敗之師一樣,雜亂無章地撤離襄平,他們的身后方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震天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