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木枯萎、爛葉遍地,就連石頭也是發黑的。也就是說,眼下出了他自己這個大活人外,再看不到別的任何生機。
找了半天,還是不得其口而出,除了山壁仍是山壁,根本沒有任何出路。饑腸轆轆的侯霜拖著遍體鱗傷的身子,靠在冰冷的石頭上,他已經餓的沒力氣了。
他的臉上寫滿了絕望,這個小谷雖然不見積雪,但似乎比外面要來的寒冷,以他的身板絕對熬不過去。而且天色已經黑下來,幾乎要看不清對面的豺狼尸體了。
“豺狼?!”
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這只豺狼不就是現存的食物么?
侯霜剛有想法,卻馬上又焉了,因為他不會取火。
“但有的吃總比沒的吃好吧?吃點生鮮肉,也能長點氣力,增加些熱量。”
他寬慰和鼓勵了自己幾句,咽了幾口唾沫,鼓起勇氣朝豺狼尸體走去。
不過就在此刻,一個奇異的現象發生了,豺狼的四周忽然出現了不少白色光點,而且越聚越多,很快便尸體裹的嚴嚴實實,緊接著光芒連閃,這些光點全都聚往一個角落。
很快,剛才還長著生鮮肉的豺狼尸體,一下子變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骸骨。
“連肉都沒的吃了,只能啃骨頭了么?”
侯霜驚愕的合不攏嘴,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對他最為不利的就是骨頭還在,肉沒了。他覺得很有必要去那個角落一窺究竟。
“嗡……”
一聲悶響,光點好像發現了侯霜的存在,迅速從角落飛了出去,并將他團團圍住。
這時,侯霜感覺正有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使勁拖拽著他,同時他能清晰地感到自己的氣力正在迅速衰竭,裸露在外的雙手也開始縮水衰老。
“完了,終究還是難逃一死。”
他竭力掙扎,但根本無力抵抗這股強大的力量,也只能隨它們去了。
雖然感覺不到痛楚,但在接近石壁角落的時候,他的雙手已經被吞噬干凈,而這些光點的歸宿,居然是一株不起眼的植物,上面長了一顆珍珠大小的果子。每當這些光點鉆入的時候,果子就會散發出暗紅色的光芒。”
“定是這顆果子在作怪!”
此時侯霜什么想法也沒了,失去了雙手,但雙腳還在,他猛撲上去,一口咬下果子,囫圇吞了下去。
霎時,他感覺到全身的毛孔仿佛是被萬箭穿透,直入身體,再入腦髓,他先是痛苦地扭動身軀,然后使勁撞著快要爆炸的頭顱,牙關緊咬,絲絲鮮血從嘴角溢出。
“不好,這果子有毒!”
逐漸有黑色的液體從毛孔溢出,而且越來越多,并慢慢聚化為了一股股洶涌的黑色水流沒過侯霜的頭頂,將他緊緊包裹在其中,被束縛的體積漸漸縮減。
侯霜的表情痛苦到極度扭曲,他分明感到自己快要到到達承受的極限了,但痛苦還在如疾風驟雨般繼續,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此等痛楚,堪比墮入十八層修羅地獄,煉火炙烤,生不如死。他完全失去了對肉身的掌控權,想要發泄痛苦卻喊不出聲來。只能牙關緊咬,嘴角連續溢出血漬來,眼中布滿血絲,全身經脈更是暴脹,大有爆出體外的趨向。
皮毛、筋肉、血脈、骨髓,如抽絲剝繭般層層被剖開、抽離,肉身早已突破承受極限,幾近崩潰,本就羸弱的侯霜漸漸陷入到了昏迷狀態。
生死一線之間,他感覺身子一輕,漂浮了起來,更俯瞰到了自己的宿體正被鋒利的黑水不斷切割,皮毛血肉,筋肉骨髓無一不晶瑩通透,清晰可見。
“啊!~”
如此觸目驚心的場景令侯霜的精神徹底崩潰,瞬間炸的粉碎。
……
“呼……”
一口溫熱腥臭的濁氣吐了出來,一雙虛弱的眼睛緩緩睜開。第一眼,侯霜看到的是死一般寂靜的黑夜。
“我還活著么……”
他立刻下意識地摸了摸腦袋,抱了抱手臂,一切完好如初,并沒有被真的剖切開來。
心臟因為剛才的離奇痛楚,仍然在劇烈地叩響他的胸腔,他突然狠狠咬破了嘴唇,疼痛感頓時傳遍了全身。
“剛才,想必是做了一場噩夢吧。”
他恍若隔世般坐了起來,大口喘著粗氣,身著的破爛狐裘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樣,而且腥臭無比。全身上下覆蓋了一層黏糊糊的烏黑稠糊狀物,讓他極為難受。
此時他的眼角還滴淌著黑血,而且能感受到體內正衍生出一股力量,他從未感受過的力量,正在快速積蓄壯大。
侯霜整個人快要憋到爆炸,他的內心因此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沖動。
“我這是怎么了?”
終于再也按捺不住,突然無意識地飛躍起來,朝著山壁就是一拳。
“轟!”
一道氣勁破拳而出,將堅實的石頭轟出一個大洞來。
輕輕落地,侯霜盯著自己的雙手,目瞪口呆。
“這是……玄氣……這是玄氣!”
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先是驚,再是呆,然后是笑,最后,是哭。
他真的哭了,哭的無聲無息,哭的滄桑不已,仿佛他的心路坎坷,已經經歷了幾百年。
他是侯家眾多嫡傳中,唯一一個內腑早衰之人,甚至被診斷活不過十年,是父親侯天成愛子心切,不惜耗費十年修為,維持他即將油盡燈枯的性命……侯家兩輩英烈戰死沙場……燕王聽信讒言,昏庸無道……滿門血光,宛如人間地獄……長陽君的陰險……陸千的殘忍……
此刻,過往種種,全都順著眼淚流了出來,他的眼淚,滴落至攥緊的雙拳,最終化作滔天仇恨!
“轟!”
就在侯霜百感交集之際,另外一邊的石壁突然塌陷了下來,嚇了他一大跳。山石塌方處,一個閃著晶光的山洞暴露在他眼前。
侯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意外獲得了玄氣。一邊驚嘆這個小山谷的神奇,一邊毫不猶豫地鉆進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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