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曲調(diào)婉轉(zhuǎn)被換成了一支探戈舞曲。或許是義氣行事,也許是不想面對高雅芝,陸克勤突然放下酒杯,騰地站起身來,拉著蔣文英的手就向舞池走去。蔣文英心里沒來由地一陣一陣難受,然而考慮到陸克勤的心情,蔣文英只能強忍著,用眼角的余光怨毒地看著高雅芝。
“你咋這么急啊?”高雅芝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陸克勤。
穿過滿場狂熱的裙裾,繞過爭相陶醉的人群,到了舞池的中心,蔣文英將右手放到陸克勤伸出的手里。讓蔣文英吃驚的是,陸克勤的手冰涼。他為高雅芝耗費了幾年的感情,現(xiàn)在高雅芝卻跟別人訂婚了,陸克勤心里一定不好受,想到此處,蔣文英很為陸克勤心痛。
蔣文英一邊在心里罵著高雅芝,一邊跟著陸克勤的舞步跳著舞。
“哎喲——”陸克勤一聲慘叫傳出,原來是蔣文英精神不夠集中,不小心踩到了陸克勤的腳。
看著陸克勤痛苦的樣子,就知道這一腳踩得挺重,蔣文英急忙紅著臉向他道歉。
“沒關(guān)系,探戈是有些難。”陸克勤溫柔地朝蔣文英笑著。
蔣文英從來沒想到陸克勤跳探戈跳得這么好。蔣文英屏住呼吸,不敢再心有旁鶩。蔣文英和陸克勤很有默契地隨著音樂旋轉(zhuǎn),旋轉(zhuǎn),全然忘記了高雅芝的存在,忘掉了所有的不愉快……
忽然,舞池里傳來尖銳的口哨聲,然后是連綿不斷的喝彩聲、鼓掌聲,蔣文英回到了現(xiàn)實。原來舞池里所有人都停住了舞步,站在一邊看著蔣文英和陸克勤。
一曲唱罷,蔣文英跟陸克勤手牽著手順勢坐在一起。
吳亦烈走過來,說:“嘿,沒想到你的探戈能跳得這么好,要知道陸克勤的探戈可是祖?zhèn)鞯摹!?/p>
“別聽他吹噓,是我爸逼著我學的。”陸克勤忙插了一句。
這讓蔣文英有些意外,因為蔣文英的跳探戈也是在媽媽的強烈要求下才學的。小時候,蔣文英學什么都是三分鐘熱情,媽媽也隨著蔣文英的心意,只是要求蔣文英必須學會跳探戈,可蔣文英媽媽自己卻從來都不跳,這讓蔣文英很委屈。媽媽看蔣文英跳的時候,有時也會流露贊許的微笑,接著是一副回味的模樣。為了母親的笑容,這么多年蔣文英一直堅持著將探戈跳好。
蔣文英絮絮叨叨地跟他們講完她學探戈的理由,然后偷偷地打量了一眼陸克勤,敏感地捕捉到了陸克勤眼中一閃而過的歡喜,剎那間黯然的心情變得雀躍起來。蔣文英將自己盡力討好陸克勤的行為理解為是正常的,或許身邊有朋友不高興的時候很多人都會這么做。
大概是有了話題的緣故,陸克勤漸漸變得健談起來,再加上吳亦烈有意無意地逗樂,剛剛還沉悶而尷尬的氣氛一掃而光。
曲終人散的時候,陸克勤禮貌地跟彭景松和高雅芝告別,眼神中的老練和自信讓蔣文英看不出任何失戀后的傷痕。
蔣文英不禁有些疑惑陸克勤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帶著這樣的疑問,蔣文英整夜輾轉(zhuǎn)難眠,次日頂著黑眼圈跑到單位上班,然后每月一次的生產(chǎn)例會上蔣文英得到一個壞消息,那就是蔣文英要被扣掉當月15%的績效工資,原因是那次辛亮操作的視頻彈出框,受到牽連的還有金酉蓮,人力資源部經(jīng)理用管理失當?shù)慕杩诮o了金酉蓮一個警告批評。
對于這樣的決定,蔣文英多多少少有些不服氣,然而金酉蓮卻顯得無所謂。她拍著蔣文英的肩膀說:“文英,這就是人生的命運,命運就是這樣安排的,我們或許也只能逆來順受。”
蔣文英不同意金酉蓮的說法,因為蔣文英覺得生活還是要靠自己爭取。
不知什么原因,金酉蓮這幾天變得忙碌起來,人也整天精神煥發(fā)的,每每剛剛下班便已不見了蹤影,讓蔣文英不由得懷疑這個女人談戀愛了。
周五下班的時候,蔣文英約劉榮升一起去看寶寶。劉榮升這小子在電話里吞吞吐吐地拐了半天彎,才說現(xiàn)在有任務,改天再去!
蔣文英有些奇怪,以前劉榮升一直一本正經(jīng)地稱呼蔣文英的名字,現(xiàn)在卻非要叫蔣文英妹妹。無論蔣文英怎么抗議,劉榮升總是陰陽怪氣地說:“咋的,有了新歡就忘了舊顔了?”然而蔣文英總不能跟他說那天晚上她跟陸克勤是假裝情侶吧!這要傳到高雅芝那里,高雅芝不知道又該如何得意了。
蔣文英最見不得這個女人得意,只能慢慢地接受劉榮升這個莫名其妙的稱呼。
又是孤家寡人的周末,蔣文英思來想去決定一個人去看寶寶,然而只要一想到幾十里的路程,就沒來由的頭大。
就在蔣文英皺緊眉頭思考如何過去的時候,陸克勤跑進來問蔣文英:“蔣文英,你有時間嗎,陪我出去轉(zhuǎn)一轉(zhuǎn)吧?”
“去什么地方?”蔣文英想都沒想就反問了一句。
“家里太無聊,外面隨便走走,要不你定去哪都可以。”陸克勤的嘴角很好看地向上揚著。
“那好啊,我們?nèi)W亞商場買東西吧!”蔣文英一邊開心地跳起來拉著陸克勤往外走,一邊私下里打著小算盤,得來全不費功夫,可以讓陸克勤送她去孤兒院,還可以拉著陸克勤當免費勞動力。
“歐亞有什么可去的,人那么擁擠,空氣質(zhì)量還很差。”
蔣文英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的經(jīng)過告訴了陸克勤,沒想到陸克勤是一個很有愛心的人,當他知道寶寶的身世后,表示以后會經(jīng)常陪蔣文英去孤兒院。
看著購物架上琳瑯滿目的商品,蔣文英有些手足無措,平時都是劉榮升負責采買帶給寶寶的東西,輪到蔣文英自己來買的時候,還真不知道該買些什么。
陸克勤也是個外行,問他他也一臉無助地搖頭,只能站在旁邊跟蔣文英大眼瞪小眼。
“小姐、先生,想買點什么東西啊!我能幫助你們嗎?”導購小姐將他們從迷茫中拉回到現(xiàn)實,蔣文英和陸克勤像看到救星一樣拼命地沖導購小姐點頭。
“那么,請問你們家寶寶有多大?”導購小姐耐心地尋問。
“四歲。”
“四歲。”
蔣文英跟陸克勤很有默契地回答后,蔣文英才覺察這句話有問題,霎時紅著臉避開陸克勤的目光,跟導購小姐商量如何選擇商品。
當蔣文英和陸克勤再次站在超市停車場上時,空空的購物車已變得像小山似的。原來男人買東西有時候也會如此沖動,就因為導購小姐說買一箱奶粉會參加購物抽獎,這個男人就不管不顧地搬了兩箱奶粉,說是喝不了可以送給孤兒院的其他小孩兒,其他日用品更是給孤兒院的小朋友準備了好多。
看著堆得像小山一樣高的東西,蔣文英只好拼命地往后車廂里面塞,然而塞來塞去還有幾大袋東西放不進去。
陸克勤抬手擦了擦快要淌入眼睛的汗水,不無懊惱地低頭看著那些大包小裹的袋子,問蔣文英怎么辦。
咋辦?蔣文英把雙手攤到他面前,表示蔣文英也沒有辦法。
就在蔣文英和陸克勤懊悔的時候,一輛車幾乎擦著蔣文英的身體停下來。蔣文英剛想大聲責罵,車窗給緩緩搖落下來,露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喂,你們這是準備開超市嗎?”吳亦烈微挑著眉毛問道。
看到他蔣文英不由得松了口氣,心中暗叫救星來了,一把打開車門將吳亦烈拉下來,讓吳亦烈?guī)兔ρb東西。
吳亦烈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孩子用品,啞然失笑道:“你們這是準備干啥,不會是未婚先孕了吧?”吳亦烈一邊說著,一邊兩只眼睛不停地在蔣文英肚子上打轉(zhuǎn)。
這話讓蔣文英羞紅了臉,正要開口叫罵,陸克勤已經(jīng)很不客氣地瞟了一眼吳亦烈,說:“你小子向來邪心八道。”說完,他還隨手揍了吳亦烈一拳,痛得吳亦烈齜牙咧嘴地向邊景云訴苦。
邊景云卻對著他翻白眼,很不客氣地數(shù)落他道:“誰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有這么神速的?”隨后輕輕拍了蔣文英的肩膀一下,“你們買這么多兒童用品做啥?”
蔣文英嘆了口氣,又把寶寶的事情說了一遍。
“真揪心!這個鄭娟真不容易,偏又遇上那個質(zhì)量的男人,拖著個懵懂的孩子可怎么過日子?”邊景云聽完后居然紅了眼眶。
“干脆我們一起去孤兒院吧?這好像比到處瞎逛更有意義。”剛剛還因為受指責而郁悶的吳亦烈向邊景云提議道。
得到邊景云的同意后,吳亦烈利索地將大大小小的袋子裝進他們車里,于是蔣文英她們便一前一后乘坐兩輛車子向孤兒院進發(fā)。
頭一次感覺孤兒院的風景這么好,傍著大樹,依著甬路,即使是寒冷的冬天,陽光肆意普照,照射在人身上是那么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