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要親到,一聲巨響把我吵醒了。我抬頭看見一雙老師的眼睛,老師倒顯得不好意思了,說:“不好意思啊,我看你睡了這么久了,該做題了。沒想到太用力了,把你嚇到了。”我環顧四周,發現偌大個教室里頭就我和老師在里面,想來其他同學早就交卷了吧。“沒關系的,老師,真是對不起,昨天沒睡好。我馬上做題。”“我看時間來不及了,你還是把卷子拿回去做吧,做好了交到我辦公室來就好了,反正是一般考試嘛。”“哦,那謝謝老師了。”
這位老師是新來的,姓何,教我們《工廠設計概論》,人品很好,找了一個很漂亮的女朋友。我們私下認為他女朋友人品也很好,要不然她不會跟光人品好但沒啥錢的人談戀愛。何老師教育我們不管這個社會怎么變,自己要保持本真,不要被社會給污染了。我們深以為然。他還說平時說話要文明,他女朋友當時就是因為看他從來都不罵人才喜歡上他的。這給我們這伙光棍兒很大的觸動,所以我盡量不說“操”而說“氧化鈣”。其他人也盡量不罵人,至少周圍一百米的地方有漂亮女生的時候不會罵人。
但幾個月過后光棍還是光棍,所以大家不免有點氣餒,不想再堅持下去。同時開始在下課的時候討論為什么會是這樣的效果,一種觀點認為主要是自身條件不好,你人品再好人家也不會看上你呀。絕大部分人對這種觀點嗤之以鼻,認為只有那種自己都對自己沒信心的人才會提出那樣的觀點,而我們都是帥哥,自然不屬此列。于是有了第二種觀點:因為何老師和他女朋友都是70年代的人,他們讀大學的時候大家都比較純吶,所以互相吸引很正常。而現在好多女生思想就不那么單純了,你必須有錢,至少看起來有錢。后來我們又發現很多女生的男朋友都是住的公寓,雖然住公寓的不一定比住宿舍的有錢,但人家至少每年住宿費比我們多花了六百塊。所以他們比我們有優勢,在相貌、人品等條件差不多的情況下人家就容易被女生選中,或者追同一個女生的時候人家成功率就要高些。
拿著卷子下了樓,陽光刺得眼都花了,避開陽光往宿舍方向走。一路上都是些悠閑的人,慢悠悠地走,說說笑笑。拐過兩個彎,進入4號樓。一股酒味迎面而來,估計誰又喝多了。上得二樓,馬上感覺到一股寒意。一是因為太陽照不進來,第二個原因很玄,說是因為214房間以前死過幾個人。我們是剛來學校時聽老油條們說的,他們說幾年前的一個晚上,214房間電路短路,造成火災,剛好里頭的三個學生喝多了,于是被燒死了。后來據說晚上不安寧,學校把214空出來,把門換成了木門,還漆成了紅色。大一下學期我們還專門跑去看過,因為我們住的208,離那寢室也不是很遠。我和段喻、傅辛翰、黃宏、姚宇煬、唐瑞、陳誠帶著一把椅子就直奔214,人多,再說是白天,所以大家并不害怕。到了目的地,把椅子放在那刺眼的紅門前,唐瑞豪爽地往上一站,說:“看我來揭開它的神秘面紗。”引得一些過路的人也紛紛停下腳步看我們要搞什么名堂。
唐瑞剛往里頭看了一眼就嚇得從椅子上跳了下來,神色恐懼,哆嗦著說里面有東西在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往邊上退了一步,與那紅門保持距離。黃宏干咳一聲說大家不要怕,如果真有東西在里面那肯定不是什么所謂的鬼魂,讓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于是大家像看楊利偉一樣看著他站上椅子,同時發現椅子在發抖。過了幾秒,椅子沒抖了,視線上移,看見黃宏在笑,說:“我靠,唐瑞你膽子也太小了嘛,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就可以把你嚇成那個樣子,哈哈……太搞笑了……”四下一片轟笑聲,于是大家輪流站椅子上去看里頭殘存的火災痕跡,這場鬧劇就此結束。
不過晚上的時候二樓還真有點邪,214前面那一節過道上的燈光都是白色的,其后的都是那種淡黃色的,很暗。聽人說如果安白燈的話用不了幾天就壞了,只有黃燈用得久些。那燈光似乎看不穿一樣,讓人看不清楚214以后的東西,昏昏沉沉的,著實相當詭異恐怖。所幸我們寢室跟它還有一段距離,所以晚上也不怎么害怕。但是214以后的和它旁邊的幾個寢室的同學就比較辛苦了,晚上上廁所的話得開了門馬上往外沖,完事又沖回去,一沖回去馬上把門關上,生怕什么東西趁虛而入。
剛進208的門傅辛翰就問我上午考試的時候為什么睡著了,叫都叫不醒。我說我昨天晚上沒睡好,所以考試的時候睡著了,還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他猥瑣地一笑說肯定是做的chun夢。我小踢他一腳,說可能是CS打多了,所以夢見打仗了。然后給在場的煙民都發了根煙,開始做題。這些題目很簡單,跟夢里那些題差不多。讓我困惑的是居然不記得夢中那個T長什么樣兒了,真是煩惱呀。
寢室一共住了8個人,段喻自稱是寢室里長得最帥的。他爸姓段,他媽姓喻,所以他就有了這個名字。傅辛翰的名字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另外三個字,其實這位哥們兒人品很好。寢室衛生基本上都是他搞的,很多個周末我們的飯也是他打回來的。黃宏最近比較郁悶,因為我們《陶瓷講座》老師換了一個,女性,姓吳,h,f不分。人家好好的一個黃宏被她叫成了“防洪”,黃宏私下說:“我暈,防洪,防盜呢還!”姚宇煬是個變化無常的家伙,反正我們搞不懂。他說他自己也搞不懂自己,可能雙子座的人都這樣。唐瑞是寢室最重的一個,一般我們都叫他“唐胖子”。他說他這不叫胖,叫壯。
與之相對的是陳誠,他是寢室里最瘦的,唐瑞一個差點頂他兩個。段喻常摟著陳誠說你要是個女的該多好啊!的確,好多女生的身材都沒陳誠好,一米七的個子,86±1斤的體重,要多魔鬼有多魔鬼。陳誠也是最能活躍氣氛的,因為他的笑聲相當特別,不管是誰聽見他的笑聲都會跟著笑。歐陽晉豪的姓氏讓我們羨慕了整整兩年,估計以后還會一直羨慕下去。這位哥們兒對于網絡游戲相當執著,他的生物鐘跟我們是相反的。所以我們“揭秘214”的時候他沒有參加。至于我自己嘛沒什么好說的,叫蘇岳。8人中只有唐瑞來自北方,也是唯一一位眼鏡男。其他都是四川人。同時他和段喻都是模具專業的,都不抽煙。剩下的都是材料專業的煙民。至于為什么會分到一間寢室那就只有天知道了,用黃宏的話來說就是:“純屬緣分。”
進門左手邊第一架床下鋪是陳誠的地盤,其上是黃宏。與陳誠頭對頭的是唐瑞,唐瑞上面是傅辛翰。右手邊第一架床下鋪是歐陽晉豪,我睡他上邊。段喻跟歐陽晉豪頭對頭,姚宇煬睡他上鋪。
卷子快做完的時候歐陽晉豪回來了,來了句:“今天考試了?”在他說話的前半秒我剛好吸了口煙,聽他這么一說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兀自干咳。傅辛翰說:“今天早上六點多的時候我去上廁所還看見你在床上睡覺啊,七點多我們起來準備考試的時候看見你沒在寢室里還以為你先走了呢。”“我是先走了,但不是去教室。五一快到了,游戲里搞活動,4倍經驗呀!所以我去練級了。”傅辛翰當即無語。姚宇煬問:“昨天你去上了課的呀,老師說過今天要考試的,你沒聽見?”“我不記得了,估計當時我睡著了。”“我暈死,我昨天明明看見你沒有趴在桌子上啊,難道你坐著睡的?”“可能是。”段喻嘆了口氣,說:“哎,一代天驕,歐陽晉豪,只識彎腰上通宵。悲劇呀悲劇……歐陽哥,你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以前你打游戲不去上課就不說了,但考試你要去呀。就算你不知道什么時候考試你可以問陳誠他們呀,大一的時候還拿一等獎學金的人啊,你現在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本來呢我跟你不是一個班的不該說,但是我們住在一個寢室就是兄弟,我不能眼看你就這樣墮落下去。”
歐陽晉豪就站在我旁邊,低著頭,不發一言。以前陳誠和黃宏他們也說過他,但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現在連外班的都在說他了,我估計他已經開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不對了。我也顧不著做題了,開始勸戒他:“歐陽哥,其實這不怪你。都是我的錯。大一的時候你只偶爾聊下QQ,看下電影。后來我煽動你去玩極品飛車9,你一下就上癮了。當時我也沒想那么多,反正你通關了就不會玩了。后來又叫你跟我們一起玩CS,再后來就是玩霸王大陸,最后我們都不想玩游戲了,你卻陷進去了,還陷得很深。是我不該叫你去玩游戲,我對不住你。大家都是兄弟,現在我們都沒玩了,你也不玩了好不?那游戲沒啥意義,不但浪費時間還浪費金錢。”
姚宇煬說:“再這樣下去你很可能連畢業證都拿不到,父母掙錢很不容易的。當然你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跟我也是有很大關系的,有一次我說你再練三年都打不過我,其實我那是開玩笑的。你卻當了真,天天都練,我叫你不要練了,注意休息,你卻以為我是在激你,你偏要練。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兄弟我真的很難過。05年9月1號我們幾個說好的,大家都要混個名堂出來。但你現在這樣……我真的不好說什么了。”
其他人也紛紛勸他不要再玩游戲了,他剛開始低著頭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最后肩膀開始微微顫動,等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我們發現他滿臉都是眼睛水。我覺得喉嚨堵得發慌,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估計歐陽晉豪也是,整個寢室沉寂了大概兩分鐘后,歐陽說話了:“剛來的時候我不會打游戲,而你們……你們都會,我……我以為你們看不起我……”“所以你就不分晝夜地打CS?剛開始我就知道你比較內向,不經常跟我們說話,但既然大家都是兄弟,有啥話不能說啊?你看你就誤會我們了,我們只是想打游戲的時候大家一起,比較熱鬧。再說了,會打游戲又不是什么很光榮的事情,你不會我們也絕對不可能看不起你。”陳誠拍拍他肩膀,繼續說:“坐下來,我們兄弟好久都沒聊過天了,難得今天這么好的機會。你哪天還是抽個時間去把發型搞一下,我們208全都是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