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電梯門就要合上的一瞬間，一只手擋了下來。門開了，是涂剛。

他看到我們，并沒有絲毫的詫異，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電梯內(nèi)的空氣陡然變得緊張起來，狹小的空間內(nèi)格外壓抑。

我尷尬地望著小白，忍不住朝他挪了挪身子。

涂剛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我知道你們是誰？”

我一怔，卻已被小白拉到身后。

不經(jīng)意的一轉頭，我從電梯壁上看到涂剛的眼睛發(fā)出燈泡似的光芒。那光芒淡淡的，卻有催眠似的**力，讓你能夠心甘情愿地聽從他的命令。

小白扭頭拍了我一巴掌，呵斥道：“還看！還不快閉上眼睛。”

我陡然清醒過來，心里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挫敗感，羞愧地低下頭。還好沒發(fā)生什么糗事。

涂剛發(fā)出一聲輕笑：“沒事，你們的心腸不壞，我不會怎么著你們。”

我偷偷探出頭來，小白并沒有阻止，只是輕聲問道：“大頭是誰？”

涂剛眼里的光已經(jīng)消失了，臉上帶著笑，但表情僵硬，分明有幾分苦澀：“大頭就是小葉。”

我試探性地問道：“哪個小葉？是真正的葉紫還是剛剛去世的那個葉青？”

涂剛的眼眸中閃爍著恨意和鄙夷，揚起的眉梢眼角都有種刀鋒似的銳利：“當然是我的小葉。葉青那個**殺人狂怎么可能會把一個動畫人物作為自己的綽號？她嫉妒小葉，害死了小葉，還奪走了小葉的生活。”

我有些奇怪：“葉紫不是在游泳池里面溺水死的嗎？”

涂剛垂下的臉龐浮起陣陣疲憊和隱隱的恨意：“警察是這么說，監(jiān)控錄像是這么說，所有人都是這么說。但是，小葉從小就參加游泳比賽，獲獎無數(shù)，怎么可能會溺水？一定是那個女人動了什么手腳。”

我忍不住就有些暗暗惱火：“就因為你失去了自己的愛人，你就要去陷害其他人？即使葉青真的害死了葉紫，你針對她就可以，為什么要害其他人？”

涂剛眼波一轉，臉色突變，怒斥道：“誰說我害了人?你有什么證據(jù)？”

他伸手按了一下電梯的按鈕，電梯很快就在一樓停了。

他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揚了揚下巴，唇邊彎起一個自負的弧度：“其實，我還是比較感激自己的異能身份。雖然它曾經(jīng)帶給我不少困擾，但卻幫我報了仇。你們應該不會說出去吧？呵呵，讓世界上所有人都知道異能人的存在可不是你們應該做的事情啊！”

看到他挺著傲嬌的身軀揚長而去，我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沖上去給他一腳。

“他是睡神Hypnos的后裔，能夠將人催眠，”小白盯著涂剛的背影，慢慢道，“但是睡神一族長期與普通人類通婚，很多都已經(jīng)失去了催眠的能量，涂剛體內(nèi)的能量也比較微弱。但是那些人如果ta中毒，腦神經(jīng)遭到迫害，就可以任由他擺布了。”

我正要埋怨小白幾句，卻聽到路上傳來砰得一聲巨響。

小白拉著我趕緊跑出去，看到一輛黑色的轎車撞到了公安局的墻上，一團團的濃煙直往直往外噴。

黑色轎車已經(jīng)面目全非，引擎蓋高高隆起，擋風玻璃四分五裂。幾個男人打不開車門，就拿衣服把除去車窗上殘余的碎片，試圖拉出車里的女司機拉出來。

我轉過去，看到那個女司機竟然是楊曉的堂姐。

幾個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對著車下指指點點。

我好奇地走上前，卻被小白擋住了視線。“不用看了，是涂剛，人已經(jīng)被壓成一灘泥了，絕對救不活了。”

我愣住了，剛剛還和自己呼吸同樣空氣的人就這么沒有了嗎？生命竟是如此脆弱，承受不起過多的暴風雨，一陣狂風就使芳華凋零殆盡。

我想起來Joseph－Conrad在Heart－of–Darkness（《黑暗之心》）里面描繪過蠻荒之地人吃人的現(xiàn)象，一百多年后的今天，社會雖然進入了文明階段，泯滅的人性和黑暗的人心依然存在。

吃人者，人亦吃之。不知涂剛有沒有想到自己今天的結局。

堂姐對自己的行為供認不諱：“那么多人看到了，我也沒想到要隱瞞。這個人害得我妹妹終身癱瘓，他要是不死，天理難容。”

聽到這些話的杰子滿臉懊悔：“我不該告訴她案情的，我真的沒想到……”

李警官長嘆一口氣：“都是命啊。雖然無法證實是涂剛在宿舍下的毒，但王純出事的時候，從樓下到天臺一共花了十四分鐘時間。田家炳樓的樓道里沒有監(jiān)控，我們無法知道在樓里發(fā)生過什么事情，但出事之后，涂剛卻立即出現(xiàn)在田家炳樓，或者說，他一直只是呆在田家炳樓的某個地方。具體十四分鐘之內(nèi)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也只有兩個死者知道。”

看來，王純在告別小葉之后就去了田家炳樓，涂剛要讓她死，只是幾秒鐘的事情。

我還是十分不解：“那是誰給我發(fā)的短信？”

小白靠著墻，望著天花板，臉上露出波瀾不驚神色：“警察已經(jīng)查過了。那張手機卡的戶主是學校附近報亭的老板，這種卡他賣了幾百張，早就不記得是誰買的了。手機發(fā)射信號來自于醫(yī)院，但查不出是醫(yī)院的哪個地方。醫(yī)院沒有監(jiān)控，也查不出涂剛到底有沒有進過醫(yī)院，但是他的可能性比較大一點。大部分殺人兇手都喜歡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他先通知你，再實施犯罪，如果你能夠先一步找到蘇蜜，蘇蜜就得救了；如果你遲了，蘇蜜就死定了。”

我悶悶地低下頭：“那蘇蜜的實驗室進出記錄又是怎么回事？”

小白伸手過來揉了揉我的頭發(fā)，聲調(diào)也變得柔和了一些：“這還用得著說嘛？你又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他想借用任何人的校園卡都可以。先跟著前面刷卡的人混進實驗室，最后再刷蘇蜜的卡離開。出了事，再怎么懷疑，也很難懷疑到他頭上。”

這么說，蘇蜜真的是很幸運。如果不是涂剛突然暴露了，她即使撿回來這條命，也會背負著犯罪嫌疑人的罵名。

從公安局回去的時候，我支開小白，自己單獨拐到醫(yī)院。我想確定那個危在旦夕的姑娘是不是已經(jīng)脫離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