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靈靈趕緊抓起菜籃子和血袋子,跑到家門口,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但是半天也沒有把鑰匙成功地插進鎖眼里。
過了很久,門終于開了,她慌亂地看了我一眼,閃身躲進屋里。隨著房門發出的一聲脆響,這個世界又平靜了。
我靜靜地站在門口,目光直視這個房間,試圖捕捉到窗簾后面那雙模糊的眼睛,暗暗猜測著將要發生的事情。
不久之后,薛家突然傳出一聲尖叫,那聲音尖銳而又短促,如果不是我一直在等待著事情的進展,我也會忽略掉這聲尖叫。
薛家的房門從里打開了,露出一條小縫。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湊了上去。
客廳里還是那么整潔,一切如常,屋里飄著淡淡的香水味,墻上還是掛著那個裝著彈珠的紅色菜籃子,桌子上擱著風靈靈經常提的那個籃子,里面是凌亂的菜葉子。
我將菜葉扒開,露出那個裝著鮮血的大袋子,袋子的封口處尚且沾著一滴紅色的血珠,我將鼻子湊上去,辨別出那正是人血。
我正打算掏出手機,給小西或者大周打電話說明一下情況,突然覺得頭暈目眩,面前的一切都模糊起來。我兩腿一軟,跌倒在地上。
在意識陷入黑暗之前,我看到一個小女孩從一間房里走出來,烏黑的眼睛里璀璨如星,姣好的臉頰閃爍著靈氣,似乎是從童話里走出來的精靈一般。
昏沉沉的黑暗中,我感到自己似乎淋了一場雨,我打了一個激靈,緩緩睜開眼睛。
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個童話般的女孩,她狡黠地笑了一下,將手中的水盆扔到一邊。
我的心隨著那“咣當”的一聲響劇烈地跳了一下,看到她自顧自整理著長及腳踝的粉色裙子,忍不住說:“原來真的是你。”
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歪著嘴角笑了一下,說:“你早就猜出是我了?為什么猜到是我?”
我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你的名字,還有你們的姓氏,你們是血族人。”
血族的始祖應該是該隱,該隱由于嫉妒弟弟伯亞,將自己的親弟弟殺死,從而受到了西方大神的詛咒,雖然生生世世長生不死,但必須飲血為食,否則將受到鉆心之苦,剝皮之痛。后來,該隱的后代受到一個大神的指點,逐漸摸索出轉化為人類的秘訣就是潛心修行、停止殺戮。
但是,血族中還是有一部分激進分子不愿意放棄人身上流淌的美味液體。于是,血族內部就分化為“密族”和“魔族”,密族的長老定下了六道戒律,要求后代吸血鬼嚴格遵守;魔族則對這些教條嗤之以鼻,對人類隨意捕殺取樂。
當然,隨著時代的發展,密族的力量日漸壯大,也逐漸融入到正常的人類社會,魔族則早就被密族的長老捕殺的所剩無幾。
當然,這些都是我聽雜貨店老板說的。我以前一直以為,所謂的血族吸血鬼都是傳聞。現在,我相信了。
只是,薛曄既然開始殺戮了,那她究竟是屬于魔族后代,還是密族的后代呢?
薛曄沒有再吱聲,只是彎身趴在前面的小桌子上。
我這才注意到,這是一間嬰兒房,地上鋪了好幾塊印著小動物的地毯,墻上和天花板上都貼著淡藍色的壁紙,羅馬式窗簾上印著金色的太陽花,墻上的壁紙上繪著漂亮的圖案,有太陽,也有花鳥。屋子周圍擺滿了各式玩具,靠門的位置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那兩個菜籃子,薛曄用手指頭玩弄著兩個菜籃子,時不時將指尖放在嘴里含一下。
注意到我的注視之后,她詭異地一笑,將右手伸進風靈靈經常提的那個綠色編織菜籃,抓出那袋子血,在我面前晃著說:“我原來一直覺得血很惡心,最近才發現,它其實是世界上最美味的東西。你說,是不是?”
她將血袋舉起來,仰起頭,伸出舌頭舔了一下。這一舔似乎勾起了她的食欲,她臉上現出一抹貪婪之色,兩只手快速撕開血袋子。由于用力過猛,很多血都撒在她鵝黃色的襯衣上。
她顧不得清理身上的血液,就將嘴塞到袋子里,瘋狂地吸食著那紅色的液體。待袋子都被她舔得干干凈凈的時候,她意猶未盡地打了個飽嗝,遺憾地看著襯衣上的痕跡,又舔了幾下上面的血漬。
這副場景著實另外目瞪口呆,我確實見識過更加血腥的場面,但是一個看起來如此純真美好的小女孩在我面前展現出如此獸性的一面,卻令我大開眼界。
她突然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仔細打量著我。
“你可真是夠胖的了,如果我不是在青菜上面撒了藥水,估計會很難搞定你。但是,”她咽了一下口水,又舔了一下舌頭,說,“估計你身上的血也會比別人多很多。”
看到她被血覆蓋的牙齒,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這時,一塊印著長頸鹿的地毯下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薛曄掃興地皺了一下眉頭,轉身將地毯掀開,拍了一下那塊正方形的木地板,那塊地板竟一下子彈了起來,露出一個一平方米的大洞,鳳飛飛的腦袋從里面露了出來,四下張望著。
看到薛曄,她似乎很高興,開始咿咿呀呀地比劃著什么。
薛曄仔細看了一會兒,說:“你是說,風阿姨醒了?”
鳳飛飛像是得了寶貝似的,興奮地點點頭。如果不是她嘴角的粘液,我肯定會以為她是一個正常人。
薛曄點點頭,拍了拍鳳飛飛的腦袋,說:“好的,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鳳飛飛又鉆回地洞。
薛曄用食指托著太陽穴,若有所思地望著我,口中喃喃道:“該拿你怎么辦呢?”
我嬉皮笑臉地說:“要不,你放了我吧,我身上都是肥肉,血糖也高,你喝多了容易上火。”
她想了一會兒,抓起我的衣領將我拖起來,塞到那個洞里。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順著一截陡峭的樓梯滾落下去,一股劇痛立刻傳入肌膚中,我想用手抓住什么東西,但身上還是沒有一絲力氣。
所幸,一只突然出現的手抓住了我一條胳膊,將我緊緊按住,我的身體才停頓下來。
我舒了一口氣,看著面前的鳳飛飛,忍不住說了聲:“謝謝。”
頭頂傳來一陣腳步聲,我抬眼一看,薛曄女扶著樓梯款款而現,如玉般的纖手在樓梯口昏暗的燈光的照射下,猶如透明一般,及腰長發隨著腳步左右移動。
她拍了拍樓梯,露出淺淺的一抹笑:“委屈你了,你那么重,我可沒辦法把你抱下來。”
我有些生氣,有必要一直強調我的體重嗎?
鳳飛飛突然一把抓起我,將我背在她的背上,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出現在一個溫馨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