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搭乘出租車趕到時代廣場的時候,小西也正好驅車趕到。
二號倉庫的鐵柵欄上掛著一把沉重粗笨的大鎖,銹跡斑斑,連鎖孔里都滿是紅銹。
小西嘲笑似的看了我一眼,我陪著笑說:“要不等鎖匠來了再開鎖?”
“不用了。”小西拔下頭上的發卡,將鎖眼里面的紅銹一點點刮掉,再把發卡往鎖孔里一塞,接著一旋,鎖砰的一聲開了。
她得意地望著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我笑了笑,掏出兩張紙巾墊住手掌,握住柵欄老舊的鐵把手,嘩啦一聲將其打開。
柵欄通向倉庫的臺階處殘留的水發出股股臭味,我們沿著向下的臺階在昏暗中走了幾步之后,小西忍不住開始罵起娘來,只見離鐵柵欄大約十五米處竟然還有一扇冰冷的鐵門。
鐵門已經生銹殘缺,形同虛設。小西打開手電四處一照,我看到鐵門四角都焊死在墻上。
她氣得狠狠瞪我一眼,后退幾步,然后飛起一腳跺到鐵門的正中,脆弱的鐵門不堪重負,哐一聲脫離墻壁之后倒在地上。
小西掐著腰,氣哼哼地說:“你說的人在哪里?”
我靦腆地說:“看來他們騙了我?!?/p>
小西斜了我一眼:“以后長點腦子?!?/p>
我立刻點頭哈腰地說:“您說的是。我本來以為只有我打破承諾,沒想到他們也不講信用,這些人真是太沒誠信了?!?/p>
小西又跺了一腳地上的鐵門,罵罵咧咧地走出去了。
我趕緊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她后面。
經過三號倉庫門口的時候,我們發現里面人聲鼎沸。
小西與我對視一眼,即刻跑進去,只見一群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正在激烈地爭論什么事情。
小西亮了一下證件,人們自動讓出一條路。
我揉了揉沉重的眼皮,看到包圍圈中竟然躺著三個少女。
我趕緊跑過去挨個探了一下他們的呼吸。還好只是昏迷。
小西掏出手機:“李主任嗎?對,我是鄭小西,原定計劃有變,請通知救護車趕往3號倉庫?!?/p>
隨后趕到的幾個醫生圍著三個女孩又是測心跳又是量血壓。
看到那些少女持久未醒,我有些著急了,體內的血液似乎也急欲噴薄而出。
小西瞥了我一眼,體貼地遞給我一個針管。
我剛把針頭插到胳膊上,就看見幾個醫生站起來拍拍白大褂:“沒事,只是服了安眠藥,睡著了?!?/p>
我松了口氣,看著針管里的一小截血,眼前開始發黑。
小西一把將針頭拔出來:“好了,沒事了,你的任務完成了?!?/p>
我疼得嗷嗷直叫,針眼的位置上也腫起一個大疙瘩,青了一大片。
她似乎自言自語般說:“女死者的案子算是破了,只是不知道那個男死者是怎么死的?”
我用藥棉按著針眼,沉默不語。
她突然將矛頭指向我:“你怎么不發表意見?這不像你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嚇得連連搖頭,趕緊表態:“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冤枉的!”
她撲哧一聲笑了:“我又沒說你什么,你干么這么緊張?”
我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了。
那三個女孩當天就醒了,聞訊趕來的粉絲聯誼會成員自發來探望他們,并相約等他們身體康復之后一起買票回家。
希望這些孩子經過這次教訓,可以成熟起來。
三天過去了,千羽墨的許諾并沒有兌現。她沒有聯系我,也沒有向我透漏關于另外三個女孩安危和行蹤的任何信息。
我不禁著急起來,在杜園連著轉悠了兩天,也沒有再發現杜鵑等人的蹤跡。探龍針在關鍵時刻也開始掉鏈子,猶如失去了磁性的羅盤一樣胡亂轉了幾下,就沒有任何反應了。
今晚月朗星稀,杜園中輕月瑩瑩如注,清風暗吹流螢云翳,河面上銀銀玉玉,草叢上斑斑駁駁。我坐在亭子里,望著皎潔的月亮,心里十分傷感,久久不愿離去。
月有陰晴園缺,人有悲歡離合。無論是親情還是愛情,對我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思親的情懷對于我來說,十分陌生。但此時,我卻懷念起雖不曾令我幸福過,但也算曾經讓我享受過的親情。
養父養母工作繁忙,將我寄養在養父的父親家中。幾位叔叔伯伯雖然不喜歡我,但對我還算客氣,畢竟我雖然沒有他們家族的血統,卻是他們哥哥嫂嫂名義上的女兒。他們還指望著每個月從養父母手中撈點生活費。
7歲的時候,我被養父接了回去,上了小學,開始了我的住校生涯。
屈指一算,我真正和養父養母呆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兩年。
我見過一回親生父母,他們站在我放學的路上。那個男人比我想象中要蒼老很多,他二話沒說,塞給我一把鈔票就走了。那個女人則拉著我的手一直流淚,語言混亂不清,毫無邏輯。不過無所謂,我對他們不感興趣。
只是在此時此景之中,我特別想有一個親人或者一個依靠,但轉念一想,卻找不到一個soulmate.
遠處的草叢中傳來沙沙的聲音,似乎是人的腳步。
我瞇起眼睛,看到灌木叢中閃過一個黑影,等那人走上拱橋,我才發現,竟然是光頭強。
怎么,他恢復正常,決定認真破案了?但為什么三更半夜跑來這里?
我脫下鞋子,悄悄跟在他后面。畢竟距離太遠,經過小樹叢之后,我就失去了跟蹤目標。
握著探龍針,我心里默默念著光頭強的名字和模樣,探龍針指向密林深處的祠堂。我正待抬腳過去,卻見光頭強從樹叢附近的假山之后現出了身。
我立刻緊緊跟了上去。看來,老板對于這個探龍針的能力過于夸大其詞了。
石道上的礫石硌得我的腳生疼,我咬牙踮起腳尖,看到光頭強竟然大步進入杜家書齋。
我蘸了一口吐沫,過去捅破了窗戶上的絲棉紙,看到他繞著近墻的單面繡鏡屏向左走了幾步,又向右走了幾步,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我揉了揉眼睛,沒錯,光頭強消失不見了。
我低下頭,看到自己的腳底板被堅硬的石尖刺破了幾處,紅了一大片,疼痛壓迫著我的神經。我確信自己不是在做夢。
過了許久,見光頭強還未出現,我試探著推開門,也圍著繡鏡屏走了起來。折騰了好一會兒,我還在書齋原地。
我坐在地上,疑惑地看著這個單面繡鏡屏。紫檀木底座和鏡框均雕刻著云龍,鏡面上的繡品是百花爭艷,應該是一個古董,價值不菲,但看起來沒有任何特殊之處。
我仔細回憶著,光頭強剛才是先朝左邊走了三步到六步,接著向右走了四步。難道他的突然消失與步子的數目有關?
前幾天,當我和杜鵑對峙的時候,千羽墨突然出現在屋子之中。雖然她具有風一樣的速度,但房門畢竟是大自然的恩賜,若她當時是從屋外進來,門必然會在電石閃光之后留下些許聲響。
難道,這書齋里有什么密道?
我站起來,立在鏡屏正中,先朝左走三步,再向右走三步。小心翼翼走完之后,沒有發生任何特別的事情。
我繼續嘗試著,當向左走五步,向右走四步之后,我頓感眼前金光乍現,煙云繚繞之中,竟然出現一道金色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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