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坐云端,身旁站著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人,我站起來,想看清他的容顏。
突然,烏云翻滾,狂風四起,一條巨龍瞬間從云海中探出身體,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
我大聲喊著:“小白救我!”
白龍晶瑩剔透的眼睛沖我眨了一下,猶如黑夜中閃爍的星辰。
在我驚異之中,他已化作點點雪花,逐漸消失。
我從夢中驚醒,已是一身冷汗,抹了一下濕漉漉的頭發,仍是心有余悸。
學校的大喇叭又開始唱歌了,刺耳的音樂聲猶如鬼哭狼嚎。
我揉了揉眼睛,從床上爬起來,給自己到了一大杯白開水。
最近肝火太旺,缺水缺得很厲害,鼻翼兩側長了好幾顆粉刺,臉蛋干得幾乎掉了一層皮。一杯水下了肚,心里舒暢很多。
蓉蓉在電腦前面看八卦看得相當歡樂,時不時發出幾聲驚嘆。
我看到她的桌子上放著一本《紅色大麗花》,就隨手翻了幾頁。
這本書主要講一個具有催眠能力的**殺手殺了三個年輕的女孩,死者被人發現的時候都是渾身**地躺在自家浴缸里,臉上覆蓋著紅色大麗花,浴缸里的血水上飄著紅色的玫瑰花瓣。
三個女孩都是五月份在同一個城市遇害的,死亡時間均是間隔一天。
我略一思索,重新翻了一遍書,最后注意到一個剛剛被我忽略的細節。
在小說末尾,兇手回憶了自己的童年以及學生時代,敘述了那個喜歡紅色大麗花與紅色衣裙的初戀**如何背叛自己,并且以傲嬌的口吻描述了自己讀大學時的復仇,他用催眠手法迫使初戀**以及與她同宿舍的三個女生逐一自殺。
我瞇起眼睛,輕輕揉著耳根沒有說話,腦袋卻在飛速旋轉著。
小說對兇手的回憶并不多,僅僅一帶而過,對大學時期的催眠案件也只有寥寥數十字,但這段案件與前一段時間的校園催眠殺人案驚人的相似。
只不過,催眠中的誘因由小說中的紅色大麗花與紅色裙子換成了鏡子與白色裙子。
難道陳晨是看了這本小說之后才受到啟發,決定用自己的天賦來復仇?
無論如何,現在一切都成了謎團。陳晨從公安局出來之后,再也沒有出現在學校。
說實話,我從未和他進行過肢體接觸,無法證實他到底是不是許普諾斯。
蓉蓉接了一個電話之后,急忙起身,一頭鉆進衣柜。
我有些不解:“怎么了?”
“沒事,我去逛一下書店,”她羞澀地笑了一下,雙目盈盈如秋水,顧盼生輝,“我去把魯適的幾本小說都買回來。”
我有些吃驚:“妞兒,你不是一直嫌棄這些快餐小說太惡俗么?”輿論宣傳的力量真是太大了。
“呵呵,我決定買回來仔細看看到底有多惡俗,”蓉蓉仔細看了一下鏡中的自己,眼中流過一抹風情。
我走到陽臺上,透過玻璃門,看到陳慶偉正在樓前徘徊。
一個穿著包臀牛仔短褲、胸挺臀翹的女孩經過,他放肆地吹了一聲口哨,目光一直追隨著人家離開。
蓉蓉婀娜地走下宿舍樓,他立即腳步輕捷地走上前,肆無忌憚地拉著她的手,十指緊扣,典型熱戀中的男女。
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啊。學校的女生比垃圾桶都少,男生比垃圾還多,她怎么偏偏喜歡上一個渣男?
現在,我們住在一起,陳慶偉欺負她,我還可以為她打抱不平,等下學期開始,我們分別在不同的城市讀研,不知道她會不會遇到另外一個可以為她兩肋插刀的閨蜜?
我回到宿舍,悶悶不樂地抱膝坐在椅子上,抬眼看到電腦仍然開著。
我湊上去一看,都是關于魯適和所謂的“瘋狂粉絲按照小說情節殺人”之類的八卦貼,所有網民都成了柯南,各路神仙對死亡事件分析得頭頭是道,魯適和他的新小說《紅色大麗花》網絡搜索量分別上升到第二位和第三位,僅次于主席訪美的新聞。
我翻著網頁,想仔細看一下魯適小說和那些兇殺案的關系,猶豫著要不要插手這個案子。
這個作家在成名之前寫了2本小說,但并沒有引起任何水花。
兩年前,他的小說《黃色大麗花》出版不久,作者當地就發生了一起案件。死者是一個流浪漢,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穿著大麗花莖葉編織成的衣服,莖葉外面是厚厚的一層黃色大麗花。網絡上對于流浪漢的死因說法不一,有人說是被人謀殺,有人說是自殺,有人說是餓死的。無論如何,魯適是走了運了,這起案件帶動了他的小說銷量,讓他的書成為當年的百大暢銷小說之一。
去年,他出版了另外一本小說:《白色大麗花》。接著,又發生了一起命案。據說,一個叫李俊義的男子殺了自己的女友,女孩的死亡狀況和小說中描繪的一模一樣。雖然李俊義的姐姐聲稱她弟弟和她一起在家里呆了一個晚上,但命案現場的錄影帶里,卻清清楚楚顯示出兇手正是她弟弟。這起案件使他的小說名列當年十大暢銷小說的榜首。
前天,本市新華區的一個女孩在自己家里遇害了。根據發現現場的幾個人的描述,死者渾身**地躺在自家的浴缸里,臉上覆蓋著紅色大麗花,浴缸里的血水上飄著紅色的玫瑰花瓣。這一切也和剛出版的《紅色大麗花》的情景一模一樣。
這也太巧合了,這幾年的經驗告訴我,太多巧合湊在一起,就說明有異能生物的加入。
如果說陳晨是模擬小說情節殺人的話,那不排除現在的這起案件也是兇手在模擬殺人。
五月才剛剛開始,我掰著手算了算,前天本市的那個女孩應該是第一個受害者,按照小說中的時間,第二個受害者應該是今天遇害。
我猶猶豫豫地來到古董雜貨店,濃郁的檀香味立即撲鼻而來,陰郁之氣油然而生。
正在方桌后面翻賬本的海森抬頭看了我一眼,神色中仍是沒有絲毫表情。
老板將手中的明代香爐放在架子上,眼中流過一抹詫異:“怎么了?為何這種表情?”
我一陣恍惚,他的眼睛如星辰般璀璨,燦爛攝人,將周圍炫目的古董硬生生壓成了襯托他的背景。
我定了定神,用手撩了一下額前碎發,輕輕地說:“這兩天又發生了一起案件,我要不要插手?”
他的唇角微微一動,眼中流過一抹不知名的光:“你自己有選擇案件的權利,即使其中并不涉及異能人,你也可以把它當作鍛煉自己的機會。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
“干嘛總說要離開?”我埋怨道,“難道你真的想離開我?”
在我很小的時候,他突然出現在我的生活當中,指引我如何去做一名死神。這么多年來,我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習慣了他的訓導,我難以想象沒有了他的生活。
他眼神落寞游離,現出前所未有的疲憊之態,隨即消隱,似乎瞬間陷入回憶之中。
注意到我探尋的目光,他的雙眸瞬間被點亮,聲音也軟了幾分:“年紀大了,就容易說一些這樣的話,你不要多想,不過多鍛煉一下確實是應該的。”
我自嘲道:“我畢竟不是警察,沒有第一手資料,即使想鍛煉也沒有機會。”
他沉思一下:“這倒提醒我了。如果不和警方合作的話,事事都會比較被動。你最好還是想辦法加入警隊,這樣處理事情比較方便。”
我默默地點點頭,道聲別就離開了。
走到門口,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背對著我,認真地擦拭著香爐,我看不清他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