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最后想明白了嗎？咳咳，咳咳。”徐有才好奇的問道，一邊發問一邊咳嗽，鮮血大口大口的流出，面如金箔。
孫立看著已經瀕死的徐有才，點了點頭，輕聲道：“他最后想明白了。”
“其實，蝴蝶和莊周都不存在，都是一個夢。蝴蝶是莊周的夢，莊周是蝴蝶的夢，都是虛幻的，都是飄渺的。”
“而蝴蝶和莊周又都存在，因為蝴蝶是莊周夢到的，莊周是蝴蝶夢到的，都是真實的，都是確切的。”
“莊周懂了，整個人生都不過大夢一場，都是另一個自己的一場夢。所以你現在根本不需要害怕，不需要畏懼。死了，也就是醒了。醒了，就會發現只是一個夢。”孫立扭頭又看向遠處的夜色，聲音幽幽的道。
“說的……說的好復雜，我聽得都……糊涂了。不過，我聽明白了一點，那就是現在真的是……做夢。”徐有才虛弱無比的說道，呼吸都已經變得困難起來，然后伸出手，滿是期望的看向孫立，“那么，恩人，你能拉我起來，我想看看我在夢中能不能飛？”
“可以。”孫立應道，然后伸出手向著徐有才拉去。結果就在兩個人的手快要碰上的時候，徐有才突然身體一震，手就無力的垂下去，呼吸快速的消失了。
孫立的手就停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看著徐有才，許久許久，扭頭看向四周的夜色自言自語的道：“霍長老，希望你當初說的‘試煉中死亡都不會真正死亡’是真的，不然你會后悔的。”
話閉，孫立抽出自己的長劍，開始在雪地中沉默的挖坑。
挖坑完畢，孫立把徐有才的身體放入坑中，又一點點的埋掉。
之后，孫立就在這墳頭的旁邊低著頭坐下來，然后沉思，沉思到底哪里出問題了。
為什么根本找不到守關妖怪，為什么徐有才會莫名其妙的病亡，難道這試煉不是按照上古八卦來的嗎，難道這一關不是上古八卦中的坎位嗎？
到底怎么回事，自己到底忽略了哪里？
孫立就這樣想，一直想到太陽從東方升起，一直想到太陽高懸天空。
然后是跌跌蹌蹌的腳步聲，遙遙的傳來。
孫立緩緩抬起頭，向著遠處望去，就看到李晴兒的身影出現，正快速的向著自己行來，動作說不出的慌亂。
孫立能清楚的看到，李晴兒好幾次都差點摔倒了，但是速度不減的繼續向著自己狂奔而來，最后停在自己三丈外的地方。
“孫立？”李晴兒低垂著頭開口，語氣有些不確定的道。
孫立眉頭微微皺起，認真的打量著李晴兒，然后就看到了對方緊閉的眼睛。
“你眼睛怎么了？”
“我……”李晴兒有些遲疑，但最后還是說了出來，“我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真的？”
“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李晴兒語氣平靜的道，但是孫立卻能聽平靜中，被極力掩飾的一絲驚慌。
這也難怪，畢竟不管是誰，經歷了突然失明都會害怕，更何況是在這試煉中。
“怎么弄得？”
“我也不知道，就是走著走著，突然就看不到了，然后……我就來找你了。”李晴兒道。
孫立點點頭，站在原地沒有動，但眉頭卻是一點點的皺起，最后皺成一個疙瘩。因為孫立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李晴兒，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來，一件很是怪異的事情來，有可能對自己取回樹心的整個計劃都產生巨大的影響。
于是，孫立的目光一點點變得鋒利。
“你……”李晴兒敏銳的感受到了氣氛的變化，不由的向后退了一步，戒備的問道，“你想要干什么？”
“這話應該我問的，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意思？”李晴兒滿是不解。
“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你沒有說實話。”
“我說的真的是實話，我沒有騙你。”李晴兒大聲道，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真的都是實話，也沒有隱瞞的？”
“沒有。”李晴兒很是肯定的道，“我從昨天和你分開之后，就一直向著東北走，什么都沒有遇到。知道今天早上，突然間就看不到了，就走回來找你。”
“那好，我問你，你是怎么準確找到我的？”
“啊！”李晴兒身體突然一震，不說話了。
而孫立卻是一臉平靜的開口道：“從昨天分開的位置，到這里只要有著幾十里，你怎么這么準確的找到這里？難道你能精確的估算到，我行走的速度、行走和休息的時間？”
“即便是算你聰慧無比，把這些都能算到，但是你告訴我，你怎么為什么能絲毫不差閉眼走到我身前三丈遠的地方，然后停下來，叫出我的名字？”孫立語氣加重。
“我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我之前根本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來，即便有輕微的呼吸聲也被這周圍刮得寒風掩蓋了，你能找到我未免太奇怪了吧，除非從你失明的時候，就能感受到我的位置。我要是猜的不錯的話，你應該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東西，能讓你確定我位置的東西，告訴我，是什么！”孫立沉聲道，“現在告訴我，事情還有得商量，不然……”
“夠了！”李晴兒突然大聲吼道，然后舉起一個銅錢大大小的東西來，狠狠扔在地上，“就是這個東西，在你后背靠近左肩的地方，子母一對。我能靠著我手中的這一個，感受到你身上的那一個的具體位置。”
孫立眼睛一瞇，直接把外衫脫下來，果然看到了同樣的東西黏在自己衣服上面，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什么時候放的？”
“之前分開的時候。”
“準備放到什么時候？”
“不知道。”
“那么，就是直到損壞或者被發現了？”孫立的臉色一點點的沉下來，“怪不得你說不相信任何人，你這個樣子，也不會被任何人相信。雖然不知道你的用意是什么，但是說實話，我對你的這個小動作很——厭——惡！”
孫立說完話，就把自己身上的那個定位印記扔在了雪地上面，連同之前李晴兒的哪一個，一同用力的踩碎。
做完這些，孫立才向著李晴兒重新看去，就看到對方的臉上，竟然有兩行暗紅色的血淚流下來——哭了。
孫立微微一愣，卻沒有任何的憐憫，本來因為徐有才某明的病亡，自己心情就很糟，又突然發現自己身上被下了定為印記，不暴怒就是夠克制了。
這個時候，哭泣又算得了什么，所以孫立只是掃了一眼，冰冷的道：“公主也會哭？”
“我沒哭。”李晴兒聲音很是冰冷，很是強硬，但是說話間又是一行血淚流出來。
“你要是再哭，就要真的失明了。”
“嗯？”李晴兒一愣，眼淚停止，沉默半響后突然極其理智的問道，“那么按照你的意思，你能治療我的眼睛？”
“不知道，不過你先說一下你失明的具體情況。”孫立開口，希望能從李晴兒的嘴中得到一些信息，這樣也好弄清楚這一關到底怎么回事。
“具體就是我一直走，一直走，突然間眼前一晃，就什么都看不見了。”李晴兒面無表情的回答道，然后冷冰冰的補充了一句，“絕對沒有任何的隱瞞。”
孫立微微皺眉，因為從李晴兒的話中沒有得出任何有用的東西，無非就是走著，然后一晃就失明了……
等會！一晃？
“你失明之前的一晃，是怎么回事，具體是個什么感覺？”孫立突然問道。
“就是……就是……”李晴兒臉色露出回憶的表情，最后好半天才艱難的道，“就像是，黑夜中被火焰照到的那種感覺，很亮很亮。”
“火焰？很亮？”孫立皺眉，深深皺眉，思索著，然后猛地抬頭向上一望看，身體巨震。
不知道什么時候，時間已經到了正午，斗大的太陽就在頭頂上面。
天空中無數的雪花飄下，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奪目的光芒，孫立一眼望去，就看到像是滿天的火焰沖天而降。
雪花？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