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好,我叫孫立,是徐有才的朋友,特地過來送他一程的。”孫立看著面前那個主持喪禮的人,輕聲的道。
“奧,原來是小徐的朋友啊,有禮了。”說著話,主持喪禮的人就是一躬。
孫立連忙還了一躬,然后轉身走到牌位前面,給徐有才上了三炷香。
之后轉身看向主持喪禮的人,重新開口道,“老伯,徐有才曾經對我有大恩,沒有想到卻這么早就走了。唉,這是一點小意思,替我轉交給徐伯父吧。”
說著話,孫立就從懷中掏出一摞的銀票遞過去。
“這是!”主持喪禮的人眼中驟然瞪大,手中拿著毛筆的手一顫,直接掉在地上,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孫立,“這……這……”
里屋中臥床的徐父,則是聽到了聲音,走出房間,皺眉望來,問道,“怎么了?”
“老徐,你快來看一下,這個人說是小徐的朋友,上了香,又送了禮金。”
“有什么不對嗎?”徐父緩緩的走過來,“別人都不是這樣么。”
“別人的確都是這樣,但是卻沒有人送這么多的禮金啊。”
“多少啊?”
“四千兩。”主持喪禮的人,顫聲道。
“嗯?”徐父終于走了過來,緩緩停住腳步,掃了一眼那銀票,向著孫立看來,“你是?”
“伯父,我是有才的朋友,有才對我有過大恩,這算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你能收下,就當我替有才贍養你吧。”
徐父深深皺眉,認真了打量了孫立半天,突然搖頭,堅定無比的道,“這錢,你拿回去把,我不能收下。我知道我那兒子的本事,怎么能幫過你,是你幫他還差不多。雖然不知道我那兒子,怎么有運氣攀上了你這樣的朋友,但是現在他走了,怎么還能麻煩你呢”
“但是……”
“好了,好了。這位公子,你的心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徐半山還能動,還能掙幾個銀子,還餓不死。所以,這銀子,你還是拿回去吧。要是真的想表示一下,那就留下一兩吧,這是慣例。”
孫立眼睛閃爍,好半天后看著徐父微微的點點頭,收回銀票,拿出一兩銀子遞過去,“那好吧,這是一兩銀子,請伯父收下吧。”
徐父伸手接過銀子,又遞給一邊的主持喪禮的人,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可憐我兒啊……”說這話,搖頭就向著房間中走去,看上去更加悲痛了,結果還沒有走出多少步,突然“砰”的一聲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嘴中還在喊著“可憐我兒啊”,眼色已經慢慢潰散開來,最后頭一歪,卻是直接昏迷了過去。
這一下,那主持喪事的人直接跳了起來,連忙沖到徐父的身邊,大喊道,“老徐,老徐,你沒有事吧?老徐,老徐,你醒一醒!”
孫立也連忙湊過去,先是摸了一個徐父的脈搏,幸好,還算平穩,至少沒有生命危險。不過,即便沒有生命危險,這樣躺在這里昏迷著,也不是一個事情,于是孫立彎腰把徐父抬到里屋中,又扭頭看向跟著來的韋小寶,沉聲吩咐道,“去幫忙叫個醫師過來看看。”
“好。”韋小寶用力的點點頭,然后快速的竄出去,一炷香不到,幾乎是用“架”的方式,把一個半百年紀的老醫師請了過來。
老醫師一臉的鐵青,看來對于自己被請來的方式很是不滿,也就是看著銀子的份上,才沒有發作。這老醫師先把了一下脈,之后施展了針灸。徐父這才“嗯”的一聲輕哼,悠悠轉醒,只是氣色很差。
“病人是悲傷過度所致,急火攻心所致,我開一個方子,按照方子吃兩幅藥就行了。”老醫師道,然后心急火燎的走到旁邊的桌子上,寫起藥方來。
“刷刷刷”,毛筆飛舞,一氣呵成,然后把方子遞過來,快速的道,“一定要按方抓藥,不能有誤,不然拖下去會出大事的。
好了,這里的事情完了,我就回去了,我那里還有病人了。真是毛躁的小子,我正看著病呢,就把我弄來了。”
老醫師一邊抱怨的一邊向著外面快步走去,而孫立卻是拿起那藥方微微一掃,眉頭一皺,突然出聲叫住對方,“這位老先生,請留步。”
“嗯?有事?有事就說,沒事別耽誤我的時間,我那店里還有病人呢。”
“哦,其實這么多大的事情,只是這個方子上面的藥……”
“藥怎么了?有問題?”老醫師突然轉回身、瞪大瞪眼,像是一只捍衛領地的暮年老獅子一般道,“我告訴你,后生!我干這一行,已經三十八年了,開的方子千千萬萬,還從來沒有出錯的。再說,你說有問題,你看得懂藥方嗎?”
“我自然是比不上老先生你了,只是略懂藥理而已,但是這方子上的藥物的確有點不足,應該加上幾味才對啊。”孫立平靜的道。
“加上幾味?那好,你說說,要加那幾味?”老醫師氣極而笑。
“社蘭草、木月香、石榴黃。”
“社蘭草?木月香?石榴黃?”老醫師一臉的不屑,“這些都是溫性藥材,而這病人是急火攻心,你加上這幾種藥材是火上澆油,嫌他死的不夠快啊?”
“這倒不是,而是因為,徐伯父雖然是急火攻心,這火卻是虛火,伯父的身體現在虛的很。這藥方中,用的盡是一些涼性藥材,其中有一味還是大寒的。這樣這下,的確能滅掉火氣,但是卻也得讓徐伯父大病一場。”
“嗯?”老醫師微微一愣不說話了,然后露出思索的表情來,下一刻深深的看了孫立一眼,大步走到徐父床前,開始重新把脈。
這一次把脈把了很久,足足耗了大半盞茶的時間,老醫師才放下手來。然后,一臉古怪的看向孫立,沉默了許久,終于忍不住的道,“好吧,你這小子,還真的說對了。”
“晚輩僥幸而已。”
“行了行了,能說出來,就是比我厲害,算你小子幫了我老漢一次,避免了我晚節不保。”老醫師一臉復雜的表情,但是隨后兩條花白的眉毛一挑,語氣一轉又道,“不過……你小子也是學藝不精罷了,比我好不了哪里去!”
“嗯?”
老醫師沒有急著回答,只是重新拿起毛筆來,在藥方上面“刷刷”的添了三種藥材的名字,一把遞給孫立,“這下你再看看!”
“社蘭草、木月香、萬青葉?把石榴黃,改成萬青葉?”
“對啊,你也不想想這是什么節氣!石榴黃是在秋天才有的,你現在想要做藥,去哪里找啊?反而是這萬青葉,四季都有,效果相同,不用他,簡直蠢笨。”說話的時候,老醫師的臉色很明顯的露出一副“你小子不行了吧”的表情來。
孫立笑,“受教了,多謝老先生。”然后隨手把藥方遞給一邊的韋小寶,讓他去抓藥了。
而老醫師則是重拾信心,帶著幾分趾高氣揚的語氣道,“別謝,用不著你謝,你小子日后多多努力就行了,說不定能接我的班啊,哈哈,哈哈。好了,走了!”
說完話,老醫師大步走出門去,真是個意氣風發。
但是老醫師走出門不久,剛拐過一個彎,就看到一個人突然攔在了他的面前。那是一個少女,一身紅火衣服迎風而動,宛如跳動的火焰。
“老頭……額,老伯,從哪里來啊?”少女問道。
“咕噔”老醫師咽了一口口水,看著面前的少女,心中莫名的感到了一絲不妙,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姑……姑娘,我從一個病人家來。”
“里面是不是有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青年人,比我高一點。”
“好……好像有。”
“那最好了!”少女的眼睛突然瞇起來,而老醫師卻感到身體微微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