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克將戴夫的遺體與自己的父親骨灰一起厚葬在這片大海中,愿他們的亡魂能夠在這片汪洋大海中安眠入睡。
轉身看向木舟上用鐵絲綁縛的一些淡水和食物罐頭,德雷克神情沉重地回想著奧克芒將他推下海時,對他說的那番話,“不要再回倫敦了,船底有艘木舟,還有注意看匕首!”德雷克按照奧克芒的指示,的的確確在船底找到了一艘倒扣的木舟。那么剩下的,便是匕首了。
德雷克將匕首從胸口處拔了下來,仔細檢查了一下,很快便在刀柄上面發現了一層薄薄的羊皮紙,德雷克用安魂劍將羊皮紙從柄上剝了下來——“普利茅斯,霍金斯!”
普利茅斯,德雷克知道這里,是英國一個重要的港口城市,也是德雷克這次出海的一個必達之地。既然羊皮紙上已經告訴了目的地,那么后面霍金斯應該就是一個人的名字了吧!但是奧克芒這番意在何為呢?既然他要殺德雷克,又為什么要救德雷克呢?
……
不知過了多少個白晝黑夜,木舟上的罐頭以及淡水,都已經用完了。此刻的德雷克臥倒在木舟上,身上的披風也用來當做了遮陽布。
第一次,德雷克第一次感覺到死亡如此靠近。以往,他與每個人切磋能力,比試劍術,盡管敵人的刀鋒貼在他的喉嚨處,他也從未感覺死亡是如此的貼近,與奧克芒交戰時也未曾有過。
而此刻,饑餓、干渴、風雨、大浪,德雷克甚至認為一只小小的海鷗此刻都能輕松取走他的性命。就算再強,自然的力量也是不可違的嗎?德雷克覺得有些無助,茫茫大海,真的是孤立無援……
“呼呼……”意識模糊中,德雷克隱約聽到一串朦朦朧朧地聲音,隨后他身下的木舟大幅度地晃動了一下,像是被巨浪推了開來,德雷克船翻掉入海里,海水灌入他的口鼻當中,咸澀的味道讓德雷克猛嗆了幾口。就在他以為要溺水而死的時候,他的身子突然被人一把拉住,身子漸漸上升,最后落到了一個硬物上面。
然后有人便用雙手在自己的腹部上有規律的按動著……
“咳咳……”嘔出腹部一些淤積的海水,德雷克勉強有了些精神,他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肥頭大耳,和一個瘦骨如柴的男子,“好丑……”德雷克腦海中第一時間冒出這個詞來。
“咦,這家伙干嘛捏我鼻子?等等……為什么這個胖子的腦袋越來越靠近我了……”德雷克猛然一驚,人工呼吸!
“等等!我是醒著的啊,你別靠過來!我不是一個隨便的男人啊……哎哎,小胖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人工呼吸就免了,咱們有話好說,身為男人你可要潔身自好,不能這么放縱自己……啊!不要,救命啊……”
……
“哇啊……”德雷克身子一下蹦到船舷邊,大口吐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小胖子的人工呼吸還真有用,德雷克這下不但將肚內的海水給吐出來了,就連以前吃完沒消化的東西都一道吐出來了……
“呼……”將肚內雜物吐干凈了,德雷克虛脫地癱倒在甲板上,雖然腹部舒服多了,但畢竟好幾天沒吃飯了,加上風吹日曬,他現在的身體可是極為的虛弱。
而穿著粗布麻衣,腦袋上包著水手巾的胖子和瘦子兩人,則一臉憨笑地看著德雷克,德雷克能醒來,他們覺得非常高興。像德雷克這種漂泊在大海上的海難者非常多,這些人一天能夠遇到好幾回。但是能夠成功挽救回來的卻是少之又少。這樣的話,施救的人,多多少少心里有所愧疚,認為可能是自己的施救不利,才導致這些人命歸西天的。
不得不說,在大航海時代的水手們,是有很多信奉基督教的……每次出海能夠平安歸來,他們都會真誠的向上帝祈禱一次,在海上救助海難者,那就是行善積德,樂善好施,上帝會格外關照自己的。所以在水手中流行著一句話,救人一命,就是在救自己一命。當然,那些將金銀財寶看的比命還重要的海盜們就自然除外了……
“……謝謝你們?!钡吕卓擞酶蓾纳ぷ?,擠出一句話來。
那胖子和瘦子憨厚一笑,剛要說些什么的時候,他們的身后傳來一陣響聲。
只見胖子和瘦子趕忙轉身,恭敬地朝聲源方向鞠躬,“船長大人好!”
“咯,咯咯……”一根木棍踏在甲板上,發出沉重的響聲,而伴隨著腳步聲,一同而來的還有那難聞的酒臭味……
“嗝……嗝嗝……”伴隨著聲音臨近,德雷克只見一個大腹便便,下頜梳了個大胡辮,渾身上下盡是黑毛的家伙走了過來。這就是胖子和瘦子口中所說的船長。這船長左手裝著鐵鉤,右足已經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有些潮濕的木棍,說實話,這家伙小小的眼睛,厚厚的嘴唇,扁塌的鼻梁外表形象,給人的感覺并不友好。
船長手上提溜著半瓶白蘭地,他提起酒瓶猛灌了一口,大片的酒水從他口中溢出,流淌在那肥大的啤酒肚上,讓人看了甚是覺的心痛,多好的美酒啊,就這么被浪費了……
這胖子和瘦子是這艘船最底層的人,也就是等級最低的搖櫓手,船長原本見到他們是不會去搭理他們的。但是這家伙就要路過他們時,余光一下瞥到了他們身后的德雷克。他的腳步一下子止住了。
他轉過身來,或許是飲入了過多的酒精的緣故,他的神色變得有些古怪,漲紅的大餅臉瞄著倒在地上的德雷克,醉醺醺地問道:“這個人是誰救上來的?”
“是我,船長大人?!笔葑由锨肮Ь吹卣f道。
“啪!”船長臉色突然一變,手中酒瓶猛然砸在了瘦子的腦袋上,在瘦子還沒搞明白怎么回事的時候,船長手上的鐵鉤已經將他的脖頸抹斷了,一腳將瘦子給踹到了海中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胖子和德雷克以及甲板上的其他水手,都是看的目瞪口呆。
那船長卻是不以為然,還有些釁釁然地開口說道:“老子我杜蒙特的船上,不養多余的廢人!老子的糧食和淡水都是有限的!別他*媽什么阿貓阿狗都給老子拉上來!浪費老子的東西!”然后手指德雷克,說道:“這家伙是由剛才哪個白癡救上來的。既然他想大發慈悲做好事,那我就只好滿足他這愿望了,用他一命來換這家伙的一命。呵呵……你們都給我記好了!下次誰在把什么垃圾咸魚都給拉到我的船上來的話,我就將那個人連同那些垃圾一同丟到海里去!聽明白了嗎!”
所有人聽完都是為之色變,心中有怒卻是不敢言,只得應聲唯唯諾諾答是……
德雷克心中雖是對杜蒙特萬般憤怒,此刻卻也無腔吶喊出來。因為現在的他實在太虛弱了!而且看到剛才杜蒙特那一擊,德雷克心中還是頗為驚訝的!速度非???,別說現在這個狀態了,就是德雷克正常的情況下,對上杜蒙特都要小心應對。綜上原因,德雷克終究是沒有出聲,內心愧對那替他落海而死的瘦子。德雷克心中愧疚不已,萬般自責落到心頭,卻只能嘆聲三字“對不起……”
“好了,你……”杜蒙特鐵鉤指著胖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胖子聽到杜蒙特問話自己,生怕自己的下場會像瘦子那樣,身上的肥肉都是嚇得一秒鐘內顫抖了三次。他趕忙回答道:“我叫安德魯……船長大人有何指示?”
“哦,安德魯……你去把這個家伙領到瘦子的崗位去,讓他代替瘦子的工作,如果他不行的話,你就把他給我扔到海里喂魚去吧。”
“是是是?!卑驳卖數哪X袋像是橫放的撥浪鼓一般,瘋狂地朝杜蒙特搗點著。
“嗯……”杜蒙特剛要轉身離開,卻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轉過頭來,對著安德魯說道:“對了,老子剛才浪費的那瓶酒,給我從那瘦子的工資里扣!”
“是是是……”
待得杜蒙特這個瘟神終于走后,甲板上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氣。
安德魯將德雷克從甲板上扶了起來,朝船艙走去。德雷克一臉愧疚地對安德魯說道:“安德魯,對不起……”
安德魯沒有回話……
德雷克轉頭看去,安德魯在默默地流淚……他哭了!
“安德魯……”德雷克見到他哭,內心更加自責。
“剛才被船長殺的人,是我父親……”
德雷克震驚了!他久久說不出來……可以想象,安德魯的父親是有多么疼愛自己的孩子,在這艘船的環境下,僅憑他們父子兩的身材便可以清楚判斷出來。
“呼……”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德雷克正聲說道:“安德魯,我會為你父親報仇的?!?/p>
安德魯臉色大變,趕忙捂住德雷克的嘴巴,示意他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小心隔墻有耳!他告訴德雷克,在這艘船上,有三條鐵律。
第一,所有人無條件服從杜蒙特的命令。
第二,這條船上任何東西,包括水手船員,都是屬于杜蒙特的!
第三,杜蒙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是對的,如果有錯,那么請參考第一條。
德雷克眉頭微皺,很顯然,在這艘船上,杜蒙特是獨裁專政的!而且這家伙是一個極端殘暴的暴君!暴君加上****,歷史上君王列侯中,有很多類似的例子,如夏桀商紂,殘暴至極,而他們最后的下場皆是不得好死!
瘦子和安德魯住在同一個房間,安德魯將德雷克扶躺在床上后,又喂了些清水給德雷克,對他說:“今天上午的活已經做完了,你先在這里休息一會吧,這里以后就是你的房間了。不過你休息的時間不能太長,下午你就得去干活了。我先去給你找點吃的。”
在安德魯出去之后,德雷克一個人靜躺在床上,仰望著密閉的木質天花板,心中想到,“老師叫他去普利茅斯,也是在德雷克能在茫茫大海中存活下來為前提,而事到如今,雖然德雷克現在處境仍十分危險,畢竟有這么一個殘暴的船長,德雷克覺得自己以后的生活并不會安寧。而這艘船現在也不知道駛向何處,德雷克總感覺自己離普利茅斯越來越遠了……不管怎么樣,德雷克必須想辦法趕到普利茅斯!因為那里是可能揭開這一切謎題的地方,德雷克非去不可!不過在此之前……德雷克首先要干掉這個殘暴的獨裁者!瘦子,安德魯的慈父,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不能就這么平白無故的死掉!好人有好報,德雷克內心一直堅信著這句話,這也是騎士道精神中,最為重要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