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錘是一個采藥人,一個很厲害的采藥人,至少在鐵線溝方圓百里之內是找不到能和他相比的采藥人,他敢于一個人深入大山去尋找大山深處的靈珍,他敢于孤身在千丈高的懸崖采挖草藥。
修習家傳武學心法上清決已經到了一定火候的劉鐵錘甚至能赤手空拳打死守護著靈草的巨熊,面不改色的和數千斤重的野豬王搏殺,但是他現在卻是一臉焦躁和擔憂的在房門前走來走去。
聽著耳邊妻子的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劉鐵錘感覺心如刀割,但是他絲毫幫不上忙,那些個產婆甚至不讓他進去,就算是能進去他也幫不上什么忙,女人生孩子他能幫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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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在小山村回響著,山一樣的漢子的一顆鐵膽剛心被化成了繞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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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劉圣手,賀劉圣手,是個公子,母子平安。”隨著一聲尖銳的哭聲,一個產婆抱著一個麻布包著的肉團從門內出來對著劉鐵錘賀喜到。
(劉鐵錘是北山村唯一的大夫,難得的是醫術還很好,少有他治不好的病,久了就得了個劉圣手的名號。)
“呵呵,好,好,好.......”劉鐵錘迫不及待的從產婆手中接過那個麻布包著的肉團,一時間竟是高興的只知道連聲稱好了。
“呵呵,劉大圣手,你夫人剛生產完你都不知道去看看,虧得你夫人為你生孩子受了那么多苦。”產婆見劉鐵錘抱著孩子就將他們忘在一片酸溜溜的說道。
“哦,呵呵,大家都辛苦了,俺見到娃兒一時間樂的忘形了,現在天色已晚,諸位先回吧,明日我必定大開宴席宴請親鄰,到時候還請諸位賞臉。”劉鐵錘一聽就知道產婆這是在討賞錢,他現在心情正好,從懷里摸出幾角銀子就給了產婆,手臂抱著孩子手掌一抱拳對那些產婆說道。
“呵呵,要的,要的。”那個產婆收了銀子歡天喜地的應允著,就領著幾個下手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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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死了的感覺么?
意識一片混沌,渾身使不上力氣。
但是為什么死了還會有感覺餓?又為什么還會感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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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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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重生了么?
我現在好像成了一個嬰兒,抱著巨大的雪白賣力的吮吸著養分的李浩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但是還沒等李浩思考多久,腦海之中傳來一陣極為劇烈眩暈和惡心的感覺,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眩暈李浩的意識直接沉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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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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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重生了么?
李浩費力的將自己胖乎乎的手抬到眼前,看了一眼,心中升起一個怪異的想法。
不過這是哪里,怎么還有喂嬰兒喝酒的?
當李浩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發現自己滿嘴的酒香,先前的雪白卻是不見了蹤影。
未等李浩多想,那種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是因為太小承受不了太多的思考的因故么?
沒人給李浩答案,他的意識很快又陷入了虛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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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哥,我們的孩子怎么老是在沉睡。”劉氏抱著孩子,輕輕的搖晃著,卻是發現孩子依舊昏迷不醒,有些著急的對一旁的劉鐵錘問道。
“沒事,可能只是小孩子貪睡而已。”劉鐵錘也是緊皺著眉頭看著妻子懷中的嬰兒,安慰道。
“鐵哥,會不會是那些藥酒的原因?”劉氏有些猶豫的說道。
孩子昏死過去之后劉氏第一時間就找到了丈夫,他丈夫是這附近最好的大夫了,不過等劉鐵錘看過之后卻是鄒著眉頭連連說不應該啊。
眼看孩子氣息逐漸微弱下去,劉鐵錘卻是給孩子喂了一盅藥酒,說來也怪,孩子喝了藥酒之后氣息便逐漸穩定下來了,只是一直在昏睡著,也不知道是喝醉了還是什么別的原因。
“沒事,孩子不是沒事么,估計就是喝了藥酒睡過去了。”劉鐵錘聞言只能輕聲細語的安慰道。
面對這種情況劉鐵錘也沒有什么好辦法,孩子一出生就氣血孱弱,按理劉氏在懷孕期間已經給她補充了大量的飽含氣血之物,按理來說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但是這個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還好好的,沒多久就因氣血虛弱而昏死過去了,無奈的他只好將藥酒給他灌下去了,氣血衰敗的情況暫時止住了,但是接下來孩子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那種情況,這樣一來喂奶是行不通了,只能每隔一段時間給他喂上一盅藥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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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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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了?重生了!重生了啊。
劉長生撐著腦袋坐在屋檐上望著遠方的紅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現在的名字叫劉長生,劉鐵錘之所以給他起這個名字的原因很簡單,劉長生一出生就一副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馬上就要死了的死樣子,鐵錘夫婦見他這個樣子很是憂心啊,想了想劉鐵錘就給他起了這么個名字,希望他能活的長久一點。
對于自己重生了劉長生(李浩)心底倒是沒什么感覺,風風雨雨走過了一輩子,人間五味他都嘗過了,原本就活的沒什么遺憾了,重生了也沒有想要做的了。
他前世死的時候是無心無念的走的,說是死,其實和佛家說的坐化,圓寂,道家的羽化也是相差無幾了。
突然重生了,重生在一個大山中的小山村里面,這樣倒也好,自己也不想去那滾滾紅塵再去走上一圈了,前世李浩把一個人該經受的人間百味全都嘗過了一遍,剩下的本就該是靜默的修心養性然后等死了,現在重生了,記憶卻是依舊帶著,可能是之前遇到孟婆的時候喝到假冒偽劣產品了,又或者是那個懶婆娘將昨天晚上過期的孟婆湯直接端給李浩,被李浩拉肚子又給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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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后,一個地下室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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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有內功這回事,劉長生聽著劉鐵錘念著的的所謂的上清決,心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謹請太微小童干景精,字會元,子常守兆舌本之下,死氣之門,口吐赤云,繞兆一身.........”劉鐵錘的聲音帶著奇異的韻味,一個個音符宛如有了生命一般往劉長生的腦海里面鉆。
看著劉鐵錘——他這一世的父親那莊重嚴肅,一絲不茍的表情,劉長生覺得這個所謂的上清決可能真的有些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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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記住多少?”劉鐵錘將功法念過一遍后對和其對坐著的劉長生問道,劉家的家傳功法一向都是口口相傳的。
“基本上記住了。”劉長生老實的回答到,他的重生之后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記憶變得非常好,幾乎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你背一遍給我聽一下。”劉鐵錘知道兒子的記性很好,上清決內容不多,他對于兒子能全部記下來他并不是十分驚詫,但是這個功法的東西失之毫厘就謬之千里,他必須要確保沒有一絲錯漏。
“膠葛,上清之氣也........謹請太微小童干景精,字會元,子常守兆舌本之下,死氣之門,口吐赤云,繞兆一身,化生血液,上凝泥丸,泥丸堅明,百神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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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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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看清楚了,這個就是鐵線蟲。”劉鐵錘用藥鋤將一堆枯草拔開,顯露出躲在里面的一只雉子尾指大小的蟲子,劉鐵錘一鋤頭下去用巧勁直接將鐵線蟲的生機給震斷,然后一把將鐵線蟲的尸體抓起放在手掌上展示給劉長生看。
劉長生看著那個蟲子的尸體,寸許長,通體朱紅色的甲殼,背上一根亮銀色的線條從頭貫穿到尾,體型倒是和蜈蚣挺像的。
“鐵線蟲的毒囊在他的頸部,看就在這里.”劉鐵錘說著大手一掐就將鐵線蟲頸部的一塊甲殼給掐掉了,露出甲殼下面白玉般的肌肉和一個銀色的內囊,想來那個銀色的內囊就是那個所謂的毒囊了。
“這一個鐵線蟲毒囊里面的都能夠將整個村子里面的人全都毒翻。”劉鐵錘說著就將手中那條鐵線蟲的毒囊給去掉了,然后將剩下的尸體朝劉長生一送。
劉長生沒多想就將其接了過來,拿在手中細細的觀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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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山之中隱藏著無數的危險和機緣,劉鐵錘待劉長生將鐵線蟲觀察清楚之后將其塞進隨身帶著的一個酒壺之中,鐵線蟲雖然帶有劇毒但也是不可多得的靈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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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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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臉色灰敗的躺在床上,如水一般的目光和劉鐵錘對視著,她外出的時候被一只毒蟲咬傷了,毒蟲的毒倒不是很劇烈但是劉氏知道她是熬不過這一次了。
大山之中邪風怪氣,毒蟲毒瘴防不勝防,被那些毒蟲咬傷是很正常的事情,以往他仗著身體強健加上丈夫的照料熬過來倒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是如今他已經快五十歲了,身體早已沒有年輕時候的強健了,加上身體內大量以往毒蟲留下來的暗傷在這一次全都爆發出來了。
熬不過去了啊!劉氏想著。
“鐵哥,等我死了你就將我火化掉然后將我的骨灰在最高的山峰揚起,讓我隨著山風去看看遠方的風景。”劉氏突然感覺自己的精神頭一震,渾身的氣力也恢復了,回光返照了么?
劉長生在一旁看著劉鐵錘夫婦生離死別的樣子,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和她分離的時候。
心中一股極為濃重的悲傷突然涌起,看開了但是不代表忘卻了,在心底埋久了當再次被挖掘出來的時候,就是誰的悲傷逆流成河了。
劉鐵錘死死的抓著劉氏的手,眼淚無聲的逸出,形成兩條水線在下巴匯合,然后滴落。
痛到極致便是無聲的嘶啞,劉長生心中的悲傷早已逆流成河,眼淚不自主的出現然后匯聚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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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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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劉長生二十四歲,已然步入青年,常年在大山之中鉆行讓他有了一身古銅色的皮膚和一身充滿力感的肌肉。
而劉鐵錘現在卻是已經五十多快六十歲了,即使一身武學造詣越發深厚但是身體也開始老化了不再適合去大山之中討生活了,現在劉長生接替了他采藥人的工作。
劉長生的武學天賦要超出劉鐵錘許多,當自己將千釀酒壺傳給他之后修煉速度更是一日千里,到現在劉鐵錘現在都不能看透自己這個兒子的修為了,這讓他有些落寞,但是更多的卻是欣喜。
“爹,我回來了。”說話間穿著獸皮,赤著腳,背上背著一個竹編藥簍,腰間掛著一個暗黃色酒葫蘆,手上提著兩塊用藤條串著的嫩紅色的肉塊的劉長生從藥廬外走了進來。
“你這孩子,都這么大了還是這么挑嘴,幾千斤的野豬王就帶回來這么兩塊肉.........”劉鐵錘見到劉長生回來卻是開始不斷的絮絮叨叨著。
對此劉長生只是傻笑著,沒有反駁什么,年紀老了難免會喜歡絮叨,劉鐵錘現在的年紀放到地球上雖然不算老但是放到這個小山村之中就是難得的老者了,在山里刨飯吃的人家少有能夠平平安安的活到五十歲以上的。
“嘿嘿,我這就去將這兩塊肉做成下酒菜,待會我們爺倆好好嘮嗑嘮嗑。”劉長生將藥簍放下,笑著對父親說了兩句就提著兩塊肉就往灶臺走去了。
山里的物資極為匱乏,像一些基本的調味料都是要靠那些幾年才來一次的商隊冒死從山外帶進來的,劉家算是山里比較富裕的人家了,但是油鹽之類的東西存貨也不多,這樣一來劉長生自然只能從食材上動手來彌補調味料的不足了。
飯桌上兩父子喝著酒,吃著肉,相互訴說著在大山之中的遭遇,不過大多時候都是劉鐵錘在吹噓他當年的英勇事跡,劉長生只是不斷給他添酒,不時插上一句。
“你現在上清決修到第幾層了?”劉鐵錘突然問道。
“七個月前剛修到第十層,第十一層可能還要幾年功夫。”劉長生老實的回答道。
上清決共十三層,前三層很容易就上手,但是相對的威力也是不強,上清決是屬于越到后面后勁越足的功夫,三到第六層有點天賦的人花點功夫七八年時間也能修成,但是六到九層卻是如果沒有大天賦或是大機緣至少也要五六十年的苦修才能逐漸依靠水磨的方法修成了,至于十層往后卻是劉家也很少見能夠將其修到那種層次的。
“十層啊,你老子我練了一輩子才練到第九層就不得寸進了,你小子倒是好,倒是好啊!”劉鐵錘喝的有些大了,說話都開始打著舌頭了。。。。。。。。
劉長生沒有接父親的話,他的武學天賦比劉家歷代先輩都要好上很多,再加上千釀酒壺相助武道修為更是一日千里。
(千釀酒壺是劉家先祖得到的一件異寶,能夠將一些天才地寶或是飽含天地精氣的草藥釀成藥酒,藥酒不僅能將投進去之物的靈氣完全萃取出來更是摻有一絲奇異之力,能讓人將藥酒內的精粹完美吸收。)
“長生啊!既然村里的姑娘你看不上,你可是想出大山去見識一下山外面的世界?”劉鐵錘問道。
“大山里面的風景挺好的,沒有意外的我是不會出大山的。”劉長生說的是心底話,大山里面生活雖然貧瘠,兇險也不少,但是他作為一個看開了世事的百歲老人(前世今生加起來就有一百多歲了。)哪里還會去羨慕那些紅塵煙霞。
而且隨著他的修為日漸高深,大山現在也只能是他安靜的養老地了。
“那你想要我老劉家在你這里絕后么?”劉鐵錘聽到劉長生的話有些憤怒的對著劉長生怒斥道。
面對父親的斥責劉長生只能默然以對,他只想安安靜靜的將這多出來的一生過完,并不想留下什么牽掛,羈絆,至于老劉家會在他這里的絕后,劉長生只能在心底說聲對不起了。
劉鐵錘憤怒的叱罵了劉長生好一會才有氣無力的又重新坐下了,這個兒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氣犟的很,認定的事情基本上就不會改。
“長生,我感覺我的日子不多了,等我死后你就將我火化掉,把我的骨灰在你娘離去的那座山峰揚起,我想去把你的娘親追回來。”劉鐵錘眼神有些迷離的說著,酒水不斷的被他倒進嘴巴。
劉長生聽到父親的話,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仔細的打量著劉鐵錘的面色來,細細打量一陣之后卻是發現劉鐵錘面色紅潤,渾身氣血充沛,活到百八十歲根本不是問題,哪里像是馬上就會掛掉的樣子。
“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長生,如果可能希望你能將老劉家的血脈傳承下去........”劉鐵錘喃喃自語著就睡過去了。
聽到劉鐵錘說是年輕時留下的病根,劉長生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他的武學天賦比歷代劉家先輩的都要高很多,心境更是極為貼合上清決,進度自然是一日千里,到現在才二十幾歲實力之強已經完全無視大山之中的大多數危險了,當劉長生突破到第十層之后體內的真氣生生不息,自成循環之后他更是敢直接赤著腳在大山之中穿行,絲毫不懼那些躲在枯葉之中的毒蟲。
但是據劉長生所知劉家的先輩似乎資質都不是很好即使有千釀酒壺的幫助在年輕的時候上清決也不過修到五六層的樣子,這樣的實力面對大山之中的危險自然難免受傷,留下病根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幾十年前的留下的病根,一直得不到有效的根治,到現在已經是傷了本源了,這種情況即使是神仙也難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