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主簿讓人把束泉取來的泉水挑到公堂外,又按梁玉喜的吩咐,在公堂外用兩個(gè)紅泥小爐生火,一個(gè)是按東閭府的配方抓的藥材煎藥;一個(gè)就烹煮泉水,準(zhǔn)備按北門茶肆老板的茶葉沖泡。衙役還找來三頭渴餓的豬,拴在堂下。
這一切準(zhǔn)備停當(dāng),不一會,一個(gè)藥香味四溢,一個(gè)茶香味濃郁,四處飄散。
梁玉喜雙眉緊鎖,端坐大堂上看著這一切,心里也有些忐忑。剛才他問過了仵作,若是這無名之毒被按藥方煎服,癥狀究竟是怎樣的?還無人能說得出來。仵作也到東閭府上看過東閭廣,他也不能肯定東閭老爺是中了無名之毒。仵作還到束泉水看過,泉邊并無有毒草本等諸物。
故今日如果驗(yàn)出泉水中被人投了無名之毒,則東閭老爺可能就是有人蓄意要謀他的命。
這一案,沒想到還牽出了東閭老爺久臥病床的怪因。
眼看湯藥和茶水都差不多了,令主簿向梁玉喜回稟,梁玉喜示意他可以開始。
于是,衙役將湯藥、茶水、泉水分別倒進(jìn)三個(gè)豬槽內(nèi)。那三只渴餓的豬,也不擇食,低頭就吭哧吭哧的吃完。
約莫過了兩柱香的功夫,其中吃茶水的豬就開始無精打采的,躺下后不想動彈,不多久就有些氣息奄奄了。而另一只吃過湯藥的,則比開始還要精神,幾次還到豬槽內(nèi)覓食。第三只僅喝了點(diǎn)泉水的豬,則沒什么異樣。
梁玉喜看著三只迥然不同的豬,也基本可以確定,這泉水一定有問題。而且是被人刻意下的毒。只是碰巧讓北門茶肆老板的茶葉,沖泡成了毒水,所以要了五人的性命。
而東閭老爺開始服這藥時(shí),也是精氣神都很不錯(cuò),對藥有些依賴,而慢慢開始中毒的。
那什么都沒有沖泡的泉水,似乎是沒有任何毒性的。但究竟如何,還得跟吃了湯藥的豬一起,再多看幾日才行。
梁玉喜對堂下的死者家人說道:“諸位也看到了,這茶肆老板的茶葉我們沖泡過,并無毒性。而與泉水沖泡則具有了毒性,故幾位家人的暴斃跟茶肆老板并無關(guān)系。究竟是何人投毒于泉水,本官還會繼續(xù)追查。至于尸身,幾位先抬回收殮,讓逝者落土為安。”
經(jīng)過一番演示和公堂審問,幾位死者的家人,也清楚明白了家人致死原因。雖說不得不放過茶肆老板,但兇手并未抓獲,心里還是有些老大不情愿的。
退堂后,梁玉喜叫朱權(quán)派人去束泉守著,看午時(shí)三刻前有無人到泉眼處投毒。然后,他就與馬德貴趕到了東閭府。
見過大娘后,梁玉喜道:“大娘趕緊把老爺?shù)娜逅幏阶油A耍侨飸?yīng)是被人下了毒的,配上方子后,慢慢的在毒殺老爺。”
趙月娘一聽也是大駭,急問是怎么回事。梁玉喜將北城門外茶肆死人一事、用泉水煎藥一事,都告知了她。
趙月娘聽畢,頓足痛哭:“都怪我信了那個(gè)齋僧的話,沒想到是中了他的毒計(jì)了。這才害得老爺如此。”
梁玉喜安慰她道:“大娘也莫哭,你好生回憶一下,這齋僧的長相如何?怎么來怎么去的?”
“這也是差不多快半年了,那齋僧約莫有五十多歲,穿得破破爛爛的,說是從南唐過來的。只是一路托缽化齋往北邊去。他來時(shí),也沒看老爺一面,就開了一個(gè)方子。我原覺他還甚為神妙,想不到這都是安好了心要下毒的。”
梁玉喜沉呤著說:“這沒看人就開方子,應(yīng)是早就算計(jì)好了這幾味藥,這人恐怕再難在清河縣看到了。不過那束泉倒是應(yīng)該有人按時(shí)投毒才對。”
梁玉喜又與趙月娘閑話一陣后,就起身告辭。剛出了后堂邁進(jìn)前院,正好迎面遇見東閭玨。
兩人都愣了一下,東閭玨倒是道了個(gè)萬福,還說了聲:“梁大人。”
梁玉喜臉騰一下就紅了,他一時(shí)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東閭玨。忙說道:“別叫我梁大人,還是叫我玉喜好了。小姐這一向還好?”
東閭玨也不敢看他,低頭道:“都還好。”
梁玉喜知她一向很少在前院來,到這邊一定是有些府上的事要她處理,于是說道:“小姐最近也是辛苦了,想必府上的事也操心不少。”
“老爺醒不來,我跟我娘都得前后照應(yīng)打點(diǎn)。哎!這幾日,偌大一個(gè)家業(yè),也在慢慢的衰敗了。”
梁玉喜只覺臉上飛燙。好像東閭府的衰敗,跟他當(dāng)這個(gè)縣令有關(guān)。若是他還在府上,也許小姐和大娘就不會如此辛苦。
梁玉喜安慰道:“小姐不急,這都是一時(shí)的,等過了這一陣后,都會好起來了。”
兩人又呆站了一會,才別扭的告辭。梁玉喜剛走了幾步,東閭玨又在背后叫住了他。
“梁大人,你轉(zhuǎn)告柴公子和賈先生一聲,說我有些修煉上的事想請教他們,若是他們得空,就來府上一趟。”
哦哦連聲答應(yīng)后,梁玉喜聽她仍稱呼自己大人,心里有些失落。馬德貴用手肘碰碰他道:“玉喜,你莫是喜歡上小姐了?”
“別瞎說,她是多嬌貴的人。”
“那是以前,現(xiàn)在你可不也是一縣之尊了。難不成你還怕說出口。要不我給你找個(gè)媒婆來,那一日到府上來提親,如何?”
“馬叔,你千萬別做這種事,我是喜歡小姐不假,但是,我怎么說過去也是府上的小廝。另外,小姐也不定喜歡我不是。”
“這事,不能等什么你喜歡我,我喜歡你。好多事挑破后,都好說一些。你看看你們剛才多別扭。”
兩人一邊說一邊就回了縣衙。
剛到后堂,就見符彥卿和柴宗訓(xùn)他們坐在一起,正圍著虛印道長說話。
梁玉喜、馬德貴上前與虛印寒暄幾句后,也坐了下你。
梁玉喜道:“道長此去回來,應(yīng)在這縣衙好生待一段時(shí)間了。也指點(diǎn)指點(diǎn)如何防御沙陀人來犯。”
虛印道:“玉喜,我此次下山來,就打算的是沙陀人不除,誓不回山了。”
梁玉喜高興道:“太好了!有道長相助,我們更是如虎添翼。”
“我此次回山上,一是向主持老真人討教,這清河異象究竟如何;二也是等著時(shí)機(jī)下山來,好與王政中將軍匯合。”
梁玉喜驚喜不已,沒想到虛印道長帶回的消息如此鼓舞人。
“太好了,也差不多到了晚膳時(shí)間,一會邊吃邊聊。難得我們?nèi)艘踩绱她R整,今夜一定要一醉方休。”
眾人也紛紛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