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青臥抬了抬眼，“這種花叫合歡嗎？”
“你不知道？”蘇小妖詫異，“那你種它們干什么？”
青臥倒了酒然后揚眉，“誰說是我種的了？”
“……”
蘇小妖面無表情的轉過頭，將杯子里的酒一口喝掉，忽然之間不想跟他說話了。
“這果釀就是比以前好喝多了。”蘇小妖眼睛亮起來，看見青臥正準備倒第二杯一把將壇子搶了過來，“反正你那里也有很多，你就不要跟我搶了。這一壇我就抱走了啊！”
她笑嘻嘻的抱起壇子就跑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青臥氣急敗壞，“臭狐貍你給我回來！還我的白玉壇子！”
那壇子是千年整玉挖成的，用酒養了數百年，倒進去清水都能帶酒香，一來就讓這只狐貍搶走了。
青臥氣呼呼的坐下，看著杯中倒了一半的酒，眼神飄忽起來，嘴角勾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淡的就像沒有一樣，卻感覺整個臉龐都亮起來。
這果釀是數百年前青臥等待蘇小妖的時候釀制的，他總覺得她能回來，可是后來好幾百年都過去了，這壇酒釀也就慢慢的他被封存了。
如今再次打開竟是格外的醇香。蘇小妖回到紫薇宮時，遠遠看見初奉坐在窗口，一條腿屈伸，手腕搭在膝蓋上，另一條腿自然地垂下來，風將他垂落的袍子吹的飛揚起來。
蘇小妖想轉身離開，以前在山上的時候，他總是喜歡這樣坐著，那個時候她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偶爾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總是這樣的神情，不知看著什么在想著什么。
那時，蘇小妖總是調侃他，是在想念心上人，問他是不是心里住了某個姑娘。
每當這個時候，他總是回頭，臉上那些不知名的沉重和落寞都會散去，變成很燦爛的笑容，然后漫不經心地挑眉:“有你這樣一個拖油瓶，哪家的姑娘敢嫁給我？你欠了我一個媳婦。”
他總說她是撿的，被父母拋棄在小河邊，在她心里雖然一直叫他的名字，叫他哥哥，但卻是把他當父親一樣的存在。
現在她什么都想起來了，卻知道了那樣平靜的生活他付出了怎樣的代價，甚至承擔了怎樣的痛苦。
他用這樣無聲的方式，予了她八百年無憂。難怪她的修為總是在二百年，難怪，他從不讓她下山。
他就是看起來聰明的傻子。
蘇小妖轉身仰起頭，眼睛酸澀，母親臨終前的遺命你已經完成的很好了。不用做再多了。
“小夙兒，怎么見我就跑？莫不是做了虧心事？”初奉聽見響動回過頭，臉上露出笑容，仿佛氤氳中傾瀉出的一道陽光，能驅散所有黑暗陰霾。
蘇小妖干笑一聲，“誰跑了。”小心將壇子藏在身后，“你怎么在這呢？”
“什么東西？拿出來我看看。”初奉挑眉，笑得邪氣凜然。
……蘇小妖拔腿就跑，讓他看見肯定就沒了，以前他沒少搶她的果釀喝。
初奉提小雞一樣捏住她的衣領，笑瞇瞇開口:“跑也晚了，我已經聞到味道了。”
手臂一伸將整個壇子撈過來，然后松開了她。
手指一抹將壇口的封印去了，深深嗅了一口，“好香，我不客氣了。哈哈。”初奉捧起壇子仰頭喝了一大口，透明紅的酒液從嘴角流出滑進脖子，染紅了他銀色的長袍。沾濕的地方勾勒出透明的粉紅色。
淡淡的唇色…
好看的下巴…
一雙微瞇的琉璃色眼睛…
妖孽！
雖說狐貍天生相貌就好，禍國殃民，但是長成初奉這樣絕對是狐貍精！看了八百年還是沒有抵抗力。
咕咚，徹底不淡定了，看的她臉紅心跳，熱度嗖嗖上升，一個喝酒的動作比沒穿衣服看的還羞人…
于是，某狐貍耳朵控制不住的鉆了出來，意志力徹底被摧毀，蘇小妖捂著臉顏色緋紅的跑了。
酒都忘了。
初奉手指撫摸過壇子，低低的笑了，笑聲跟這酒一樣醉人。
手指抹去嘴角的酒液，眼神瞟向原本等待蘇小妖回來的東籬身上。
其實他早就在這了。只不過眼瘸的蘇小妖看見初奉時就想跑，完全沒看見不遠處的樹下還坐著一人。
東籬眼神深了深，未曾言語撫袖離開。
初奉笑著，抬起壇子又喝了一口，突然一道勁風襲來，他正準備側身躲過，勁風一轉擊在了酒壇上，白玉的酒壇應聲而碎，石榴紅的酒液瞬間撒了全身。
東籬嘴角神色不變的遠去。
“我的酒！”初奉咬牙。他都有八百年沒喝到了！
然而都走了以后初奉的眼神深邃下來，那熟悉的氣息沒有錯。她…竟然全解開了…
嘴角溢出一抹苦笑，如今他沒有理由再給她平淡一世的承諾了。那八百年，是他唯一能給的了。
今后，若你只為了復仇活著，那么他就做她手中的劍，斬斷所有阻礙。
初奉轉身，風揚起一擺，身上再沒有一絲酒的痕跡。
只是，你若不想報仇……
他嘴角揚起，可是，又怎么可能…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如何不了解。
蘇小妖跑了之后有些郁悶了，忒沒出息了一點。都一千多年了她還是會上當！
坐在亭子里唉聲嘆氣，想她八百年沒喝到的果釀，就這么白白便宜了初奉，早知道她就不貪心了，留在青臥那里至少還能喝到一半呢。
還沒等她郁悶多久，東籬就出現在她面前，眼神冷淡，涼涼的開口:“餓了嗎？”
……蘇小妖驚了，是在問她？“我…我不…”結結巴巴想說她不餓，可是上神的眼神似乎越來越涼，好像只要說出口后她就完蛋了。
蘇小妖吞吞口水，到了嘴邊的話變了:“我餓…”不是她沒節操，而是東皇上神太可怕了…
上神清冷的點頭，如玉的容顏似乎有些滿意的神色，“坐在這里。”
然后悠然離開，偏偏離開前還套了罩子。
蘇小妖戳了戳，手指很有韌性的被彈了回來。這是，防止她走？
她不由臉色黑起來，這是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