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嶺回來,段嬋一直緘默,任南妃怎樣地詢問都不肯開口。
耶律茗對于段嬋的沉默心事重重,他似乎能感受到段嬋的那份沉重——那不同于平日的安靜,是一種不言于表的悲傷,巨大的悲傷,足以吞噬掉段嬋那瘦弱的身體。
她還病著。
回到南王樂府,段嬋拖著身子,走到荷花池邊,軟軟地攤坐在地上,淚水順著腮邊緩緩滑下。
南妃小跑著過來,蹲下身子,認真地看著段嬋,問:“為什么不回答我?為什么不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是不是南王曾告訴了你什么?是不是你們之間有什么約定……那首詩,那首是什么詩?你知道了什么?”
段嬋搖著頭,失神地看著荷花池里那一塘死水。
耶律茗站在離段嬋不遠的地方,看著,守護著,不敢靠太近。
南妃美麗的眸子中噴射出了憤怒的光芒,她拉住段嬋的手臂,激動萬分地吼叫著:“那個人不是你的丈夫,所以你不緊張是嗎?難道你以前對南王的愛都是假的?難道你不想再見到他嗎?難道……難道你的心死了嗎?”
心?死了?段嬋突然被這句話觸動到了心里最深處那一點痛。她的眼睛慢慢往上抬,怔怔地看著南妃,“南妃,我的心是死了……我活著只是因為我在懲罰我自己!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怕輪回之苦,我甚至希望重來一次,可是南王……南王回不來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南妃驚恐地搖晃著段嬋的肩膀,聲音因為害怕而顫抖著,“你說什么?你把話說清楚!”
段嬋任南妃搖晃著,她的頭發披散了下來,如一塊發著光芒的綢布,隨著搖晃的力度,或急或慢地抖著。
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嘴唇的色彩也暗淡著,早已經失去了昔日的美麗。
南妃放開了段嬋,往旁邊坐去,微微地喘著氣。
在耶律茗開來,這兩個女人此時這樣坐著,像極了那日他與南王在牢籠里的情形——他們也是這樣并肩坐著,沒有講話,各懷心事。
風是落寞的,吹來時夾著一絲冰冷,又是秋末了。
段嬋轉過頭,看著同樣悲傷的南妃,輕聲地問:“南妃,如果你再見到南王,你會如何做?”
南妃聽見段嬋的聲音,立即轉過頭來,待她聽清楚了段嬋的聲音,她便肯定地回答道:“我會與他一起遠離塵世喧囂,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布衣粗糧,從此一生。”
段嬋的聲音飄渺虛無:“如果一開始就選擇這樣的命運……也不會有一個你出現,是我錯了,是我錯了……”
“你在說什么?為什么我聽不懂?”
“你無需要懂,南王……會回來的,他會回來的……”段嬋執起南妃的手,許諾般地對她說。
段嬋的眼中有一股沒有人能明白的哀傷,南妃只看見了段嬋的堅決,或許耶律茗能明白她的眼神,但是他站得太遠,沒能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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