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翔舞幾經思量之后,終于在來到古代的第十天晚上作出她穿越以來最為明智的決定——逃婚。
在這個丞相府多待一天,恐怕她就會多折壽一天。整天如履薄冰,處處提心吊膽,說每句話之前都要在腦子里過濾一遍,這樣的生活她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她在來這兒之后的第二天,就在冬兒的指導和幫助之下拜見了丞相夫婦。不知道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做賊心虛的關系,總覺得那次的談話間二老看她的眼神有點奇怪。雖然冬兒一再說她那天各方面都做得很到位,幾乎和真的姬凰舞一模一樣。可她總覺得心里忐忑不安。
就算他們現在沒有對她起疑,難保以后不會。他們可是姬凰舞的親生父母啊,血濃于水,日子久了總會看出點端倪。
而且,每過一天,離她的婚期就越近一天。未免夜長夢多,她決定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動身!趁她還沒有露出破綻的時候先走為妙。
她已經打聽清楚墨川的住處了,一離開這里她就先去找他探探口風,看他知不知道穿越時空的方法。如果能回去那最好了,如果回不去也總比待在這兒數著日子嫁人好!
宮翔舞臨走還不忘挑幾件精致的首飾和漂亮衣服,她可沒忘記這些是貨真價實的古董。比起她以前買的那些仿古工藝品,這些東西可是要高級多了。如果哪天她回了現代,這些東西用來留作紀念,緬懷這段奇遇也好!
就在宮翔舞背著個大包袱,打著如意算盤的同時,丞相府的前廳里,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貴客正手持折扇,笑得如沐春風。
“丞相、夫人,二位不必多禮!”風千疏收扇作輯,晚輩該有的禮貌他一個也沒落下,“千疏這次登門拜訪,其實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只想見一見我那位準娘子而已。二位知道,再過兩個多月便是我和凰舞的大喜日子。按祖宗規矩,男女雙方在大婚前的一個月是不能見面的。可千疏對這個未過門的妻子實在很是好奇,很想在婚前能夠見上一面,故而今日唐突拜訪了。”
風千疏極其自然的坦誠自己的想法和來意,毫不拐彎抹角。丞相和夫人因他的直截了當而怔了一下,不過很快便回神了。
“應該的!應該的!”姬丞相客套的將風千疏迎入上座,命人上茶,順便把女兒給叫過來。
風千疏一邊品茶,一邊同他們寒暄了幾句。說實話,雖然丞相夫人和他母妃交情匪淺,可是他和丞相一家卻沒什么交情。姬丞相還能在上朝的時候見面,可姬夫人,對他來說基本上完全陌生。如果不是為了見見姬凰舞,他說什么也不會跑這一趟的。
想起姬凰舞,他心里竟有一點小小的緊張。不知道她會是個什么樣的人?
等了許久都不見她的到來,風千疏的心情一落千丈。他從一開始的緊張期待,變成隱隱的忍耐,到現在已經被徹徹底底的激怒了。
她以為她是什么人?!居然敢擺譜給他看?讓他傻呆呆的在這兒等了她足足半個時辰,從雨前龍井喝到太平猴魁,從黃山毛峰喝到六安瓜片,恐怕丞相府里拿得出手的茶葉都被他給喝遍了,她居然還不出現?!
好!很好!
風千疏這二十四年以來,從沒有一刻是像現在這么憤怒的。
齊澈一看風千疏這個樣子,就知道他已經到了火山爆發的邊緣。
少爺平時雖然談笑風生,看著和每個人都很親近,其實心底卻是疏離的,不太容易交心。他對任何人都平淡如水卻不失禮,外人都覺得他是個謙謙君子,只有他知道少爺的脾氣有時候并不好。一旦在熟悉的人面前,他的偽裝便會不攻自破,火爆的脾氣動不動就發作。
只是像今天這樣,在外人面前臭著一張臉的情況,齊澈倒還是第一次見。
姬丞相眼見風千疏就連偽裝都省下了,方才逐漸縮小的勉強笑容此刻已全然不見,整張臉如墜千年寒冰窟,不禁讓他冷汗直流。
這個凰舞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么重要的時刻她居然給他出這樣的岔子!
就在姬丞相等不及準備親自去一窺真相的時候,小廝慌慌張張的跑進來,他有些猶豫的看了風千疏一眼,之后跑到丞相跟前在他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丞相臉色大變,下意識的朝風千疏看去,又急急忙忙收回視線。幾番欲言又止之后方才開口:“老夫……實在是對不住王爺!是老夫一時老糊涂給忘記了。小女今早突然發現自己染上怪疾,臉上長了許多紅斑和小疙瘩。大夫開了幾副藥,說這臉上的疙瘩起碼也得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完全消褪。老夫不曾想到王爺今日會來,一時驚喜便將此事給忘了。適才家奴去請小女過來,小女因為容顏受損不敢與王爺相見,故而一直推托,這才耽誤了這么久!都是老夫的不是,竟將此事給忘得一干二凈,耽誤了王爺這么久的寶貴時間……”
“丞相切莫自責,是千疏今日唐突了才是。沒有事先知會一聲就來叨擾丞相,給丞相帶來不便,千疏在此致歉了。”風千疏笑著站起身來,可笑意卻未達眼底,“既然今日無緣得見令千金,我看時辰也不早了,千疏這就告辭吧!”
“王爺實在太客氣了!對不住!今日老夫真是對不住了!”姬丞相見此也不便挽留,他還有要事急著去處理呢。
風千疏與二老道別,剛轉身沒幾步突然停下腳步,有些尷尬的回頭問道:“可否借貴府茅廁一用?”
兩人一愣,隨即立刻會意過來,讓下人給他帶路。齊澈很不給面子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爾后緊張的朝門口望去,暗舒一口氣。還好少爺已經走遠了。
姬丞相本想立刻到那個不孝女的屋里看個究竟,無奈礙于王爺的貼身侍從還沒有離開,想必王爺解完手之后還要過來,便只能繼續陪坐在大廳。
那個女兒居然敢離家出走?!她到底是打哪兒學來的這種有辱門風的行為!
風千疏此刻亦是臉色鐵青,扳著一張足以凍死人的冷臉。
姬凰舞!姬凰舞!這個女人居然害他碰上這種尷尬事!要不是等了她半個時辰,而他又同丞相他們沒什么共同話題,他會無聊到猛喝茶來打發時間嗎?喝了那么多茶,不想如廁才怪!
誰會相信姬丞相那番說辭!他當別人都是三歲小孩嗎?要真像他說的那么簡單,為何那小廝不能光明正大的稟報,反而要對他耳語?而且那個小廝和姬丞相先后都神色緊張的看了他一眼。雖然只是匆匆一瞥,卻逃不過他敏銳的法眼。
不用猜他都知道,一定是姬凰舞在上演欲擒故縱的惡俗戲碼。他就知道她是這種擅耍手段的女人,果然沒錯!他發誓一旦等她落入他手里,定會將今天這筆帳向她十倍討回!
風千疏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著那個令他遭遇生平第一個“奇恥大辱”的女人,腳步重重的踩在回正廳的路面上,好像這地面就是那個該千刀萬剮的姬凰舞一樣。小廝剛才已經被他打發走了,看那人忍笑忍得那么辛苦,他就有股殺人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