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翔舞有些微怒,雙手叉腰不服氣的反問:“那你又是何人?深夜出入相府,鬼鬼祟祟還專門挑這種偏僻的小路走,疑心病重又殺氣騰騰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居心叵測、圖謀不軌的不速之客!”
“你——”風千疏氣結,指著眼前這張前一刻還讓他為止失神的臉,居然氣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以憤恨的眼神直直的瞪著她。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靖王爺面前指著他的鼻子這樣罵過他,這個女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
氣氛微妙的僵持著,兩個同樣倔強的人互不相讓的對峙,都不肯退步。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驚喜的尖叫聲在寂靜的夜空里響起:“大姐!我終于找到你了,大姐!”
這一叫瞬間便把宮翔舞從和風千疏的“大眼瞪小眼之戰”中解救出來,揉揉發酸的眼睛,宮翔舞朝天翻了個白眼。她上輩子欠了這個男人嗎?還真是瘟神一個,耽誤她脫逃的最佳時間。現在好了,被冬兒那個大嘴巴女高音給聽見了,相信過不多久,整個丞相府里所有的人都會聚集到這里來了。
不悅的斜了他一眼,宮翔舞看在他長得還算順眼的份上大發慈悲的勸道:“你還是趁人還沒到的時候盡快離開這兒吧!一會兒大家都來了看你怎么脫身!”
風千疏挑眉看著眼前的女子,好像這一刻才見到她一般。她剛才不是還一副兇神惡煞要吃了他的狠樣嗎?怎么現在又來裝好人了?她不會真的以為他是私闖民宅的不速之客吧?
眼中的防備和冷冽之色漸漸消去。會這樣勸他離開,莫非她真的是府里的女子?
“大姐!”冬兒跑到宮翔舞跟前的時候已是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她邊拿手絹充當扇子往自己臉上扇風,邊焦急的叫道,“大姐?。∧阍趺茨苓@么不講義氣呢?你就這樣一走了之,那冬兒怎么辦?小姐……唔!”
宮翔舞眼明手快的出手捂住冬兒滔滔不絕的嘴巴,擠眉弄眼的提示她旁邊還有第三人在。冬兒看了半天,疑惑的往邊上一瞄,頓時驚得張大了雙眼。
這、這、這——這不就是剛才在前廳與老爺談笑風生的靖王爺嗎?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還和大姐在一起……
宮翔舞見她已經收到了自己的暗示,便松開捂著她嘴巴的手,一本正經的說道:“此人是我的一個朋友,你切忌不要到處聲張。今晚你什么人都沒看見,記住了嗎?”
見冬兒呆呆的杵在原地,也不點頭也不出聲,宮翔舞以為她是被風千疏的外表給迷住了。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怪異的感覺,有點不太爽,于是她轉而面向一直盯著她們倆看的風千疏,冷著臉道:“你還不走?等著丞相親自過來送你去官府嗎?!”
“不得無理!”奇怪的是,風千疏嘴唇還沒來得及動一下,一道威嚴的男音已經響起。
宮翔舞聞聲望去,暗叫一聲不好,腳步不自覺的朝身旁的風千疏身后挪動了一步,理虧的縮了縮脖子。
“怎么?現在已經發展到連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會的地步了嗎!”明明是一句問句,通過姬丞相不怒而威的聲音說出來,卻好像掀起一陣寒風,吹得宮翔舞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依舊是一副低頭認錯的小媳婦神情,宮翔舞抬眼怯怯的叫了聲:“爹。”慌忙又低下頭去。
爹?風千疏的眉頭在聽到這個字時不自覺的皺了皺。她叫姬丞相爹?怎么可能!她該不會就是那個溫柔賢淑、知書達理的姬凰舞吧?!
這絕對不可能!
可是姬丞相的下一句話直接證實了風千疏不愿承認的事實真相。
“老夫教女無方,讓王爺看笑話了!”姬丞相滿臉歉意的朝風千疏作了個輯,企圖對他解釋一下,“小女平時并非如此不識大體,今日不知為何竟會作出這種以下犯上之事,若有沖撞王爺的地方,請王爺務必看在她年幼無知的份上原諒她這一回!”
“她是令千金?”
“他是個王爺?”
兩道一高一低的聲音同時響起,說完之后驚訝的互看了對方一眼,迅速把視線轉到姬丞相身上。
姬丞相一愣,隨即點點頭。
“你有幾個女兒?”
“他是哪個王爺?”
又是異口同聲的發問,姬丞相和隨后趕到的姬夫人以及一眾家丁丫鬟都驚訝于他二人的默契,不等姬丞相回答,風千疏和宮翔舞再度對視了一眼,在對方的臉上均看到了震驚和猜測。他們倆有些不敢相信的盯著彼此的臉看了好一陣,眉角一陣抽搐,第三次不約而同的開口問道:
“她不會就是那個姬凰舞吧?!”
“他不會就是那個風千疏吧?!”
“……”眾人的頭頂突然飛過一排烏鴉,很不給面子的一起朝他們很肯定的點頭。
“不是吧?!”兩人最后一次默契十足的開口尖叫,隨后又有志一同的看著對方后退一步,狐疑的打量著對方。
這個女人會是他母妃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冰雪聰明、蕙質蘭心、出得廳堂守得閨房的好媳婦兒?不是吧?!就她?三更半夜背個包袱去爬墻,看到陌生男人一點兒也不避忌,反而一個勁兒的猛盯著人瞧的怪女人?風千疏怎么都無法相信他的母妃心里中意的好媳婦居然會是這個樣子。
他吃驚,宮翔舞比他更吃驚。什么貌比潘安、玉樹臨風、才高八斗、器宇軒昂嘛!冬兒說的都是些什么形容詞嘛,凡塵中的膚淺字眼根本就不足以形容她眼前的這張臉。再度不失時機的細細端詳風千疏,他的誕生的確讓人感嘆造物主的不公。
這張臉簡直就比女人還漂亮,更難得的是,這樣一張膚若凝脂的臉上居然沒有絲毫柔弱偽娘的端倪,眉宇之間反而多了一抹不羈的霸氣,為他整個人平添了一股冷硬的剛強。剛柔并存,他絕對有讓世間男女都為之傾倒的本錢。
宮翔舞自顧自的審視風千疏的容顏,還很敬業的在心里給他附上評價打分兼總結。以至于她根本就沒有發現一院子的人因她這樣毫不掩飾的大膽注視震驚得無以復加,皆是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她。
風千疏也沒有阻止,任由她那雙晶亮的眸子把自己從頭看到腳,不著痕跡的將旁邊一眾人等的表情盡收眼底,心下暗自皺眉。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罷了,可能是姬凰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社交手腕做的好??墒菫槭裁淳瓦B姬丞相夫婦也是一臉看陌生人的眼神看著眼前的姬凰舞?莫不是……這個姬凰舞是假的?他知道西域有極高明的易容術,不止可以復制別人的臉,就連身上的胎記、皮膚的光澤、甚至是頭發指甲都能一并復制個十成十。
莫非這個人真的是易容成姬凰舞的外賊?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突然眼睛一亮,風千疏的眼神落在了宮翔舞丟在墻角的那個包袱上。
原來如此。
心中有了個大概,風千疏突然轉過頭,客客氣氣的對仍舊一臉不可置信的姬丞相拱手請求:“姬丞相,千疏方才巧遇令千金,一個不察就閑聊了多時。這一耽擱,眼下天色已晚。王府與此相隔甚遠,如若方便,可否讓千疏在相府借住一晚?”
姬丞相愣了一瞬立馬回過神來,連連點頭道:“應該的應該的!都這么晚了,王爺若不嫌棄鄙府簡陋,肯紆尊降貴湊合一晚,令相府蓬蓽生輝,老夫自然是榮幸之至?!?/p>
“如此那就叨擾丞相大人了?!憋L千疏笑意不減,眼神不停的往宮翔舞身上瞟。
“哪里哪里……”
兩人在談笑聲中漸行漸遠,一院的家丁下人們見此識相的各自回到自己的崗位,只有宮翔舞還兀自杵在院子里,皺著眉頭好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