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一聞此言,宮翔舞立刻放大嗓門怪叫道,“為什么要睡我的房間?那我睡哪兒?!”
“跟我睡!”完全是命令的口吻,震得她一臉迷茫。風千疏滿意的看著她呆若木雞的表情,嘴角幾不可察的擒起一抹淺笑,“你以為,在親眼目睹了你爬墻逃婚、背夫偷漢之后,我會這么輕易的放心讓你一個人獨處?哼,我敢打賭,如果我現在出了這個房門,不稍半刻你立馬又會跑去爬墻!”
“怎么可能!”宮翔舞低吼道,“剛才摔得我骨頭都散架了,我再怎么蠢也不可能今晚上再去找一回罪受吧?!還有,我說了很多次了,我絕對沒有背夫偷漢,紅杏出墻!呃……不對啊!我又沒有嫁給你,怎么能說背夫偷漢?這個罪名根本就不成立!”
“怎么不成立?你還想著逃婚的事?好!很好!你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什么不識好歹?你才是不可理喻好不好?三更半夜賴在別人房里不走……”
“你是我的娘子,我的王妃,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你的閨房自然也是我的!”
“你蠻不講理!”
“你才強詞奪理……”
丞相府精工細鑿的院落中,知了蟬鳴兩相和。花前月下,待字閨中的丞相千金,閨房里滔滔不絕連連不斷此起彼伏的爭吵聲,一波接著一波毫不間斷,一直延續到天明。
這一夜,相府中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都沒有睡好。一直到第二日一早,丞相同靖王爺這兩位朝中眾臣一起動身早朝,這徹夜的爭辯才告一段落,暫時休戰。
宮翔舞打著呵欠斜眼冷哼一聲,似是站了上風一般從風千疏的眼前炫耀著飄過,走到床邊倒頭就睡,呈大字平躺在她那張柔軟無比的雕花大床上,滿足的發出一聲贊嘆:“啊!有覺睡的日子真幸福啊——哈哈哈哈……做女人真好,成天窩在家里不是吃就是睡,多美好啊!不像某些苦命人啊,自不量力非要逞口舌之爭,熬了一個通宵天還沒亮透就要趕著去上朝。唉,善良的我就慈悲為懷的分一丟丟同情心給你好了!對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哈哈,告別完畢,恕不遠送!”
說完立馬拉過被褥往身上一蓋,閉上眼睛假寐,嘴邊還憋著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容等著對方一離開馬上爆發。
偷偷掀開眼皮瞄了他一眼,宮翔舞心中暗自嘆道:這個風千疏還真不是普通的俊俏,一穿上正式的朝服,整個人都不一樣了,較之先前隨意的裝束更吸引人眼球。而且從他的裝束看來,他在玄葵國的確是如傳聞所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宮翔舞從小研讀史書,對于古代各朝官員們的朝服自是了如指掌。她曾見過姬丞相所穿的朝服,頭戴垂纓冠,身著深紫色繪仙鶴朝服,一看就是正一品的文官穿著。與史書中形容的多數朝代無異。可風千疏全身上下唯一看得出他親王身份的就只有頭頂那個吉服冠,身上的穿著不但大膽的選用了帝王專用的黃色,上頭更是大不敬的繡了九條金龍,其余舍林、金花與一般親王朝服無異。若真要辯駁,也只能找出他的黃衣比之皇帝所穿的明黃色略微暗沉一些這一點而已。
看來玄葵國的國君對風千疏這個堂弟真的是極為寵幸。
風千疏青筋暴起,胸悶至極。尤其是看到她嘴邊那個憋得辛苦至極的暗笑,更是讓他聯想起昨夜那個為他帶路到茅房的家丁,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少爺!”門外一聲低喚響起,會這樣稱呼他的人,整個相府也就只有他帶來的齊澈了。
“什么事?”風千疏沉聲問,眼睛依然狠狠的瞪著一臉欠扁的宮翔舞。
“姬丞相已經準備妥當,在轎中等候多時了。少爺的官轎也已從靖王府抬來了。”齊澈回道。
眼看四更已過,上朝在即,可一看到眼前宮翔舞這副洋洋得意的樣子,他就恨得牙癢癢,怎么也不想讓她如愿以償。突然眼底寒光一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急中生智計從心來,他三步并兩步上前一把掀開她的被褥,將她打橫抱起。
“你干什么?!”宮翔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睜大眼睛望著他,即將暴走的邊緣。他不知道她已經一夜沒睡了嗎?這個時候拖她起床,他絕對不懷好意。
“帶你上朝!”從牙縫里擠出這四個字,風千疏的臉色同樣難看到極點。
如今這會兒他倒不是故意和她作對,而是他方才突然想到如果他就這樣早朝去的話,這個女人會不會趁此機會借故開溜?他不在,她爹也不在,府里就剩下姬夫人這么個婦道人家。如果他是姬凰舞,昨夜潛逃不成,今日必定趁此大好時機溜出相府和情郎私奔。說不定昨夜她和那個墨川早就約定好了,昨夜沒等到她,沒準現在還在他們約定的地方候著呢!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風千疏整個臉都拉長了。他才不會讓他們這么好過!哼哼,這對奸夫淫婦!
“你是強盜嗎?想帶我去哪兒就帶我去哪兒,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大半夜的誰要跟你去上朝!放開我!你濫用私刑、逼良為娼、作奸犯科、罪當問斬你知不知道!聰明的你就快點放開我!”宮翔舞一口氣指著他鼻子罵了一大通,手舞足蹈的揮動著她軟綿綿的花拳繡腿。
風千疏完全不把她九牛二虎的攻擊放在眼里,她的拳頭打在他身上就像是在給他撓癢癢。心里竟還因她氣急敗壞、風馬牛不相及的叫罵感到有點失笑。雙手緊緊的抱住她,任她如何大喊大叫手腳并用他就是不放手,邁著大步朝門外早已備妥的官轎走去。
管她是什么身份,既然冒充了他的未婚妻,就是他的人!想要頂著靖王妃這個名號再去沾花惹草,她想都別想!
姬丞相聽到從相府內傳出由遠及近的咆哮聲暗自皺眉,覺得奇怪。掀開轎簾就著相府門口掛著的那兩個大燈籠往里一看,頓時傻眼。
這個是他養育多年的那個溫婉賢良、低眉斂目的乖巧女兒嗎?這個是同他一起在朝為官多年的那個禮賢下士、深藏若虛的謙和王爺嗎?
揉了揉發疼的額角,姬丞相嚴重懷疑是自己昨夜的睡眠不足導致了眼前這一幕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