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趕回家時,那原本就很冷清的別墅里只依稀聽到低低的抽泣聲,我看到媽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那孤單的背影還在微微抽痛,那一刻,我疼得無法呼吸。
“媽……”我哽咽的喚了一聲,那背影微微顫了顫。
我跑著來到她面前,蹲下身把臉伏在她腿上。
“媽媽,對不起!”我哽咽的聲音說不出其他的話。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輕輕推開我,優雅的站起身,冷淡的聲音疏離的對我說,“你爸爸不在家,你去公司找他吧!”說完有些決絕的往樓上走去。
一瞬間我仿佛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急促的跑過去擋在了她面前,張開雙手用力的抱住了她,含糊的在她耳邊嘀咕著,“媽媽,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就算我什么都沒有了,我也不能沒有你。”
我聽到她深深嘆了口氣,接著溫暖的大手輕撫著我的頭發,淡淡的對我說,“希兒,媽媽不會怪你,媽媽只是在反省。我在想是否像你和你爸說的那樣,媽媽對城楓這個女婿太不好了。”
“媽……”
“媽媽也不是不喜歡城楓,只是覺得他讓我的寶貝女兒受了很多苦,媽媽心疼,才會用那樣的語氣,態度跟他說話。希兒,你知道嗎?媽媽太愛你,才會害怕你得不到幸福,這樣媽媽會自責一輩子。”她說著說著開始抱著我哽咽了起來。
我強擠出一絲笑容,伸手輕輕擦拭媽媽臉頰上的幾滴淚珠,輕松的對她說,“媽,你不用自責,無論我和城楓幸福與否,這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不會怪任何人。”
媽媽寵溺的捏了捏我的臉頰,苦笑著道,“怪不怪我倒是無所謂,媽媽擔心的只有你的幸福。”
此時此刻我才明白,再偉大的愛情也比不上親情的堅固。我和陸城楓曾山盟海誓過,蒲葦,磐石都難以表達我們對彼此感情的堅定,然而隨著歲月的流逝,我發現我們當初的誓言一個也沒遵守。
——
那天我和媽媽做好晚餐等父親回來,然而直到天黑他也沒有回來。撥了無數個電話,回音都是那清脆的女聲。
“丫頭,我們先吃吧,菜都涼了,你爸今晚估計也不會回來。”媽媽淡笑著說,幫我盛了碗飯。
我知道此刻她的心情一定很差,從我懂事以來,就沒看過爸媽紅過一次臉。直到我和陸城楓在一起之后,他們才偶爾為了我們的事發生爭吵,然而即使吵得再厲害,爸爸也從未甩門離開過,頂多生生悶氣而已。
“丫頭,媽媽去把菜熱一下,好像有點涼了。”媽媽說著有些急躁的站起身。
我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重新坐下,“媽,沒關系啦,我稍微吃點就好。”其實這些年我似乎已經習慣了吃涼了的菜。
那頓飯我們吃的很慢,仿佛在一邊吃一邊等我的父親,只是很多時候期望都會落空,變成失望。
晚上媽媽讓我跟她一起睡,說很久沒抱著我睡覺,給我講故事了。我聽著眼睛有些朦朧。長再大,在父母的眼中我都只是個孩子,被寵愛的孩子。
躺在床上,我假設性的問了一句,“媽,如果有一天我和城楓離婚,你會支持我嗎?”
媽媽低低笑了兩聲,無奈的聲音說道,“丫頭,和城楓離婚,媽媽勸你想都不要去想。即使所有人都支持你,你爸也會堅決反對。你爸五十歲還不到,正是發展事業的好時機,他卻選擇在這個時候把公司交給城楓,目的還不夠明確嗎?城楓是你爸挑選出來的人,他固執的認為城楓就是唯一能給你幸福的人,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給你買保障。也只有你和城楓恩愛的在一起,你爸他才會安心。”
媽媽說的這些都是我無數次想過的問題。我和陸城楓的結合融入了太多的元素,想分都難。只是我不知道漸行漸遠的兩個人被硬生生的扯到一塊兒,那幸福該從何而來。
“丫頭,你是不是有離婚的想法?”媽媽警醒過來,嚴肅的問我。
我苦澀的笑著搖頭,虛偽的對她說,“我和城楓很好,不會離婚。”
媽媽聽了我的話深深嘆了口氣,悲傷的聲音低低說著,“孩子,媽媽知道這段被動的婚姻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媽媽曾經為你反抗過,只是后來看到你和城楓在一起很幸福,我開始相信你爸的眼光,覺得只有城楓才能讓你幸福。可是這些年事實仿佛不是這樣的,雖然你什么都不回來跟我們說,但是很多事我和你爸都清楚的知道。也正是因為這樣,你爸才會那么著急的把公司交給城楓,用這個來綁住他。”
原來在他們面前所有的偽裝都顯得那么幼稚,旁觀者永遠比我這個當局者清醒。我苦澀的笑著說不出說。
“希兒,你現在跟那個叫葉曦航的男孩還有聯系嗎?”
沉默中媽媽突然轉移話題,從他口中聽到那個已經漸漸遺忘的名字,我微微怔了怔。
“希兒,媽媽知道你喜歡那個男孩。”她篤定的說著。
我淡淡的笑了笑,輕松的解釋,“媽,你誤會了,我和他只是朋友,真正喜歡他的人是楚瑤。我都已經好多年沒跟他聯系了,如果不是你提到,我都快忘了這個人了。”
媽媽伸手過來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發,用力的抱了抱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葉曦航,曾讓楚瑤和我反目成仇的人。那年他帶著怨恨離去,永遠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依舊清晰的記得那天他冰冷的聲音對我說的那句話,‘林希兒,我永遠都不會再回來,除非有一天你不幸了,也許我會回來看你的笑話!’
用力甩甩頭,我緊緊閉上了眼睛。
——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父親的公司。媽媽沒有阻止我,眼中反而有些希冀。
父親的公司坐落在市中心最高的那幢大廈里,從小到大到這里來過很多次。很小的時候是爸爸抱著我過來,稍稍長大了是爸爸牽著我的手過來,再后來是我自己自由出入這里。
父親的辦公室在最頂層,只有乘坐專屬電梯才能到達。
‘叮……’的一聲,電梯在最高層停下,門打開,我看到陸城楓就站在門外,離我很近很近。他看到我,情不自禁醋了蹙眉,才一天時間而已,為何恍若隔世。
我站在電梯里,一時之間忘了抬腳,陸城楓也是靜靜的站在門外,離我一步之遙。直到電梯門即將闔上之時,陸城楓才眼疾手快的將我拉出了電梯,不悅的悶哼了一聲,“你果然在哪里都能發呆!”說完他按開了電梯門,很快隨著電梯消失在我的視線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