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風帶著一個中年美婦站在了城頭,他剛好聽見端木琉說了這句話,四顧滿目瘡痍,而夕顏趴著墻頭,臉色憔悴而痛楚,于是再也忍不住,怒聲喝道。
端木琉聞言一怔,尋聲望去,神色陡然凝滯,一旁的裴洛和王渙均露出錯愕驚慌的神情。
“你……”端木琉短暫錯愕后,立刻恢復了平靜:“皇兄不在京城呆著,為何來跑到這鳳凰山,難道是來看我如何剿滅山匪的?”
眾官兵一聽竟然是天子駕到,舍了兵器,跪在地上高呼萬歲。
白沐風臉色一頓,露出一股無形的威勢,指著端木琉旁邊的夕顏道:“這女子是我的,你強求不得。”
沈娘在旁邊,欲言又止,眉宇間盡是憂愁。
“哈哈……”端木琉聞言后忽然放聲大笑,笑聲似癲狂似悲涼:“你什么都要和我爭,就連一個女子也要搶去,真當我好欺負嗎?”
“皇上,端木王爺和小女是在三書六禮后,才結(jié)為夫婦的。皇上如果喜歡小女,我還有一個女兒,姿色不輸于婉兒,相信皇上定會喜歡。”王渙看似勸解,卻推銷了王盈蘭,果然姜是老的辣。
“住口!”白沐風喝斥道:“端木琉我再問你一次,讓不讓?”
“你休想。”端木琉神色堅決,臉頰上的肉微微跳動,顯然非常激動。
“婉兒,你過來!”白沐風對夕顏說道:“我倒想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阻你。”
端木琉努力克制著自己情緒,見夕顏果真聽了白沐風的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婉兒,你可要考慮清楚。”端木琉不去阻攔,飛身掠到了辛三娘旁邊,聲音清冷無比。
辛三娘神色恬然,于剛才的大悲全然不同,見端木琉撲來,不由發(fā)出輕蔑的一笑。
夕顏聞聲不由朝后看了看,見端木琉站在辛三娘的身邊,腳下一滯,再也邁不出一步了。
她可以不顧人倫,可以不顧禮儀,卻萬萬不能漠視這些生命,對于三娘,她只有愧疚,要不是她,紅粉山寨怎會有如此劫難。
“你和他說,你愿不愿意走?”端木琉眼中閃過寒光,目注著夕顏,一動不動。
“小婉,隨我走,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一絲傷害。”白沐風以為她擔心端木琉的報復,于是柔聲道。
夕顏抬起的腳停在了空中,萬難落足,兩眼注視著城墻上的白色身影,望著他的臉,他的眉……將他的所有一點一點收在了心中。
目光柔軟而情深,只差一步就能和他在一起了,只差一步,就能實現(xiàn)心中的夢想了。
“吱……”柔軟的棉靴輕輕地踩在了松軟的雪地上,兩行清淚不由自主的掛在了臉頰。
“對不起……”夕顏哽聲吐出了這三字,驀然回頭,斷如脫線珍珠的淚水飄飛空中,悄然消逝。
白沐風聞言一怔,所有的表情都化為驚愕,接著是傷痛,身子仿佛失重般依在了沈娘身上。
“你……再說一遍?”仿佛不確定般,白沐風再次問道。
生命,在這個年代如此不堪,別人可以漠視,可夕顏不能,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人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夕顏轉(zhuǎn)過頭,沖著三娘微微一笑,三娘見她眼中蘊淚,卻笑靨如花,不由低低自語:“癡兒,何苦呢……”眼角有了晶瑩的淚光閃動。
端木琉看到夕顏的笑容,心中不由一緊,竟有一種莫名的情愫讓他感傷。真的只是將她當作自己的事物般,不讓人奪走罷了?
白沐風見夕顏轉(zhuǎn)身朝端木琉走去,飛身一振,已落在了夕顏前面。
一旁的裴洛見白沐風飛下城頭,眼珠一轉(zhuǎn),躍到了沈娘旁邊,揮手制住了沈娘,朝王渙道:“王老,你我打個賭,你猜此人是誰?”
王渙人老成精,嘿嘿一笑:“看情形,此人與皇上關(guān)系匪淺,將軍問我,豈不是為難我?”
“裴洛!”白沐風豁然轉(zhuǎn)身:“你敢動她一根毫毛,你裴家今生休想好過!”
“白衣笑君你休要唬人,”裴洛忽然改口叫他白衣笑君,眾人均是一楞。
開始了嗎?白沐風心頭冷笑。
“王老,你剛才尊他為皇上,我看不是,當今天子可好好的呆在京城中,怎么會孤身一人來到鳳凰山?”裴洛笑道。
“可,可他和皇上長的一模一樣,難道我老眼昏花?”王渙雖然這么說,可臉上的笑意卻不減。
趁此機會,除掉白沐風,兩人均有這個心思。
“問問她不就知道了?剛才你說她和白衣笑君關(guān)系匪淺,如果她是白衣笑君的母親,就可證明此人不是當今天子!”裴洛頓了頓,眼睛閃動著光芒,補充了一句:“因為當今瑞太后,你我都認識的。”
王渙眼中精光閃爍不定,裴洛這招可算毒辣之極,他們早已收到線報,端木風化名白衣笑君,來到云城尋找親身母親。如果,端木風承認沈娘是她母親,那么不管今日能否格殺他,在繼位大統(tǒng)的問題上,就有很大的爭議了,可是如果端木風不承認呢?王渙開始權(quán)衡利弊了,雖說端木風罷他兵權(quán),可一旦翻臉,半點回旋的余地都沒。
裴洛見他猶豫,冷哼一聲,手上用力:“說,白衣笑君是不是你的兒子?”
沈娘不曾習半點武功,受此大力登時痛的汗水淋漓,可嘴巴死死咬著,就是不開口說話。
“其實這不用你回答,只需你……”裴洛露出殘忍一笑,手掌化指,在沈娘身上疾點了幾下。
分筋錯骨!夕顏曾看到他對朱永春用過,當時一個鐵打的漢子都經(jīng)受不住,更何況一個不通武功的弱女子。
“裴洛,你還是不是人!”夕顏忍不住大叫到。
白沐風再也顧不得夕顏,俊臉大變,掌中寒光閃過,一道白影電射而去。
裴洛冷笑一聲,并不閃躲,只是將沈娘擱在身前。果然,白沐風劍勢一收。
“白……沐風,你……”沈娘忍受著劇痛,艱聲道:“認錯人了,認……錯人……了……”聲音越來越低,到后來竟聽不清楚她在說什么了。
“認錯人嗎?”裴洛冷笑一聲,手指點在一處經(jīng)脈上:“那你在仔細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