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袁明媚懾人的恐嚇下,李四喜疑惑地看著她,停在半空中的手在猶豫片刻后,竟然利落地扶起喬希,且好言好語地勸她道:“明媚,來者是客,況且又是你撞倒了她,怎有如此待客之道?人家還是個小姑娘。”
喬希沒料到看上去逆來順受的李四喜竟有如此正義凜然的一面,朝他感激一笑,繼而不滿地瞪了瞪袁明媚。
這下可好,招袁明媚發怒的對象一下子從一個升級成了兩個,她的怒氣自然也旺盛起來。這李四喜向來聽她的話,從未有拒絕過她的紀錄,今日卻為了這個小丫頭片子跟她唱起了反調?侯晉這樣,現在連這個對她言聽計從的李四喜也是這樣?
她長袖一揮,手指著李四喜的鼻子罵道:“小姑娘!小姑娘!你們這些臭男人就知道喜歡小姑娘!出去!出去找小姑娘去!別賴在老娘的鋪子里丟人現眼!滾!滾!”
李四喜早已習慣了她變幻莫測的暴躁脾氣,也不生氣,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苦笑著邁出了衣鋪。
袁明媚以為他會對她解釋一番,卻沒想到他竟然一言不發地默認了般徑直離去,火更是冒了三丈,朝著他離去的背影暴吼道:“李四喜,你個挨千刀的,老娘再也不想看見你!”
她轉過頭,看見喬希一臉平靜地盯著她瞧,一點都沒把她的怒氣當回事,受到的打擊無疑更大,雙手叉腰喝道:“死丫頭,還待在這里干嗎?滾!”
喬希摸著自己的屁股,不緊不慢地噘嘴說道:“袁老板,你撞傷了我,不該負擔些醫藥費嗎?”
聞之,袁明媚冷笑道:“呵,別跟老娘睜眼說瞎話,你不是侯老頭的寶貝徒兒么?他還能收你的藥錢不成?”
喬希認真道:“師父收不收我的藥錢是一回事,你袁老板撞傷了我須對我負責又是另一回事,兩件事風馬牛不相及,請袁老板不要混為一談呀。”說罷伸出一只討錢的手,抿嘴一笑。
袁明媚咬著牙打掉那只比她嬌嫩百倍的纖纖玉手,趾高氣揚地說道:“正好葉泠風欠我一份人情賬,你既是她的娘子,就以這筆藥錢抵消,我也就不計較你們多占了我的便宜了。”
一聽到葉泠風的名字,喬希心中就十分不快,悶悶地說道:“他是他,我是我,他欠你人情與我何干?”
袁明媚柳葉眉一挑道:“哎,丫頭你這話就大錯特錯,他欠我的人情賬倒正是與你有關!你幫他還也是天經地義!”
“什么意思?”
袁明媚不甘道:“你這丫頭也不知哪里好,竟讓葉泠風那死小子一改常態地如此在意,真讓人想不分明。”
喬希臉色一沉道:“胡說!他從不在意我。”
袁明媚凝視她半餉,拍手大笑道:“看來你們小倆口在鬧別扭啊?真是有趣!他昨日那般緊張你,你卻將他的關心視作草芥,真是報應!不過看在他難得開竅的份上,我也懶得火上澆油,還是成全你們算了。丫頭,聽好了,葉泠風他很在意你!昨日聽說你被綁了去,他忙托我發動武林中的幾個朋友到處去找尋你的蹤跡。如今你平安歸來,不正是他的功勞嗎?”
聽到這些話,喬希愣住了,問道:“真的?”
袁明媚眼一瞪道:“這還有假?”
喬希心中潛藏的陰郁被她的這番話一掃而空,雖然救出她并非葉泠風之功,但一得知他派人找尋過她的事實,心情頓時變好,態度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感激道:“袁老板,謝謝你,因為他并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所以我以為——”
袁明媚笑道:“所以你以為他不顧你的安危?嗨,他這小子做事從不邀功,也不喜歡解釋,這是他的優點,同時又是他的缺點。丫頭,還要我負擔藥錢嗎?”
喬希忙擺手道:“不用了不用了。”
兩人之間,竟然因為這件事,突然冰釋前嫌了。本來彼此就是誤會一場,哪有什么真正的仇恨可言?
“葉泠風小的時候,我曾教過他一段時間的功夫,他一直叫我媚姨,以后你也叫我媚姨吧,叫袁老板太生分了。”
“好的,媚姨。”
再踏進醫館,喬希已是春風滿面,走起路來也是一蹦一跳,看得侯晉一愣一愣,不解地問道:“乖徒兒,買件衣服就高興成這樣?”
“買新衣服當然高興,但更高興的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喬希本懶得理他,但腦海里突然浮現出李四喜與袁明媚對視的模樣,眼珠一轉,也學著侯晉賣起關子道:“這……和師父你似乎一點關系都沒,完全是隔壁媚姨與李叔的好事。”
侯晉聽了,人明顯僵了一下,緊接著便發出一聲鄙夷的輕哼。
喬希將他細微的反應統統看在眼里,心中竊笑,繼續說道:“師父,那個李四喜叔叔與媚姨不但年紀相仿,長得也是有模有樣,最重要的是他脾氣好,可疼媚姨了,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吶,總之,他倆越看越有夫妻相,太般配了!”
侯晉的嘴巴歪到一邊,右邊的那撇胡子一抽一抽,不屑道:“你才多大?懂什么是好男人,什么是般配?盡會胡言亂語、以貌取人。”
喬希神秘兮兮道:“師父,不是徒兒我胡言,不信你去隔壁瞧瞧,看他們兩個含情脈脈的樣子,可真是羨煞旁人呀。”
侯晉聞言,兩根眉毛全擰到了一塊兒,背著手在醫館來回踱步,好幾次走到醫館門口,卻又突然折回,一口一口地嘆氣。
喬希趁他煩惱之際,突然躥到他面前道:“師父,徒兒看出來了,你還是喜歡媚姨的對不對?既然喜歡,為何不娶她,反而要將她趕走呢?”
被喬希輕易看出了心思,侯晉臉一板道:“誰說老夫喜歡她?老夫一向都不喜歡女人,特別是那種潑辣的女人。”
喬希呵呵笑道:“既然不喜歡,聽聞她和別的男人情投意合,師父你為何如此緊張,如此焦躁不安呀?”
侯晉臉漲得通紅,連忙替自己辯解道:“老夫和她相識了十幾年,縱然沒有男女之情,也有朋友間的情義在,老夫緊張是完全是因為怕她遇上不懷好意的男人而已。”
“是嗎?我覺得李叔挺好的。”
侯晉馬上做出一副心安的樣子道:“那就好,那就好。”眼睛卻還是時不時往門口看去。
*
喬希以替她壓驚的名義逼侯晉請她吃了晚飯后,才遲遲地回到念云山莊。雖然已經不生葉泠風的氣,但還是想不通,他明明做過的事,卻為何要否認?
推開寢房的門,她以為見到的又是他燭下讀書的身影,誰想他已經躺在床上,聽到她回來,便睜開了眼睛,卻只是目視上方,而不曾看她一眼。
喬希緩緩走到床沿,一言不發地從他身上跨了過去,掀開自己的被窩,卻完全忘記了屁股上的瘀傷,猛地躺下之時,疼痛感突然襲來,條件反射地“哎喲”叫了一聲。
葉泠風聞聲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卻一點關切之情都沒。
喬希咬咬牙,蜷縮在被窩中褪下褲子,從衣兜里摸出侯晉給她的治瘀傷的膏藥,擰開塞子,摸索著倒出一些,小心翼翼地將藥膏擦到摔傷的地方,臉則防備地朝著他緊緊盯著,以免他有什么出格的舉動。
葉泠風的眼睛本來盯著床頂,余光感受到她莫名其妙的注視,突然倚頭看向她,沒從她眼中看出什么,倒看見她的被窩鬼鬼祟祟地突高突地,一動一靜,竟然伸出一只手搭向她不斷鼓起的棉被處,并一把揪住道:“你在干什么?”
喬希的臉騰一下紅透,他的手不偏不倚地正搭在她火辣辣疼痛的臀部。一時間,又羞又窘,竟不知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