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比我想象中的要陰暗，不過和我以前被關的地牢想必，已經算是總統套房了。獄卒小心地在前面帶路，最后在一間小房間停住了。“娘娘，她就在里面。”獄卒開了門，便退了下去，“娘娘有什么事叫我一聲就行了。”

我推開有些沉重的門，一股腐朽的伴著發霉的氣味沖鼻而來，讓我不禁后退好幾步。

“誰？”里面傳來沙啞粗重的聲音，嚇得我幾乎不敢進去，這該不會是小陶的聲音吧，我心里直發寒，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可是我不得不信，我看到小陶了，倚在發霉的稻草上，衣服破爛不堪，幾乎遮不住身體，裸露出來的皮膚血肉模糊，一張臉已經毀了，只依稀辨得清大體輪廓。我覺得整個屋子都在轉，她不是小陶，不是。

“是你……”一雙眼睛墓地睜開，冷冷地看著我。

“小陶？”怎么會這樣，那么水靈靈的丫頭，竟然變成了這副樣子，我輕聲喚道，“小陶……”

“怎么，來……來看我的……笑話嗎，來……看我怎么……怎么死的嗎……咳咳……”嘶啞的嗓子讓我心寒，我奔過去抱緊她，不顧她滿身的臟污。

“小陶，小陶，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我知道連浩宇殘忍，可是他可以那么寬容地對待銘簡他們，必然也可以對小陶寬容，我竟然毀了這樣一個好姑娘，我……

“你給我……你給我滾開。”身體被推開，我摔倒在濕冷的地上，小陶惡狠狠地瞪著我，似要把我千刀萬剮。

“小陶？”我心里悔恨，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是我讓她變成了這個樣子。我的心驟然疼痛起來，心上仿佛插了千萬把刀，讓我全身顫抖不已。

“你給我滾……”小陶指著我，全身都在顫抖，“滾出……我的視線，給我滾！”小陶用盡了力氣向我吼道，喘息不止，咳了兩聲，一口血噴涌而出。

“小陶。”我起身去扶她，她卻又甩開了我，我緊緊抱住她，“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

“為什么……為什么你傷他……傷他那么深，他還……他還可以……原諒，我愛他……愛他那么深，他……他連看……也不屑看……我一眼……為什么……為……什么……”小陶輕聲說道，語氣中滿是絕望，淚連著血滴落到我的衣服上。

“對不起，對不起……”小陶的全身冰涼，更有血透過她的衣服染了我的衣服。

“對不起……呵呵……哈哈哈哈……”小陶的身體抖動起來，伴隨著劇烈的咳嗽，還有不斷噴出的血，濺在我的身上，臉上。

“小陶……”我用衣袖擦著她的嘴角，看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逼自己不要轉頭。

“我恨你。”眼里沒有恨意，可是卻平淡地可怕。

“我知道。”我垂下頭，“我一直知道。”

“毒……毒……是……我下的。”她的眼中有著驚訝。

“我也知道。”想讓我和云夫人死的，又可以不受責罰的，只有她了。那個騙我說是巴豆的藥，就是我喝的毒藥。

“我一直……一直……在假裝喜歡……你，其實……我一點……一點也不喜歡……你這樣的人。”小陶的呼吸微弱，似乎下一秒就會終止。

我苦笑，“我知道，我也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走的，不應該給你希望卻又讓你失望。”

“如果……如果……可以……選擇，我……真……希望……沒有遇……遇見他……”提到他，小陶的眼中露出無盡的苦澀和傷心。

我將她摟進懷里，讓她的背靠著我，就像我以前，總是喜歡靠在她懷里一樣。

“小陶，下輩子，要找個好男人……一個很愛……很愛……”我幾乎說不下去，“很愛很愛你的男人……一個你愛他也愛你的男人。”

“好，找一個……一個很愛……很愛……很愛……我……”

“一個很愛……很愛……很愛……你的男人……”我抱緊了小陶，失聲痛哭，似乎要把我所有的眼淚都哭完，小陶，一路走好，下輩子，不要遇上他，也不要遇上像我這樣的人。

獄卒進來，看著我這樣，傻了眼，“娘娘……”

“沒事了。”我起身，將小陶小心地靠在墻角，“好好安葬。”

“是，娘娘……”

我摸摸眼淚，看著狼狽的自己，“把景秋給我叫來，伺候我梳洗。”

“是，娘娘。”獄卒躬身領命，往前幾步，領我出去。

好好給自己洗了個澡，我不想拿小陶的事和連浩宇起沖突，已經這樣了，就這樣吧。或許云夫人的死，連浩宇已經查清楚，不僅是因為我，更多的是為自己的孩子報仇吧。可能云夫人是最無辜的一個，不僅沒了孩子，連自己的命都沒保住。

小陶的事情就這樣過去，除了留下一個墓碑證明她存在過，以后，再也不會有人提起這個人了吧。我在宮里不知不覺也呆了七天了，離一月之期還有一個禮拜，可是連浩宇沒提離開，我又有什么資格提呢。

“娘娘，皇上讓您過去。”

“皇上在哪里？”除了來我蔓林宮，他還會叫我去其他地方，真是反常。

“回娘娘，皇上在榆林殿用膳。”

換了一身干凈衣服，不喜歡那么復雜的發型和頭飾，我隨便扎了個馬尾就去找連浩宇。好在連浩宇知道我的習慣，并沒要求我要遵守宮里的規矩。

“娘娘打算這樣去見皇上嗎？”景秋見我出來，看到我的裝扮嚇了一跳，“娘娘萬萬不可。”

“怎么了？不就是去見皇上嗎，我平常不也是這樣打扮的么。”和景秋多天的相處，我知道這丫頭是真的在意我的，在意我是否能討連浩宇歡心，在意我是不是能固寵，可是因為有小陶的前車之鑒，我始終保持著淡淡的關系，不近也不遠。

“回娘娘，榆林殿是皇上招待別國使節和貴客的地方，娘娘穿的這么隨便，實在不妥……”景秋彎下身去，“請娘娘三思。”

我聽她這么一說，倒確實不可以這么穿戴了，我不要臉面就罷了，可不能侮辱了整個國家，這個罪名，我擔當不起。“景秋，給我打扮吧，好好打扮。”

“是，娘娘。”景秋上前，散下我的馬尾，頭發沒了束縛一下子披散下來，有幾縷調皮地掛在我的耳朵兩邊，讓我看上去帶了幾分俏皮。景秋拿起梳子小心地梳起來，“娘娘頭發真漂亮。”

我淺淺一笑，這個身體的自身條件不錯，尤其還有我一直羨慕的烏黑長發，可是打理起來也著實費力，隨著頭發越來越長，就更加難打理了。有時候恨起來，真想一剪刀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