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讓人擾了清夢,門外的鎖啪的一聲打開,通紅的火把將房中照得亮如白晝,一陣腳步聲從遠而近。
淺眠的曲兒睜開了雙眼,不忘將一旁的宇文夢玲也搖醒,她不曾妄想過要逃,估且不論黑夜不便,就是她跟宇文夢玲的身子骨,怕是到了半路就不行了。
才剛從被窩里坐起,就被人胡亂的扯下床。
“快點,快點,他們找到這里來了”大胡子毫無憐香惜玉的扯開曲兒,他的弟弟則將宇文夢玲制住。
他們?
是誰?
難道是東方衛極他們找上門來了嗎?
天還未亮,他們也太過神速了。
外頭似乎有些吵鬧,曲兒和宇文夢玲身不由己的被人牽著走,一道彎又是一道彎,饒得人頭疼。
抓著她們是要脅東方衛極,若是她們被找到,事情可就沒有那么好玩了。
“等等……等等……”劇烈的跑動讓宇文夢玲的氣息紊亂,出氣多,進氣少,一張臉色更形蒼白。
在身后的曲兒卻連呼吸都困難,太過激烈的走動,讓她的腹部痛的像有千萬把刀再割,一刀又一刀,毫不留情。
狠狠的抽了一口冷氣,全身一片冰涼。
雙腿有些虛軟,若不是強撐著,此刻怕是早已躺辜在地上。
大胡子兄弟兩一臉的不耐煩,不過也算停下了腳步,估計是以為,離那方的人夠遠了。
“女人就是麻煩,走一點路就會叫,別停下來,繼續往前走”。
“大哥,這女人好像不行了”,大個小弟看著曲兒,皺起眉,叫囂著。
大胡頭一回頭,曲兒痛苦的表情更甚。
宇文夢玲驚叫,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跑到曲兒跟前,“曲兒,你怎么樣?有沒有事?要不要緊?曲兒,你說說話好不好?別嚇我……”
說話?
她也想開口啊。
無聲的苦笑,一陣痛襲來,她用力的咬緊牙關,在這寒冷的夜里,額上卻冒著冷汗,此時此刻,腦海里卻格外清晰的響起葉無暇的交代。
可以做適量的運動,卻不能做太劇烈的運動。
她的胎位原本就不正啊。
是不是她的任性,又傷害到了肚子里的孩子。
原本——
她以為,她所做的決定都是為了別人好,到頭來,卻總是會給人惹來麻煩。
若不是她的多言強求,宇文夢玲不會踏出黃金城半步,更不會被朱爺抓來利用要脅東方家。
若不是她強求要跟來,如今肚子里的孩子還是健健康康。
挺著一個大肚子。
她又能干什么呢?
邊曲兒啊邊曲兒——
何時開始,你變得如此陌生。
身體的痛反而讓心更清醒,一陣陣陌生的感覺襲來,差點蓋過痛楚,緩緩的攤下身,她已經沒有力氣再站起來。
睜著雙眼,對著宇文夢玲直搖頭,想讓她無需擔心,卻力不從心,開口說不出半句話。
眼,越過宇文夢玲的頭頂,一抹異樣的白光讓她注目,白的幾近透明,是媽咪的身影,她臉上的擔憂如此明顯。
“媽咪——”無聲叫喚,卻發不出聲。
“大哥,這女人很不對勁哎,她不會有事吧”。
“我看到了”大胡子大聲的吼回去,“趕快找人來,要是她們出了什么事,朱爺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
“可是——”到哪里去找人?
“你還傻站著干什么?還不快去”。
“哦”。
人是走了,卻不知道到哪兒去找人。
這兒的所有人,除了他們兄弟兩都被朱爺帶到大門口去堵人了,難道還要他出去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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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兒”。
“媽咪?”。
“我的傻女兒,可以了,你為媽咪做得已經足夠,別再為難自己,媽咪心安了”。
“不,媽咪,曲兒還沒有拿到引魂丹,孩子就快出生了,東方家一定會割讓的,是人命,是人命哪,我還他們一個,他們一定會舍下引魂丹的,媽咪,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
“曲兒——都是媽咪不好,媽咪不該讓你為難,只要你幸福,媽咪也就再無遺憾,東方家是個良善之家,他們對你,會一如媽咪一樣,留下來,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嗎?”。
“媽咪要去哪里?”。
“新的世界”
“新的世界是哪里?”。
“……媽咪也不知道”。
“是要離開曲兒了嗎?以后曲兒再也看不到媽咪了嗎?”。
“……孩子,人生本就是如此,別在意好嗎?”。
“可是——曲兒只有媽咪啊,只有媽咪——”
“孩子,別哭,你不只有媽咪,還有孩子,還有丈夫,還有家人,你忘記了嗎?你是東方家的媳婦,媽咪唯一慶幸的是你嫁對了人”。
“可是——”
“別可是了,放下,讓媽咪走得安心”。
“可是——”
“媽咪會用僅剩的力量為你保住孩子,生下他,那是你的骨肉,如同媽咪與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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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的一抹透明猝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曲兒驚慌的四處搜尋卻再也找不到任何的蹤跡,她走了,唯一一次能夠在心里交談之后,她就走了。
永遠的舍棄她了嗎?
“曲兒,你怎么樣了?不要嚇我”宇文夢玲擔心的直掉淚,“這位大哥求求你,快找大夫,快找大夫啊”。
曲兒的樣子有些嚇人,大胡子也被嚇到了,急著轉頭,還是不見弟弟回來,一心急,拖起地上的曲兒“好,我馬上就送她去看大夫”。
等不到人,那就只有直接送她去找大夫。
若是她們出了什么事,朱爺一定會毫不留情的滅了他們兄弟兩。
大胡子攙扶著神情迷離的曲兒,宇文夢玲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后,臉上兩行清淚不曾停過一直的流。
前門有人,大胡子不敢走,只好走后門,要出去的話就得饒好遠的路。
前方的聲響似乎更大了。
但是,已經沒有人顧慮這些,大胡子心里直燒著,腳步不禁加快,被他扶著的曲兒不得不加快腳步。
全身無力的她,卻難以再邁步。
全身的力量全都不是自己的,思緒開始模糊,她已經無力的只能被拖著走。
媽咪都走了,她還堅持什么呢!
果然——
人活著,真的好沒意思。
她活著,還能是為了什么呢?
“曲兒……”
她聽到宇文夢玲的驚叫。
“該死的,她暈過去了”。
她聽到大胡子的咒罵。
然后——
她什么也聽不見了!
一片黑暗,不再有聲響,無需思考,無需去感,或許,這才是真正適合她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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