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還說這些話？太見外了。我晚些去找你，別給我太早睡。”

她總愛溫柔地跟我打趣，或許便是這些細枝末節的生活瑣碎促使了我對她自相識以來便不曾稍作停息的依賴。

“好。”我妥協了。

“你早些回去，路上小心。”

“恩。”

等她掛了電話，我盯著手機看了會，嘆了口氣便起身走出餐廳。

纏繞的束縛，揮之不去的痛苦，多少年后，如果你能從中跳脫，暢享自由的無拘與無束，你該是多么的幸運。

途中，我又遇上了初時那小伙子，這一回，我沒能找到感謝他的理由，在他圓亮的男性瞳孔里，我看到的只剩早已泛濫成災的瞧不起。

我忽略心底噴涌而出的難堪與羞愧，推開門扉，沖出了餐廳。

門外，風依舊無情地刮著，路燈下樹影婆娑，披散的發絲狠命地鞭打著我脂粉未施的臉頰，不疼，就是冷。

我環抱住自己的臂膀，以為這樣能讓自己暖和些，到頭來還是覺得冷，刺骨的冷。

這樣的夜，真不知涼蝕了多少人的心。

走過入目繁華，實則嘩寂寥寥的上海街頭，身體里某個部位開始了我早已諳熟的收縮，漸漸它已不滿于獨自活躍的奔騰，霎時蔓延到我的四肢百骸，反映到大腦時，我終于笑了。

多少年了，這種感覺隨我走過了21回的冬去春來，淌過我將近21年的歲月河床，如今依舊堅強如昔。

那是饑餓在作祟，被犒養著的21年里，雖談不上豐衣足食，終歸是吃飽穿暖的，我卻仍會覺得餓，覺得冷。長大了，不是不知道這個中的緣由，只是我始終沒勇氣去承認，在我整個成長過程中，我的生理機能和我的心靈發育是背道而馳的，我的身體溫飽了，只是我的心，一直處于饑餓的狀態。

人們說愛是喂心的食物，我有過，可是不多，也早于去年的冬日消逝，貧乏的涵愛造就了如今乞丐般的我，很可悲，21年了，這樣的纏繞多少讓人心慌。

害怕那種冷和餓，我縱容了自己虛榮而又貪婪的心，選擇了讓時間流逝在我碎步前行的行間里，靜待夜深的來臨，或許真能如她所說，那時候，我能見上她，我的朋友，方卿。

我不是傻瓜，可是不得不承認我是個癡人，我知道她心里我的位置在哪兒，有多少，我也知道她占據了我心房的多少面積，在何處，可能兩相比較下我更吃虧，可是我愿意。

我是個如此矯情，做作的人。

因為她給過的溫暖，是我這輩子都在追尋的，一天沒還清，我就得吃虧下去，直到我還清的那天為止。

我一直清楚，我要的幸福，注定是曇花一現的華麗以及瞬間凋零的凄清。

只是欠債還錢，沒錢，只能一物還一物，她給過我什么，將來，某個時刻，我就得還她什么，極盡所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