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傍晚時分,那兩扇朱紅色的大門早已緊閉,門上那兩只銀鈴靜靜地垂掛在門身之上,門口那兩尊威風凜凜的石獅子仿如黑暗中的保護神一樣,瞪著銅鈴般大的眼,靜靜地瞪著來往的訪客。
站在門前,鈴兒正想抬手拍門,其中一位內(nèi)侍臣連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說著:“娘娘,讓奴才來就行。”說完他手抓銀環(huán)用力地拍起了門。
很快門便被打開了,一位身穿灰色衣服年約三十的男人走了出來,他中等的身材,略瘦的臉上嵌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眼珠子黑如墨,濃濃的眉毛,方臉,厚厚的唇瓣,頭上的發(fā)絲用一塊布條綁著成一個發(fā)髻。他轉著黑黑的眼珠不著痕跡地把鈴兒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他的視線落在鈴兒的身上,眼露訝異,卻不出聲。
“皇后娘娘鳳駕到來,快叫你們堡主率領全堡的人出來迎駕!”內(nèi)侍臣大聲喝著,臉上盡是不滿。
“皇后娘娘?”灰衣男人再次看了鈴兒一眼,像是在確定鈴兒的身份似的。雖然鈴兒身穿皇后的宮服,頭上也戴著鳳冠,但是久居深宮的皇后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灰衣男人似乎不相信,他謹慎地對鈴兒說著:“小的不能確定您是否是皇后娘娘,能讓小的看看您的令牌嗎?”皇宮里上至帝后,下至奴才都有代表身分的令牌,平時掛在腰間里出入皇宮,也稱為腰牌。
“放肆,娘娘是何等尊貴,還輪不到你來詢問,快快讓你家主人出來迎駕!”站在鈴兒身后的一名太監(jiān)上前一步,揚著尖細的聲音厲聲喝著。
聽到太監(jiān)特別的聲音,灰衣男人臉色微變,深知來者定是宮中之人,是否為鳳駕暫且不論,僅是宮中之人就輕視不得。他們天下第一堡財力雄厚,無視權貴,堡主暗中又是西雄國皇上的好友,財勢橫占三國,如果宮中來人,肯定是來者不善。
“小的進去通報一聲。”灰衣男人急急地轉身往里走去。
站在門前,借著敞開的大門,借著漸漸西沉的夕陽,鈴兒看到一入大門是一個大大的天井,天井正中央擺著一盤大大的盤栽,那是一棵樹葉茂盛的迎客松。
他們等了很久才看到十幾個人從里面走出來。
她看到為首的那個男子身軀凜凜,五官如刀刻般分明,一雙耀眼黑眸,笑起來如彎月,肅然時若寒星。直挺的鼻梁,唇色緋然,輕笑時若鴻羽飄落,甜蜜如糖,靜默時則冷峻如冰。他一身白色綢緞,烏發(fā)束著白色絲帶,腰間束一條白綾長穗絳,上系一塊羊脂白玉,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了幾縷烏發(fā)。
跟在他身后的十幾個人溫冷各異,個個身穿錦衣,有些俊雅飄逸,有些冷漠如冰,有些溫潤如玉,有些普普通通。
他穿過天井,那沉穩(wěn)的步伐,那大步流星的動作,那衣袖隨風飄揚著,吹出他那隱藏在溫和外表下的雄心壯志。
閻陽飛大步地跨出門檻,他的視線隨即落在鈴兒的身上,掃過鈴兒那絕美的臉,卻沒有半點驚艷之色,可見他見多了各種殊麗。當他看到鈴兒穿著明黃色宮服的時候,雙眸立時暗沉,隨即換上恭恭敬敬的表情,微福著身子,帶領著他身后十幾個人,恭恭敬敬地齊聲道:“草民等接鳳駕來遲,望娘娘恕罪。”
按照慣禮,平民百姓看到皇后鳳駕的時候,理應跪地迎接行禮的,但是他們只是微福著身子,看似恭恭敬敬實際上大為不敬。鈴兒不計較那么多,她只是淡淡地笑著,眨著大眼瞅著他,淺淺地笑問著:“你不擔心本宮是假冒的嗎?不用看腰牌?”
看到鈴兒淡笑,閻陽飛眼里閃過了詫異,心里一邊在猜測著壞皇后駕臨的本意,一邊恭恭敬敬地應著:“皇后為一國之母,母儀天下,其美其質(zhì)沒有人能比,明黃色的宮服除了皇后之外,沒有其他嬪妃可以穿著,草民大膽地確定是皇后娘娘。”
“那……本宮可以進去了嗎?”鈴兒依然是淺笑如嫣,清澈明亮的大眼沒有錯過閻陽飛眼里的詫異。深知頂著韋千嬌面容出現(xiàn),性子卻不一樣,讓人大感意外,更從中得知韋千嬌的惡名已經(jīng)傳遍了民間。
“皇后娘娘請。”閻陽飛雖然不解傳說中的壞皇后怎么給他一股淡雅寧和之氣,聽到鈴兒如此詢問,連忙錯開身子讓她進入。
他雖然不怕皇權,但韋千嬌的惡毒早已傳遍了東齊國甚至是三國,在沒有弄清楚皇后來意的時候,他要小心謹慎。
望了望沉下來的天色,黑壓壓的,沒有半點星光月亮,似乎帶著詭異之氣。
閻陽飛暗下眼眸,看著前面那道嬌俏絕艷的身軀帶著打量慢慢地跟著總管走進去,她身上代表著身份尊貴的黃色宮服隨著她走動而輕晃著,那根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她身段窈窕,也顯出了她的華貴。云髻重重,烏發(fā)上面插著鏤空飛鳳金步搖,隨著蓮步輕移,發(fā)出一陣叮咚的響聲。
如果她不是韋千嬌,他會覺得她是世間少有的美人。
“堡主確定她真的是皇后娘娘?傳聞皇后娘娘美艷無雙,但是卻嬌橫惡毒,聞書而發(fā)飆,那女子雖然一身明黃色的宮服,其貌也美艷天下,但其氣質(zhì)卻和傳聞中的不一樣,她全身上下散發(fā)出的是濃濃的書香之味,那淡雅帶著清靈的氣質(zhì)不是傳聞中的皇后所擁有的。”閻陽飛身后的一名白衣總管提出自己的疑問。
閻陽飛淡淡地笑著:“她是皇后不會有假,至于氣質(zhì)與傳聞中不同,慢慢我們會弄明白的。”他舉步向里面走去,笑中帶冷:“不管她來意如何,我都會好好地招待一番的。”
韋千嬌!
閻陽飛在心里冷冷地哼著,她以為她以皇后之尊親臨天下第一堡,他就會答應和韋夙塵合作嗎?他只是商人,野心只是想讓閻家生意遍布三國,并不想與朝中權臣有牽連,他也不把權貴放在眼里。如果當初上官霸不是隱著身份前來,他也不會和上官霸成為至交好友的。
閻陽飛領著十幾名總管跟在鈴兒等人身后走了進去。
堡的大門隨即合上,傳來厚重的“砰”一聲。
夜色寧靜,原本安靜的堡內(nèi)因為皇后娘娘突然駕臨而轟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