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伴著一聲再熟悉不過的呼喚:“青青……”
青青趕緊把木匣關上,打開門道:“娘——”
尉遲青青的母親唐映雪是唐門門主唐至尊的千金,性格上雖有北方女子的豪情,亦有南方女子的溫婉。她協助尉遲明德處理莫愁山莊事務時果斷而干脆,但同時作為母親卻又溫婉得恰到好處!
“青青,在家悶不悶啊?”唐映雪問道。
“娘,要不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青青拉著她母親的衣服道。
“好啊!但是你要多穿些衣服!”她母親笑道。
青青取出大紅羽緞對襟褂子穿上了,出來時見母親也已罩上了一件白狐貍皮的長襖。
丫鬟沁梅取出一把青綢油傘,唐映雪卻接過來道:“我與小姐出去走走,你們不必跟來。還有,姑少爺若回來的話,也不用讓他來找我們,知道嗎?”
“是,夫人!那夫人和小姐要小心,下雪路滑!”沁梅道。
唐映雪笑笑,示意青青穿上木屐,可以防滑。
青青很快便穿好了,可是木屐很重,跟也有點高,讓人不能走得很快,青青不免撅起了嘴。
兩人小心地跨出門去,園中的紅梅正傲雪開放,數十支紅梅如胭脂一般,映著雪色卻分外顯得精神,隱隱地散發出一陣幽香,似有似無……
出了大門,只見四周粉妝銀砌,街道上的雪足有半尺厚,即使穿了木屐也無法經過。青青有些失望,就想轉身回去了!
她母親笑著拉住她道:“青青,你急什么?瞧你這脾氣!”
“我可學不會像娘一樣有耐心!”青青笑道:“現在該怎么辦呢?”
其實她并不知道自己的個性是什么樣子,在家人面前與在其他人面前是全然不同的表現,只道自己一直是如此莽撞且沒有耐心。
“你看,這大道之上雖有積雪,但是兩邊的人家門前卻是干干凈凈,不如我們就從人家門前過吧!”她指了指兩邊的人家對青青說道。
“娘,你真聰明!看來各人自掃門前雪也不是全沒用處嘛!”青青道。
“你這丫頭啊!我都不知說你什么好,從小就喜歡一個人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若是以后獨自出門,看你怎么辦?”唐映雪用手戳了戳青青的額頭道。
“娘,到時候再說吧,現在我不是還沒出門嗎?要是出去找表哥一起不就可以了嗎?”青青道,“咦,表哥為什么這么久都不回來啊?他到底在忙什么啊?”
“這……我可不太清楚了,他回來你自己問他吧!”唐映雪無可奈何道。
于是兩人撐著青綢油傘慢慢向前走著。經過一個綢緞莊,兩人正準備進去瞧瞧,前腳還沒跨入,忽聽耳畔傳來“忽忽”風聲。
青青轉身看去頓時傻了眼,十幾個雪球正朝她們飛來!她怕母親受傷,趕緊用油傘去擋,可是唐映雪卻將油傘往后一撫,輕輕一揮手,十幾個雪球盡數落地!青青歡呼:“娘,好厲害啊!”
那扔雪球的幾人早嚇得腿軟,動彈不得。
唐映雪緩步走到那人面前拱手道:“不知莫愁山莊與各位有何過節,多有得罪之處請各位見諒!只是各位有話但說無妨,何必暗箭傷人呢?”她正色道,與平日的溫婉有別。
那幾人聽到“莫愁山莊”這四個字嚇得魂不附體!要知道,莫愁山莊可是天下第一莊,相傳山莊不僅在江湖上享有盛名,而且與朝廷的關系也甚是密切。故而,天下無人敢與莫愁山莊直接叫板。
那為首的一人哆嗦道:“敢問您是莫愁山莊的什么人?”
尉遲青青道:“我爹是莫愁山莊莊主,這是我娘!你們是什么人,居然偷襲我們?”
她說得云淡風清,可聽者卻已驚恐萬分。
那幾人又往后退了退,仍推那為首的一人道:“不知……莊主夫人和……小姐駕到……多有得罪之處請夫人和小姐……見諒!小人……告……辭!”說著一道煙似的跑了!
青青站在原地愣住了:“娘,這些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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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上一人卻氣得差點背過氣去,他怒斥眼前幾人道:“一群廢物,讓你們做這么點兒小事也做不好!”
“少爺,您不是讓小的們為難嗎?她們可是莫愁山莊的莊主夫人和小姐啊!小的們有命回來已經是謝天謝地了!”那幾人跪下道。
“那這么說來,那穿白色衣服的是她的母親了!”他自言自語道,“唉,該死!”
那幾人以為說的是他們,連告“少爺,饒命!”
他卻也不再計較,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掌柜的走過來道:“秦少爺,您要的酒來了!”
不錯,此人正是秦商!每日在此飲酒已成為他的習慣,父親忙于政事無心管教他。他每日除了讀讀詩書便是飲酒,也想學得李白斗酒詩百篇的境界,可惜至今尚未有所得!
這日,他照例來到樓上雅間喝酒,北風吹得他的頭發有些亂,有一縷竟然飄到他的臉上,輕輕柔柔地撩得他又癢又憤。那日的女子為何不看他一眼,為何至今仍毫無音訊呢?
他把亂發往后一撥,仰頭又灌了一口酒,眼睛不由地向樓下望去。這一看卻讓他差點把酒杯給打翻了!
好刺眼的紅色啊!是她!
可不是她嗎?只見她拿著一把青綢油傘,傘面卻總歪向旁邊的女子那邊,她自己卻被雪花沾滿了身。
那個穿白衣的女子安靜地如同這雪,可是她卻如那迎寒而開的紅梅般,絲毫不肯安靜!即使她安靜地走,仍是遮不住那耀眼的光芒!
他跌跌撞撞地坐起來正要沖下樓去,但是陡然醒覺:“這未免也太唐突了,我見了她該說些什么呢?她根本就不認識我!”
于是他便想出了一個英雄救美的戲來,他讓幾個家丁用雪球去攻擊她們,出手不可太重。然后在她們被攻擊后出手相救,這樣的話豈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上前搭話了嗎?也顧不得什么手段拙不拙劣了!
可是沒想到那白衣女子的武功如此厲害,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那十幾個雪球全都擋住了,更沒想到的是那幾個廢物只跟她們說了幾句話便抱頭鼠竄!
他氣得想大拍桌子,可是馬上又像泄了氣一般趴在了桌子上面。錯過了今天,什么時候才能再見到她?什么時候才能讓她認識我呢?
忽有一人來稟報道:“少爺,皇太孫殿下正在府上等著您呢!您還是快回去吧!”
秦商嚇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道:“什么事?”
那人搖頭:“小的不知!”
“走,回去看看!”秦商說著就下了樓,剛剛的不快只能壓在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