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屏風后,傳來了壓抑著的低吼,畢竟隔著些距離,那聲音也并不高,所以聽不清具體在講些什么,甚至零零星星的只言片語,也捕捉不到。
閆素素等的百無聊賴,抬頭看看閆凌峰,見他正望著東南方向的天空發呆,閆素素也望了過去,瞧見一顆閃亮的星星,在整個月空中,顯得格外的明顯。
“哥,看什么呢?”
她輕聲問。
“沒什么!”閆凌峰輕笑一聲,轉回了目光。
“呵呵!”閆素素也輕笑一聲,兄妹兩的對話,簡短又沒有意義,權當打發無聊時間。
約摸過去了半盞茶的時間,拓拔巖率先從屏風中走了出來,走在他身后的,是有些眼眶紅紅的小雅,一出來,一直低著頭,也不再惡狠狠的瞪著閆素素了。
“走,看歌舞去!”拓拔巖倒是如沒事人一般,笑的爽朗。
這是拓拔巖第二度邀請了,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幾個人,包括小雅,前前后后的來到了大廳。
大廳的八駿馬屏風后,絲竹管樂師走已經就位,一進去,丫鬟上了糕果茶點,拓拔巖就拍了拍手,樂音起。
有幾個穿著蒙得兒服飾的男人先走了進來,然后,一個嬌小的穿著白色羽衣的女孩也走了進來,起勢動作是女孩被男人們圍靠在中間,然后,忽然從男人們中間飛了起來,踩著男人的頭頂,不停的來回旋轉。
這和閆素素腦袋里設想的蒙古舞太不同了,但是女孩的輕盈飄逸,以及隨著她的旋轉片片飛落的潔白羽毛,卻讓人聯想到了草原上的白云和大雪。
女孩舞了許久,停下的時候,又被幾個男子圍在了中間,男子開始在原地踏舞步,雖然人不動,卻因為高壯,也踏出了壯觀的味道。
踏了一會兒,男人們做了一個讓閆素素怎么都想不到的動作,集體下腰。
閆素素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這么壯的男人的腰肢,也可以柔軟如是,下到這種程度。
下腰后,中間并不見那女孩,而是多了一朵,巨大的潔白的雪蓮花兒,閆素素見閆凌峰本是靜靜欣賞著,見到這一個景象,忽然坐直了身子,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閆素素還一直都在尋找女孩的所在,猛然發現,蓮花緩緩分開了,兩個花瓣,做了手臂,兩個花瓣,做了雙腿,一個花瓣,做了腰肢,一個花瓣,做了脖子……
天呢,方才那朵盛開的雪蓮花,居然是那女孩盤起來的。
這樣的柔術,讓人嘆為觀止。
閆素素的眼眸里,多了一抹震驚,一抹佩服。
是什么,能讓她能夠盤成那般模樣,整個人完全以一種無法想象得到的姿勢盤踞在一起,閆素素想,方才那多蓮花,在二十一世紀,就算世界頂級的柔術師,估計多盛開不出那樣的完美迷人。
女孩舞罷,告退了下去,之后又上了兩三個蒙得兒特色的舞蹈,閆素素欣賞著舞蹈,喝著香茶,愜意的很,忽然間,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閆三小姐!”
閆素素抬頭望去,只見小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的身側了,開口叫自己的,正是她。
“有事嗎?小雅姑娘?”閆素素疏離客氣的問道。
“倒也無事,只是久聞江南女子溫文婉約,賢德端莊,琴棋書畫無一不通,是以想請教下三小姐一個問題。”
閆素素可不認為對方是在夸獎她,而且從對方故作友好的語態之中,她就知道這“請教”,怕又是一場小陰謀,甚至是小迫害了。
有句話叫做有備無患,既然看穿了對方是懷著不良企圖的,閆素素自然也就心里開始暗暗的提防了,言談上,更是小心翼翼:“小雅小姐過譽了,但說無妨,素素若能幫到你忙,定然竭力,若是幫不上,那也請見諒。”
小雅紗布上的嘴角一勾,媚笑一聲:“呵呵呵,我只是前幾日逛市集的時候,聽到有人在對對子,我覺得好生奇怪,就上去湊了湊熱鬧,我記得當時有個老者說了兩個對子,都沒有人能對出下聯,我這也揣摩半天,楞是揣摩不出下聯要如何對,心里堵的慌,聽聞閆三小姐博覽群書,是以想問問三小姐,那悶在我心里的兩幅對子如何對。”
閆素素優雅一聲淡笑:“博覽群書不敢當,小雅姑娘盡管說。”
小雅嬌笑一聲,道:“這第一個聯兒吧,挺奇怪,就七個數字:汝,一二三四五六七。”
聞言,閆素素心下立刻明白了,這小雅,是打著請教的棋子,拐著彎兒罵自己呢!
看一邊丞相的臉色雖然笑容依舊的看著這邊,好似根本沒有聽出這話中玄機,但是閆素素從丞相眼底深處,卻看到了他對小雅的憤怒。
確實,自己的女兒在大庭廣眾下被罵了王八,是一件讓人憤慨的事情——雖然,這句對聯,怕是在場的多數人,根本就不能會議其中的意思。
閆素素故作難解狀,皺著眉頭沉思片刻,稍候,“驚喜”的道:“有了,這下聯小雅姑娘聽聽,這個好不好。爾,忠孝節義禮儀廉。”
小雅露在外頭的臉色,瞬間變成豬肝紅,眼神里的憤惱,和臉上勉強要維持住的微笑,讓她整個半張臉孔,呈現了好笑的扭曲。
閆素素的回答,沖散了丞相眼底的憤怒,暗暗的,給閆素素投來一個贊許的目光。
主座上的拓拔巖,似乎并沒有參透兩人話中玄機,還給閆素素叫了個好:“好對子,一二三四五六七,對忠孝節義禮儀廉,當真是絕。不過若是上聯能加個八,下聯加個恥,那就更完美了,這處對子的人倒真是奇怪。”
邊上有個缺心眼的,邀功似的接了他的話:“王子,這中原人對對子,可不是鬧著好玩,都是有玄機在內的,比如這上聯,一二三四五六七,獨獨忘記了八,忘記了八,忘八忘八,這不就是王八嗎,哈哈哈哈!這下聯才絕妙無雙呢,忠孝節義禮儀廉,沒有了恥字,無恥無恥,這不就是無恥嗎?”
拓拔巖的臉,本來是帶著平和的笑意的,卻在瞬間冷卻成冰霜。
把缺心眼的解說的人,也似乎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立馬噤聲,縮頭縮腦的躲到一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小雅倒是顯得很生氣,憤憤的小女生一樣的剁了一下腳,對閆素素道:“我這是當真不知,有心求教,并不是說要占你便宜,你這倒好,作為一個才女,你怎么能不知道這話中玄機,居然直當當的罵我,巖,你看她。”
原來使的是這一招啊,果然是個小陰險。
閆素素站在原地,全無被控訴的委屈和可能被責罰的恐懼,而是對著小雅淡雅的笑道:“小雅姑娘,你這聯子出處非你,你不過是轉述那老者的而已,我這回的下聯,自然也是對那老者所回。你之前可都說了,你只是憋悶的慌,向我請教而已,而并不是無聊的慌,要和我對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