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上空鈺龍虛影,那龐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蔚藍的天際,竹無心才將懷里依然昏睡的小白狐,小心翼翼的放回身側的跨包里,反手扶著身后的斷墻殘壁,吃力的慢慢站起來,雙手合十朝鈺龍虛影消失的方向,恭敬的九十度彎腰,虔誠的行了個大禮。
看著天清云明早已沒了,鈺龍身影的蔚藍天際,竹無心在心底悠悠嘆了口氣:龍墨淵,對不起,今生你我注定了有緣無份,如今我能為你做的也唯有,盡量不給你帶來傷害了!
緩緩收回目光,竹無心低頭看向身周黃沙飛舞,寂靜無聲的殘破墻城池,嘆了口氣,強壓下心底的不適,扶著身旁的破墻殘壁,朝只留下一堆塵埃的黑袍男子慢慢走過去。
雖然這黑袍男子死有余辜,但其它被他吞噬控制的亡魂,卻不應陪他永生永世受困于此,身為一個驅魔師,最大的職責就是消滅一切邪惡,引渡一切可引渡之人,所以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緩緩走至黑袍男子身旁,竹無心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喉頭的腥甜,慢慢舉起右手,在虛空中艱難的畫下數道凈化咒,素手輕揮將凈化咒,悉數打入黑袍男子的骨灰內,凈化咒入體瞬間化為無數道凈化之光,如洪水般迅速朝四面八方漫延開來。
凈化之光所過之處,無數小光球如螢火般,從地底下慢慢鉆了出來,在耀眼的陽光下,伴著那滿天飛舞的黃沙,浩浩蕩蕩的朝城池外飛去。
看著那成千上萬,密密麻麻,數之不盡,滿天飛舞的小光球,竹無心不禁皺了皺眉頭,緩緩低頭看向那被雷電劈成塵埃的罪魁禍首。
她就說嘛,一個破鬼靈,怎么可能會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居然有能力,將自己這個高級驅魔師,差點給報銷在這里,現在看來敢情這些力量,全是他從別的妖,魔,修道人身上搶來的了。
難怪如此不堪一擊,居然被龍墨淵封存在龍紋匕首里的一絲精魂,就那么幾個雷電,隨隨便便就將之虐殺了。
就在竹無心收回目光的瞬間,眼角的余光在不經意的掠過間,竟然在黑袍男子飛舞的骨灰中,看到了一點耀眼的血光。
竹無心疑惑的慢慢蹲下身子,當看清隱藏在飛舞的骨灰中的,竟是一個晶瑩剔透,紅艷如血的小圓球時,不禁深深的皺了皺眉頭,思索良久最后還是決定將之撿起。
竹無心將手中血紅的小圓球,放在耀眼的陽光下細細打量,看著里面如血般的液體,不禁暗自低聲嘀咕道:“難道這個血色小圓球就是傳說中的晶核?”。
再次低頭看向腳下,伴著黃沙不斷飛舞,但始終縈繞不散的骨灰,竹無心了然的點了點頭,難怪這破鬼靈口氣這么大,原來是修煉出了晶核成精了。
想到此竹無心不禁在心底暗暗慶幸,幸好龍墨淵的光屬性是這破鬼靈的克星,同時更加慶幸龍墨淵,將封存了自己精魂的龍紋匕首給了自己,否則這次自己非得報銷在這破死城里不可。
看著手中艷紅如血,內里精血流動的耀眼小圓球,想到自己那未出生的干兒子,竹無心不禁微微翹了翹唇角,之前還一直為不知道,送什么見面禮物,給那個自己未曾謀面的特殊小家伙,而苦惱呢!現在好了,有了這個吸收了無數人,妖,魔精血的瞐核。
這個東西對別的修道人,妖和魔或許沒什么用,但對于身為以血為食的血族,絕對是一大滋補品,有了它,自己就再也不需要擔心,那小家伙出生時,因為饑餓而大開殺界了,這小小的晶核里隱藏的精血能量,應該不會低于普通的萬人血液,所能提供的能量。
將那艷紅如血的小圓球,小心翼翼的收入狐后戒內,竹無心才再次抬頭看向四周,還在不斷飛舞的小光球,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不管是人,還是妖,亦或是魔始終擺脫不了,弱肉強食的命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晚霞映紅天際時,最后一個小光球,也終于飄出了死城,站在高高的城墻上的竹無心,再次掃了一眼,眼前殘破寂靜,了無生氣,風沙肆虐的城池,慢慢舉起手中增強版的烈火焚燒符。
看了看城外的青山綠水,蔥郁密林,又抬頭看了看天邊如火的晚霞,竹無心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將手中的烈火焚燒符甩了出去。
黑袍鬼靈雖然已死,城池里的亡魂也已經離開,但畢竟這里死了太多的生靈,陰氣重是必然的,不適合活物居住也是肯定的,但若長期這樣空寂下去,那必定會招來無數的黑暗生物爭搶掠奪,為了那些無辜闖入城內的生物不枉送性命,竹無心思慮再三,最后還是決定燒城。
看著下方瞬間被熊熊烈火淹沒的城池,竹無心嘆了口氣,抱緊懷里依然昏睡的小白狐,轉身朝城外飛掠而去。
經過一夜一日,不眠不休的飛掠狂奔,當天際再次被火燒云染紅時,竹無心終于走出了,那看不到盡頭的茂密森林,站在了一個三岔路口上。
看著眼前豎著三塊,不盡相同路碑的三岔路口,竹無心不禁皺了皺眉頭,暗自低聲嘀咕道:“靠,怎么又是三岔路口”。
上一次就是因為隨便選了一條路,結果被帶到了萬惡的死城,最后若不是有龍墨淵的龍紋匕首,自己差點報廢在了那破城里。
所以這一次她學乖了,不再像上一次那樣,隨便抓紙決定,而是細細看了路碑上的介紹,并認真分析起來。
竹無心先抬頭看了看左邊,由淤泥糊成寫著沼澤字樣的路碑,再轉頭又看了看右邊,由沙子堆積而成,寫著荒漠字樣的路碑,最后才將目光落在中間,由冰雪凝聚起成,寫著兩個大大的雪域字樣的路碑上。
看著眼前三塊大路碑,竹無心在心底暗自低聲分析道:看路碑的材質,左邊的路應該是通往沼澤的路,而右邊則是通往沙,自己就一個人,沼澤那邊應該是行不通了,萬一不小心陷入泥潭里,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真的只有等死的份了。
而沙漠,現在可是夏季中旬,一年里最熱的時候,在沒有駱駝代步的情況下,選擇走那條路,無疑是自尋死路。
竹無心嘆了口氣,再次將目光落在中的間的路碑上,看來唯有走這條了,雪域雖冷,但現在畢竟是夏季中旬,忍一忍應該還是能熬的過去。
選定中間的雪域,竹無心扯扯身上,因為急著趕路來不及整理,顯得略為凌亂的衣裳,抬腳便雄赳赳,氣昂昂毫不猶豫的大步踏上了征途。
竹無心的猜測沒錯,走了大概一刻鐘后,她眼前果然出現了一片,一望無際雪白蒼茫的雪域,竹無心沒有多想,抬腳便用力的踏了上去。
但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本以為現在是夏季,就算是雪域,那氣溫應該也在自己,還能承受的范圍才對,可踏上之后她才發現,這里的氣溫,根本與雪域外的季節毫無關聯。
這里的冰雪,根本就不是冰雪,而是寒冰潭里的萬年寒冰,那寒不但能侵入皮肉,甚至能侵入骨髓,侵蝕靈魂。
竹無心連打了幾個噴嚏,轉身便想原路退回去,先去另外兩個路口看看再作打算,可轉身之際她才發現,身后早已經沒路,放眼所及四周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現在的她只有勇往直前,已再沒有退路可走。
“靠,這都什么鬼?才轉身的功夫,路就沒了?這也太玄乎了吧!這該死的妖界,真是沒一處讓人省心的,靠,靠,靠!”竹無心邊咒罵,邊郁悶的狠狠一腳,踢向腳下堅硬如盤石的寒冰。
“??!”一腳下去的后果就是,在發出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痛呼后,竹無心抱著小腿,整個人痛的卷縮成一團,良久,良久才緩過來。
看著自己腫成包子的腳丫,再看看腳下完好無損的雪地,竹無心悲催的哀嘆一聲,從冰冷剌寒冰上慢慢坐直身子。
低頭蹭了蹭小白狐那精致的小臉,又看了看自己腫成包子的腳丫,竹無心無奈的緊了緊身上的披風,今晚看來只能在這冰寒刺骨的冰天雪地里過一晚了。
圓月當空,本就已經冰寒刺骨的雪域,在清冷的月光映照下,更增添了幾分清冷,捂緊小白狐那小小的身子,竹無心盡量將自己身上的熱量傳給它,希望它能盡量少受那冰寒刺骨之苦。
她現在能做的也唯有這些了,戒指內的空間,雖然不受外界惡劣天氣的影響,但她不敢將它放進去,因為她害怕自己凍暈后,戒指感應出錯,以為自己掛了,將獨孤狐直接傳回去,那她這些日子所做的一切就白費了。
看著天際那圓月,算算日子自己出來也已有三個多月,當初和媚媚說好的三月之期已到,竹無心嘆了口氣,自己失約是必然的了,只是不知媚媚現在過的可好,腹中的血嬰是否還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