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鳴辰假裝不甚在意,好像憑空多出個人,而且還是失蹤大半年的人一點都不覺得突兀?!鞍⒃?,說話的時候不要磨牙,怪滲人的?!闭f話間抹掉臉上的面具。
花在云有些挫敗地看著還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溫和卻是將人隔得遠遠的,有些委屈。“是你隱瞞在先,還怪別人?”
看著耍小孩脾氣的花在云,風鳴辰依舊沒什么多余的表情,“我是迫不得已,已經說過了。”
“你——!”花在云頗為不平,到頭來就他一個人心里難受別扭,其他人跟沒事似的,缺他一個不少,多他一個有余,呵呵,天下之大就沒自己立足之處嗎!
花在云在氣憤的表面之下流露出的受傷與倔強被風鳴辰收進眼底。哎!風鳴辰知道,不是自己想通了他是不會回來的,除了執行任務,他在自己身邊的這群人里,算得上是簡單的,就像小桃一樣,正是這種單純的信賴讓自己割舍不下,自己真的是變了?變軟弱了?變得優柔寡斷被別人左右?風鳴辰有些迷茫了。
直到雪球舔舐自己的手指,風鳴辰才回神過來。不會,他們都夠強,就算有些缺點也是瑕不掩瑜,才能跟在自己身邊,沒有讓自己拋下。自己的眼光是不會出錯的。
“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萬一被你的仇家知道趁機找你尋仇你怎么應付?你畢竟只有一個人。這么大一人了,做事用用腦子。白白浪費會里跟教里的資源,還不如雪球聽話?!毙±沁m時用圓圓的腦袋蹭蹭風鳴辰。
“我哪做事不用腦子了……”“……”
藺相天聽著兩人越來越沒營養的對話,從心底浮起一絲笑意。連風鳴辰自己也沒有發現呢,她現在越來越像一個正常人了,會孩子氣,會斗嘴,會用笨拙的理由關心人,也許不久她能重新擁有一顆心了吧。一顆能感受別人的感情,能信賴別人,愿意與人分擔憂愁苦難的熱血的心。
的確,風鳴辰的情感完全沒有受到她在權謀、商業、名利場上成熟的影響,因為她過早就封閉了自己的心,就像畸形成長的樹,一枝樹干過于粗壯,其他的枝椏必會受到抑制,風鳴辰也是人,就算是個天才,人的精力總歸有限。
可是,藺相天忘了,風鳴辰是他至今生命里看不透的存在,盡管如此相似,可每當感覺已經近到能觸碰到對方時,到頭來又像是個幻影。況且人生中還有一個詞——叫事與愿違。
“好了,阿天有什么收獲沒?”三人回歸正題,此時是緊迫時刻,在別人覺察不到的地方,一場風暴已然成型,他們要做的不是阻止,而是讓它如何殺傷力最大的同時保全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三皇子的手已經伸到工部,此次治理渭水,朝廷撥款70萬兩,實際撥下去的只有四十七萬,這還不包括各級官員層層克扣,真正能用到工程上的不過二十余萬。向城太守不滿朝廷貪污救災銀兩曾向上舉報,可惜被安了個莫須有的罪名收押,已經押運至京城準備受審,這些案子一向是大理寺受理,正是三皇子的地盤。還有以前跟蘇州涼州之間見不得人的交易,幾個月來暗部已經將證據收集差不多了。這一個跟頭栽下去,恐怕三皇子是爬不起來了?!?/p>
風鳴辰點點頭。“三哥的胃口倒是不小,只可惜啊——”風鳴辰盯著地板輕嘆口氣。
“漢離跟修武都隨你回來了?”
“恩,王杰對這兩個人贊不絕口,對你意見可是大得很。說他也是你一手帶出來的,為什么就沒攤上您手把手地教,又是武功又是書的,看把那倆小屁孩美得。說你偏心眼偏得厲害?!碧A相天想起王杰吹鼻子瞪眼,一臉酸酸的夸張模樣就覺得好笑,真是忘了阿九以前是怎么收拾他的了,不過貌似阿九挺喜歡他的。小虐怡情,自己也幫忙添把火。
“整個洪景會這件事數他知道得最多,倒是跟我貧起來了。有很多事倒是除了他別人還真辦不到?!憋L鳴辰眼神重新聚焦,哼,想到怎么整治他了。
洪景會最代表權勢最嚴格的部門,也是洪景會在以后有資格跟朝廷叫板的倚仗——軍部,風鳴辰已經籌劃了很久,從挑選到訓練全部都是親力親為,親自統帥。深刻繼承了毛澤東同志“槍桿子里出政權”滴精妙思想,立志打造一支這個時代的“戚家軍”。
挖空腦袋,將前世接觸不多的軍隊知識從新整理,她現在不要組建軍隊,而是培養軍官。好在商場如戰場,三十六計用得也算是嫻熟,兵法改良就是商戰之術。為了更有實戰效果,曾一度帶著十幾個半大少年從一個山頭打到另一個山頭,“副作用”就是,山匪基本是銷聲匿跡了,全被她們端了老窩。大家都是一邊總結一邊學習成長,這就是王杰嫉妒的原因了。
只不過還有很多問題尚無法解決,想到這里,面色凝重起來。
“你是說洪景會的軍部?我身邊倒是有樣東西,不知道風大公主看不看得上眼?!被ㄔ谠茟袘械匾性谧簧希瑪[弄著他那修的一絲不茍的指甲。(杳:大家不要想多嘍,小花童鞋沒有那么娘了,殺手嘛,不是都好在身上藏點毒啊,藥啊什么的,當然要注意不能讓自己中招嘛,不然會笑掉同道中人滴大牙,(*^__^*) 嘻嘻……)
像覺察到了些什么要緊的東西,風鳴辰皺皺眉頭,“你這些日子都跑到哪去了?”口氣沒有一開始的強硬冷淡,透著點淡淡的關心憂慮,語氣也軟了不少。
“看看不就知道了!”假意沒有發現對方情緒的變化,調整一下坐姿,從懷里掏出一卷東西,滿不在意地扔過去,根本就忘了來之前下定決心跟她耗到底的想法,誰說沒受影響?
“這是……”風鳴辰仔細端詳一陣,不由發出一聲低呼,“你……?”
藺相天看風鳴辰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震驚、驚喜、激動、疑惑一一閃現,就算阿九已經習慣在他面前露出情緒,還是疑惑的湊了上去,待看清那卷東西上的東西,也是一臉古怪地看向花在云。
被兩人盯得毛毛的,花在云也不自在起來,“怎么,不就是一張地圖嗎?至于嘛!”
誰說不至于!要是有人手里拿著你家房間的地圖,上面連你們家洗手間的擺設都畫的清清楚楚,你什么感受?
這正是大蒙的全景圖,其詳細程度連收藏在皇宮,前線將官手里的地圖都無法比擬。游牧國家為什么剽悍難打?其一是強健的戰馬,精湛的騎術,威猛的身軀,戰斗力相當強悍。其二就是草原廣闊,化整為散,來去無蹤,地域危險重重。不熟悉路徑的話,根本無法追擊。
而有了這個東西,就好比拿著GPS逛花園,要是蒙國皇帝在此,只會兩個反應——驚,殺!對風鳴辰現在的處境來說,其意義更加重大?;实塾幸馄鸨簌],說服皇帝改變心意只用空頭支票是根本沒門的。現在有了這東西,加上鵠國提出的好處,自己趁機刺激一下,簡直是手到擒來的把戲。
風鳴辰心里盤算:三皇子一派可以是說完全掌于自己手中了,只要讓他身邊的莫青舟(風鳴辰的人,陸飛宏兒時好友)適時倒戈太子,出示這些證據,那就完全出局了;東方岳加入戰局,遲早會讓朝中局勢明朗化;風鳴洵短時間就算不向自己靠攏,也只會袖手旁觀;太子、老五、老八想分出勝負,自己不出招的話仍要假以時日;加上陸飛宏、莫云深地位越來越鞏固,文政方面暫時不用擔心。
那些囂張的皇親國戚平時作威作福,齷齪卑鄙的事沒少干,表面上有當官的維護,其實就只沖著一個“利”字,把他們拽下臺,可謂大快人心。從商品交易中做點手段,或是假意合作趁機抓住把柄,再不就是栽贓陷害,就算被人看出來,他們那些人哪有沒得罪過人的,也查不到自己頭上。什么叫皇商?不就是跟宮里沾親帶故嗎,這宮里現在誰最大?風鳴辰想對付他們還不小菜一碟。
為朱明圖留出充足的空間,再借朱家抬出洪景會的產業,除了鹽運,洪景會、天云教在風鳴辰的授意下暗地里大肆收購糧店、藥店。只要一聲令下,物價混亂,生活必需品,必引起百姓不安,市場動蕩,看皇帝還有暇懲治自己!當然這是萬一交易失敗的強硬之舉。
麻煩就在于武將這一邊?;实蹓鄢揭簿褪亲约好髦局畷r,不論成功與否,下一步計劃必要按時展開,離開京城是大勢所趨。萬一有個什么混亂,只憑一群文官,根本摁不住。
洪景會能招回的人都已陸續回京,萬全準備,只為幾天之后的那絕世一擊。
“看來今天晚上有我們忙的了,驍騎都尉——禁軍長官,好職位呢?!憋L鳴辰起身伸展腰肢,含糊不清的說道。
“你親自去?”
“事關重大,我不放心?!蹦莻€職位上坐的人可是皇帝的心腹啊,不懂朝中局勢之人,是處理不干凈的。
“你是想讓那個莫漢離頂替他?”花在云疑惑的問道,把人召回來為了這個嗎?
風鳴辰收回邁出的腳,回頭一笑,“要是讓你能猜出來,我還叫風鳴辰嗎?這么低劣的游戲不符合我的身份呢?!?/p>
風輕輕吹動耳側的長發,隨著欠扁的聲音,一道青影已消失在夜幕之中。兩人對視一眼,皺皺眉頭,起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