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誠然而又溫和:“正是。”
云傾月眸色微微一動,心底深處的復(fù)雜之意越發(fā)凝重。
微微跑神間,卻見那男子遞了東西過來,她垂眸一觀,才見他那手上正握著一枚果子。
伸手接過果子的剎那,云傾月目光順勢凝上了他那只緩緩縮回去的手,只見那只手白皙修長,委實(shí)像極了養(yǎng)尊處優(yōu),不曾抽刀拔劍甚至是干過粗活的手。
“這是在這山里灌木荒林里摘的野果,權(quán)當(dāng)果腹吧。姑娘自被救起后已昏迷一夜,此際醒來,怕也餓了。”正這時,男子那溫和的嗓音再度揚(yáng)來。
“多謝。”云傾月緩道,嗓音落下時,便將目光落回手中的果子,稍作打量,縱腹中空空,但卻不曾生有吃下這果子的念頭。
荒林野外,遇上一個男子本是意外,更何況這男子即便衣衫狼狽,但渾身透著清逸與貴氣難掩,沒準(zhǔn),他是哪家落難的貴公子,亦或是與她一樣,遭人追殺至此。
不得不說,與這來路不明的男子相處,并非安全。若是可能,盡早離開他才是最好。
“姑娘怎不吃?”大抵是見云傾月望著果子出神,男子溫和著嗓音問。
云傾月目光順勢朝他落來,低道:“多謝公子好意了,只是傾月如今還不餓。”
這應(yīng)付之語委實(shí)蹩腳,倒是聽得那男子一愣,然而云傾月卻不曾顧及,深黑的目光也迅速在他面上掃了一眼,又道:“既是公子從水里將我救起,公子便是對傾月有恩,他日有機(jī)會,傾月定會還了公子這恩情。”
他再度一愣,僅是片刻,清潤的面容漫出幾許拘謹(jǐn)與無奈:“在下救姑娘,并非是為姑娘還恩。”
“既是公子大度,傾月便不好不識時務(wù)。”說著,眸色一動,話鋒一轉(zhuǎn),又道:“傾月有事在身,須立即離開,此番一別,公子珍重。”
嗓音一落,正要起身站起,不料雙腿竟是驀地劇痛。
她倒吸了一口氣,不由在地上重新坐端,待伸手稍稍掀開裙角,才見腳踝竟是泛紅腫大。
她臉色頓時一變,目光驀地朝那男子望去。
那男子略顯無奈,緩和著嗓音拘謹(jǐn)?shù)溃骸爱?dāng)時帶姑娘上岸時,河邊石頭甚多,在下跌了一跤,是以也連累姑娘的腳踝撞到了石頭上。”
說著,見云傾月臉色不變,目光不染半分信意,他略微無奈的撩起自己的衣袖,朝云傾月道:“姑娘無須懷疑,在下這手臂上的傷便是撞在鋒利的石頭上所留下的。”
云傾月將他手臂上的傷勢盯了幾眼,面上也終歸有些緩和。
他手臂上的傷勢不假,的確像是撞擊在鋒利石頭上所留下的,上面紅腫一團(tuán),且有一處還破了皮肉,乍然一觀,委實(shí)有些突兀刺眼。
“姑娘無須擔(dān)憂你腳踝的傷勢,等會兒在下便去這荒林里采些藥草為你敷敷。”大抵是見云傾月臉色緩和,他勾唇朝云傾月笑笑,容顏清美雋秀,言語也恰到好處的透著幾許溫軟。
一時間,云傾月心底顫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幾絲抑制不住的悵然與冷諷。
曾經(jīng)的太子瑾每次見她有小傷小病,都是緊張得要領(lǐng)御醫(yī)來為她治,而今她腳踝傷成這樣,這關(guān)心體貼之語卻是從另外一個男子口中道出。
如今吶,看清了那人嘴臉,是以覺得面前這男子陌生的一句關(guān)切之語,竟是比太子瑾的滿腔油膩謊言要好上數(shù)倍。
可以前,以前她怎就瞎了眼,聾了耳,信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