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幾分戲謔,他的聲音,帶著男人重重的磁性,和龍漣香的味道。
沐傾寒的心,竟然慌亂了。
除了驚喜和震動,還要不安。
只能目送著段將軍昂首挺胸地走到了大廳,他便是君主,意氣風發,氣勢逼人。
這就是段子墨,果然,也只有這樣的人,配的上納蘭漓的喜愛。
納蘭漓如同脫韁的馬兒,幾步沖了過去,挽著段子墨的手,“子墨哥哥!你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呢!”沒有什么,比得上情人之間相遇的快樂,更容易讓人喜極而泣了。
段子墨的笑容,淡淡的,眼神很柔和,抹著納蘭漓眼角的眼淚,心疼得說道:“哭什么?我這不是來了么?今天可是你的生日,這樣,不吉利的。”
很神奇的,納蘭漓立即止住了眼淚,帶著哭腔,“好,子墨哥哥說什么我就做什么。”
六太太驚愕地下巴都快要脫臼了,小聲地對著九姨太嘀咕著:“這丫頭今兒個到底是怎么啦?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么獅子變成小白兔了?”
九姨太的眼神何等精明,立即笑了笑,壓低著聲音,“不是獅子變成小白兔,是少女懷春!!”
“哦!”六太太立即明白了,好笑地看著這一場戲,眼神不斷的轉動著,仿佛在算計著什么。
“賢侄,你也來了。”納蘭雄立即上前,帶著微笑,他喚的是賢侄,而不是將軍,足以證明這次是家宴,不談國事了。段子墨也心領神會,立即拍手讓人送上了自己的生日禮物,并說道:“我與四少是同窗好友,與納蘭妹妹更是喜歡不已,自然,是要來湊湊熱鬧的。”
“你們讓開,我親自打開。”納蘭漓已經迫不及待了,更是舍不得讓任何人搶奪了段子墨送給她的禮物,是一卷畫軸,美妙絕倫的油畫。
城樓上,滿天星,彩花放,佳人笑。
是段子墨題的字,那畫中人,便是活潑美麗的納蘭漓了。
“子墨哥哥…”說話已經梗咽了,納蘭漓見過多少寶貝,唯有今日,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如獲至寶,價值連城。“那日元宵,和納蘭妹子第一次見面,一見如故,妹子性格好,又美麗,便親手畫了這幅畫,獻丑了。”
“哈哈,子墨兄,在黃埔軍校的時候,大家都知道你是和洋人畫師學的油畫,大家讓你畫,你從不動筆,盡然為了我這個不懂事的妹妹,真是讓人大開眼界了。”納蘭澈從人群中走過來,看樣子也是風塵仆仆的趕過來。
“四哥!”納蘭漓的臉立即紅了,她的少女心事,竟然被眾人瞧見,她是如此的不安,卻又那么的幸福。
原來,被心愛的人放在心上的感覺,甜蜜的讓人窒息。
程司令立即冷哼了一聲,仰頭就將酒水喝干,道:“一副丹青算的了多少錢?我送的,可都是金銀珠寶,那才是價值連城呢!難道說,段都統真的如傳聞中的一樣,病重到不行,段賢侄連買禮物的錢都拮據啦?若是這樣,賢侄可以大膽向我借錢,我們程家,還有解救窮人的能力!”
好大口氣,好大的膽子,好無理的表現。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納蘭司令臉色都立即拉了下來,這是赤裸裸的侮辱段子墨,侮辱段家。
今天晚上的戲,真是一出比一出精彩。
沐傾寒不禁抖動了一下眉毛,她感到很吃驚。
因為段子墨此刻竟然無比的安靜,臉上的表情還是淡淡的,他的眼神,如同是一潭深不見底的清泉,讓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沐傾寒嘴角微微上揚,她倒是要看看,傳聞中的段將軍段子墨,如何對付如此出言不遜的程司令! 所謂一代天驕,總是從里到外都透露著霸氣,不錯,一抬眼一轉眸,一個不輕易的冷笑。
都是霸氣的表現。
段子墨眉頭輕輕地蹙了蹙,然后走到程司令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程司令。
與頎長的段子墨比起來,程司令像足了一個矮冬瓜,他也有點后怕的往后退了幾步。
整個淮池都知道,段子墨的槍法,是很準的。
沐傾寒也有點蹙眉,莫非段子墨要來硬的?他竟然是如此不肯忍的人?倒是對他有幾分失望。
“段子墨,你敢碰我,我程柄坤手下的十萬大軍,一定會滅了你的!”程司令程柄坤果真是個沒讀過多少書的粗人,立即發火了。段子墨也不惱,只是從懷中,緩緩地拿出一個東西。
大家都非常緊張,心中的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那個時候,納蘭漓心中已經計劃好了,若是段子墨真的要和那個死肥豬拼了的話,她就算是死,也要支持段子墨。
千軍一發之際,連納蘭雄納蘭司令都面色嚴峻,只有四少納蘭澈不為所動,他甚至臉上帶著一絲絲的微笑。
“咔!”
大家倒吸一口冷氣,原來段子墨手中竟然拿著一張報紙!
段子墨指著報紙上的標題,“淮池很冷!居民饑寒交迫!”
然后緩緩說道:“程叔叔,想必您已經讀了這篇文章了,家父就是看了這篇報道后,才會舊病復發,家父自知沒有為淮池老百姓造福,讓幾千居民饑寒交迫,段家確實沒有那么多的財力和物力,可程叔叔不同了,您剛才說程家錢財萬貫,程叔叔又是個好司令,侄兒在這里,代這幾千居民向程叔叔情愿,請程叔叔開倉賑糧!”
不卑不亢,娓娓道來。
此刻除了程柄坤以外,大家的眼神都亮了起來。
程炳坤立即畏畏縮縮的了,“我何時,我何時,我何時說過我有錢?我也很……”
“你說了,你說了!方才大家都聽的真真的!程司令,你可千萬不能耍賴哦!”納蘭漓立即站了起來,毫無疑問地幫著段子墨,段子墨會意一笑,納蘭漓都有片刻的失神。
納蘭澈很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程司令體恤淮池的老百姓!程司令萬福!”
在座的貴賓都是淮池上有頭有臉的人,也立即跟著喊了起來。
倒是讓想逃避的程炳坤,騎虎難下了。
“若是程司令肯大發慈悲,也算是納蘭漓收到的最好的禮物了。”納蘭漓抱著雙手,挑釁地瞧著眼神閃爍的程炳坤,程炳坤怒火中燒,“好,看在納蘭七小姐的份上,我會照顧好那些難民的!不就是錢嘛,我程炳坤還會在乎?”
“好!”納蘭漓拍起掌來,然后繼續說道:“今日難得程司令這般的大方,今日我納蘭漓收到的貴重禮物,都會一一都折成錢幣,援助難民!”
眾人的目光都欽羨地盯著納蘭漓,忍不住地拍掌,“納蘭小姐,果真是青出于藍,菩薩心腸!”
盛贊不絕于耳。
納蘭司令都很欣慰地拍手叫好,只有那幾個太太擠眉弄眼的。
而納蘭漓的目光,始終緊緊地鎖在段子墨身上,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做這么多,只為博得這個人的認可,他的一個微笑。
好一出請君入甕的好戲,不僅化解了尷尬,更是給程炳坤擺了一道。
沐傾寒不僅對段子墨有了幾分欣賞,不過心中也更加的不安,那日在街上,到底是不是他瞧見了自己和慕容景舒的拉扯?
如果是他,他是否還記得自己?
他會不會揭穿自己?
為什么,為什么當她見到傳聞中的段子墨。
更加的心神不寧了?
四少。
沐傾寒的目光,始終還是跟隨在納蘭澈周圍。
他和段子墨一起說笑著,兩個人,是整個宴會里,最美麗的風景線。
兩個人,兩種截然不同的味道。
一個靜,一個動。
一個陰沉,一個明朗。
冷不防的,段子墨一個回眸,剛好和沐傾寒的眼神交織在一起。
他嘴角似有似無地出現一個曖昧不清的笑容。
沐傾寒立即收回自己的眼神,心,竟然在跳動。
她知道,她在害怕。 宴會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在大家的目光鎖定在段子墨、納蘭澈、納蘭漓三個人身上。
連精心打扮的九姨太一點風頭也沒有搶到,她忍不住開始承認自己確實是和年輕人有一定的距離了,這更加讓她感到不舒服,眼神有意無意地撇過了六太太,六太太心領神會,立即提議道:“各位客人,我們請來了京城里最有名的戲班,大家請移駕到后院吧。”
總算是等到這個時候了,沐傾寒等候在門外,等著納蘭漓走過來,緊跟隨后。
頭埋地低低的,讓她只能盯著納蘭漓的帥氣靴子,但是她仍然可以感受到自己背脊處有意無意的目光,灼熱的讓沐傾寒忍不住打一個寒顫。是誰呢?難道是四少?
到了戲院子里,納蘭司令和大太太坐在最前面,而段子墨卻主動和納蘭澈等人坐在后面,放低了自己的身份。
正如他來的時候那樣,將自己的身份不是定位在將軍,而是一個侄兒。
八太太張望了好一會子,然后對著九姨太小聲問著:“我們今天的六太太去哪里了?怎么不見人影?這不是正是她好好表現的時候么?今晚上她張羅的那么賣力,恐怕司令今天晚上又要住宿在她那里吧?”
冷笑了一聲,九姨太吃著茶,懶懶地說道:“那又怎么樣?人家有的是本事,這足以證明,這個納蘭家,不是只有大太太才有能力做事,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