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個乖覺的，見老太太面露疲色，便起身告辭了，等到所有的人都退了出去，老太太才睜開了微闔的眼，帶著細紋的眼睛里滿是精光。

“小姐，你好好歇歇吧，坐了那么久的馬車，晚上還有接風洗塵宴呢。”連嬤嬤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頭，秦氏未出嫁之前她便一直跟在她身邊伺候，在這無人的時候也習慣叫她小姐。

“這二房兩口子可真是打的好算盤啊！”老太太感嘆了一聲。

“不過澈少爺已經繼承了爵位，奴才看青鸞小姐也是個聰明的，所以……”所以恐怕這大房和二房之間有的爭了，老太太這些年都在鄉下，雖然日子沒有這京里熱鬧，但好歹過地清清靜靜的，這趟渾水當真是淌不得，反正兩邊都不是親的，不管誰得了這爵位都是面上情。

秦氏一看連嬤嬤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么，扯了扯嘴角道：“我這也是身不由己啊，秦家出了一個寵妃，我沾了秦家的光，這秦家何嘗不想將威遠侯府拉了過去啊，畢竟惠妃肚子里可是有了龍種啊。”

連嬤嬤聞言不由得為秦氏心疼，“小姐，這日子可真不好過啊！”

確實不好過，年紀輕輕卻被嫁給一個四十來歲的人為繼室，那時候她什么都不盼，就希望自己能生個兒子出來，好歹將來能有個依靠，可是老天爺似乎閑她過地不夠苦，等老頭子死了，她熬成了中年婦人都始終沒能生出個孩子來，扶靈下鄉過了幾年清靜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子顯然到了結束的時候了。

“這不好過還是要過啊，反正最難過的早已經過去了。”老太太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只是那笑看上去有些苦澀。

“小姐這是決定站在哪一邊？”

“不知道，再看看吧。”

另外一邊，青鸞回自己的院子，可是還未進院子，便聽到谷雨教訓小丫鬟的聲音：“你這做的是什么活計，你是不是光吃飯不長腦了……”這一副惡狠狠的樣子，青鸞可是從未見過。

夏至一聲不吭的跟在后頭，見自家姑娘微皺著眉頭，心里頭卻一點都不同情谷雨，她和谷雨同為姑娘的大丫鬟，因為姑娘看重谷雨，谷雨便隱隱是這院子里丫鬟的頭，她到不是嫉妒谷雨得主子看重，而是覺得谷雨這人心眼小，還得隴望蜀的，有好幾次她都發現谷雨跟二夫人身邊的紅霞說姑娘的事，雖說那二夫人是姑娘的嬸娘，但谷雨是個做丫鬟的，做丫鬟的首要條件便是對主子忠心，谷雨將姑娘的事情告訴紅霞可沒有經過姑娘的同意。

只是以前姑娘信任谷雨，有些話她也不敢說出去，唯恐惹禍上身，但這幾天看來，似乎小姐都沒再像以前那么信任谷雨了，這算是一件好事吧。

青鸞站了一會，谷雨的謾罵聲卻沒有停止，青鸞提步走了進去，那院子里的丫鬟叫了一聲姑娘回來了，廊下的谷雨立馬止住了聲，一張刻薄的臉換上笑容：“姑娘，你可回來了，老太太有為難你嗎？”

“你這是怎么說話的，老太太也是你可以編排的嗎？”青鸞冷不丁的發怒，將谷雨嚇了一大跳，再看青鸞的神情，嚴肅而又冷凝，谷雨連忙輕輕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嘴道，“姑娘，是奴婢錯了，您可別生氣。”

“你跪下。”青鸞沉聲低喝。

“姑娘？”谷雨不敢置信的望著青鸞，她想不明白不就是說錯了一句話嗎，何至于此，更何況當著全院的丫鬟婆子的面被罰，她以后哪里還用在這里立足。

“我現在是使不動你了，既是這樣，你也不用留在這里了。”青鸞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