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錦源的處理方式還是很對的,要不是他剛才讓她哭夠了,該發泄的都發泄了,她現在也就不會有精力回應他的玩笑了。
“好好好,我鐵壁,你是柔弱小女子”
錦源立馬改口,先假裝開她的玩笑然后立馬順著她的話說,讓讓她,她才能心里舒服些。
“你才柔弱,你才小女子”
顧初夏現在完全沒有任何智商可言,在他面前,她永遠可以是小孩狀態。
“好好好,我才是柔弱小女子”
身高一米九的錦源,高出她那么多的錦源,氣質爾雅男子氣概十足的錦源,親口在她面前承認他是柔弱小女子,這搞笑效果可不是一般地好。顧初夏立刻笑出了聲。
“臉皮厚”
她笑罵。
“當然厚,厚得連萬里長城都比不過我”,錦源的貧嘴功力可不是一般地好。
顧初夏突然在這一刻覺得,如果錦源是談寒冬就好了,那她現在也不會這么傷心,他也不會讓她這么傷心。
可惜他不是他,這世界上也沒有如果。
顧初夏坐進副駕駛座,錦源啟動車子。
她似小孩一般任性開口,“我不要回家”
“不帶你回家”
錦源接得理所當然,反而把顧初夏給說愣了。
“那……你要帶我去哪兒?”
“一個能偷窺你心事的地方”
顧初夏突然覺得不用再說什么,他的存在就是她最大的依賴了。明明是他人好,帶她散心,偏偏要說成他‘偷窺’她心事,說得他像壞人一般。
正是錦源這種正話反說的方式極大地顧全了顧初夏的驕傲和自尊。倔強如她,是很難把自己的傷痛一一翻給別人看的,偏偏她就碰到了錦源這種神奇的存在,讓她可以將委屈一吐為快。
這也是她和錦源能夠成為多年好友,且始終親密如一的最大原因。
車子停下,顧初夏看著眼前大大的‘兒童公園’四個色彩繽紛的霓虹燈大字。
“到了”
顧初夏剛想問他,是不是開錯地方了,結果就被他這兩個字給堵了回去。
“你確定?”
“我有可能會錯嗎?”錦源朝她極其自信地一笑,看起來略微有些欠扁。
顧初夏小嘴一嘟,他該不會真的把她當小孩了吧。
走進兒童公園,就看見玲瑯滿目的寵物店,各式各樣的小寵物被關在一個個小籠子里面,看起來我見猶憐。
各家店鋪的門口前還放著小型充氣塑料水池,里面滿是歡脫地游來游去的橙白相間的小金魚。
錦源就在這些水池前,停下腳步。
見錦源專心致志地盯著那些小金魚,顧初夏覺得幼稚的那個人是他才對吧,還對這種小孩寵物感興趣。
“你對金魚最大的印象是什么?”錦源終于開口,但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
“嗯……”顧初夏猶豫了一下,想起現代流行的一句話,“七秒鐘的記憶?”
錦源不可置否,“你覺得,這樣的記憶方式好不好?”
“它們可以很快忘卻痛苦”
“可是同時也會把歡樂忘卻”錦源接話。
“因此在它們大部分的時間里剩下的是數不盡的荒蕪和空虛”
“在那種空洞里,時間將不復存在,生命也沒有任何意義”
“所以……”顧初夏眼神微微閃爍,“還不如人類永久的記憶,即使有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比沒有要好得多,老板,我就要這兩條”錦源不知道什么時候撈起兩條小金魚遞給老板。
“你干嘛買啊,放在家里幾天就死了,看著傷心”
“為了時刻提醒你啊”,錦源摸了摸她的發頂,“現在剛入冬,金魚至少可以活到來年春天,只要……你不亂喂飼料”
“我肯定不喂,誰買的誰喂去”話是這樣說,顧初夏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了小小的塑料袋,看著里面兩個鮮活的小生命,突然覺得悲傷沒那么重了。
這世界上每天都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并不是她一個人要承受這樣的苦楚,況且,就算真的痛徹心扉,也終有一天會過去。也許日后想起來,還會為自己輕易掉的眼淚感到好笑,死活都搞不懂為什么自己那時候就好像面如世界末日一樣奔潰。
當他們兩坐在草坪上的時候,顧初夏已經能對他侃侃而談今天的經歷,當然對她早上從談寒冬家出來這部分,她是只字不提的。
想來真是世事弄人,昨晚還讓她覺得如同身在天堂,今天就一下子被打入了地獄。
聽完,錦源明白了顧初夏為什么感到委屈,為什么她不解釋,為什么她被侮辱不感到生氣反而只有無盡傷心。
自尊心那么強的她要怎么對談寒冬說一句,我接近你是因為喜歡你九年了,并不是因為什么狗屁工作。
錦源只說了一句話:“看來談寒冬和秦朝集團一定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他不是氣你,是氣秦朝集團”
直覺告訴他,談寒冬這個人一定不簡單。
他看了看顧初夏,下定決心一定要保護好她。當初鼓勵她追談寒冬,只是他不想看到青春朝氣的她每天只苦苦守著心中的執念而活,但是如果談寒冬要傷害她,那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看著已經放在魚缸里面的金魚,顧初夏想著,她要怎么和談寒冬和解呢,她要怎么向他解釋呢。
不對,現在比較重要的是,他還愿意出來見她嗎?
顧初夏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聲敲著魚缸,漸漸入睡了。
顧初夏花了一整天,轉遍了A市除她公司附近那家海豐之外的所有海豐西點分店。不管是店員還是店長都搖頭,表示不清楚為什么海豐西點要叫海豐,究竟是有什么樣的特殊意義。
顧初夏把車停在路邊,腦子清晰地分析著那些店員和店長的語音和表情,看起來不像是對她有所隱瞞,昨晚,談寒冬的話又在她腦海中回響。
“你想知道內幕犯不著花這么大心機接近我,秦朝集團天天有數不清的記者招待會,恕不奉陪”
談寒冬把海豐這個名字背后的意義稱為‘內幕’!海豐的工作人員確實都一無所知,看來真是內幕,并且,談寒冬很明顯是知道什么!現在如今,他竟成為了她這個廣告案唯一的突破口!
顧初夏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握緊,她昨天只是隨口一提,他就那樣激動生氣,她要怎么再從他嘴里問出東西來,更何況,她還要先想辦法緩和他們倆之間的緊張關系才是。
顧初夏臉色陰沉,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么辦才好,她應不應該放棄這個創意,另尋出路?
半途而廢不是顧初夏的作風,想了半天,她覺得解釋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才是唯一的辦法,方向盤一打,她向著公司方向開去。
她只有十天時間,不可以再浪費了。
晚上的顧客格外多些,海豐上下的店員都忙得不可開交,包括談寒冬。
可想而知,當談寒冬見到是她后,會是怎么樣的冷漠反應。
“我能跟你談談嗎?”
談寒冬不理她,端著手里的咖啡徑直上了二樓。
“昨晚的事情我可以解釋”顧初夏也跟著上了二樓。
談寒冬上完咖啡,朝客人一點頭,完全無視身后的她,又下了樓。
顧初夏只能又跟著他下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談寒冬不應聲,拿著新做好的甜品,繼續上二樓。
“你總要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吧”顧初夏只能像跟屁蟲一樣地跟著他。
店里的顧客漸漸地都把目光移向他們兩個,目光有些曖昧。一個面帶著急的清新靚麗的女子跟在一個身穿海豐工作服的帥氣服務生之后走上走下,嘴里還說著什么對昨晚的事情解釋啊,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啊,一看就是一對小情侶鬧別扭,大家也就釋然一笑,沒管什么。
“我跟秦朝集團是有關系,但是那只是合作而已”
談寒冬就是能憋得住,一句話都不講,只顧著自己手里的事情,也不看她。一直到顧初夏擋住了他下樓的去路,談寒冬才冷冷地把目光移到她的身上。
“我不需要你的解釋,讓開”
“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娛記,接近你更不是帶有目的”
談寒冬依舊不說話,只是那樣冷淡地看著她,仿佛她已經同他毫無任何關系,然后突然伸手,把她用力撥到一旁,自己下樓。
顧初夏似乎是沒料到一直很紳士的他竟然會動手,談寒冬和她一樣的倔脾氣更加地讓她不肯放棄,一定要纏到他肯聽她的解釋為止。
當顧初夏已經第十趟跟著談寒冬上樓的時候,她提高音量,“若你真不在乎,何必如此動怒”
周圍的顧客似乎也是有點看不下去了,就算是小姑娘做錯的事情,他作為一個大男人也不必做得如此絕情吧。
“小伙子,你就原諒這個小姑娘吧”
“是啊,有誤會解釋清楚就好了”
“對啊,人家姑娘也挺誠心的……”
看著大家都為她講話,雖然是誤會他們倆之間的關系了,但是顧初夏還是很感動的。
她略帶期待地看向談寒冬,希望他能就此軟化。
誰知談寒冬愣了幾秒之后,突然打開一個側門,進去,然后用力關上。
顧初夏被他氣得手里的拳頭又握緊,正想開門跟著進去,旁邊的女服務員過來,有禮貌地說:“不好意思小姐,這里面非工作人員是不得入內的”想她顧初夏哪有這么狼狽丟臉的時候,她都已經這么委曲求全,但談寒冬還是做得一點情面都不留,心里的傲氣一上來,顧初夏踩著高跟鞋消失在了海豐門口。
她可不是放棄了,她只是先暫時鳴鼓收兵,改日再戰。
九點的時候,顧初夏準時出現在海豐西點門口,等著談寒冬下班。她回去好好地反思了一下,也許是自己昨天逼他逼得太緊了,讓他在眾人面前有些下不來臺,這才不給她好臉看,那她就在這里等他下班,私底下談談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