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靜,人已寐。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暗黑的天空中稀疏地綴著幾顆忽閃忽閃的星辰。此時的蒼穹堡內萬籟無聲,只有那暖夜沉寂的黑暗將它層層包圍著。偶爾挾著涼爽的微風,吹過嘩嘩作響的梧桐樹,吹過閃著銀光的湖水。也正因為如此,才讓這樣的夜晚更加的透露著一絲濃得化不開的詭譎氣息。
“吼……”一聲沉悶如受傷野獸般的低吼聲在寂靜的夜空響起,回蕩在蒼穹堡中,聽入一干隱在暗中的護衛耳中,皆是心中抽痛不已。只因為發出這痛苦悶吼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們最為愛戴的少主。
“煜云,你忍著些,大夫馬上就來了。”一名中年美婦以錦帕拭著一名躺在榻上,全身讓人捆綁著動彈不得,額頭上不停冒著冷汗、眼蒙著布條的年輕男子,一邊安撫的安慰道。
皇甫煜云咬緊牙關忍著那椎心的刺痛,強擠出個讓人看著心疼的笑容安慰著自己母親,無奈,就是這強擠出的笑容也維持不到兩秒,便讓痛楚給清占了去,使得他那削瘦的身子再次一個顫栗,每一個毛孔之中皆是沁出痛苦的冷汗。
自半年前皇甫煜云突發怪病,每每病發時會造成全身劇痛,卻怎么也查不出病因,甚至連他那深邃如千年古淵的雙眼,亦因這莫名的怪病而失明。
“煜云……”眼看著愛子受折磨,云璇的淚水瞬間坍塌,再也忍不住的奪眶而出。“大夫呢?怎么大夫來得如此緩慢,煜云快要支撐不住了呀。”急切的叫完又轉身望向側臥于榻上的年輕男子。
榻上側臥著的男子只有二十來歲,身材偉岸,膚色古銅,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希臘的雕塑。雖雙眼蒙著白色布條,但給人無半分的違和感,反而讓人覺得此人更神秘,斜妹姓趕。
他那立體的五官如刀刻般俊美,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威震天下的霸者之氣。此時或許是因為那讓人無法隱忍的椎心之痛使得他上身潔白的里衣微微有些濕意。薄薄的汗透過里衣滲透出來,將原本絕好的身材更是突顯的林瓏剃透。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給人一種奇特的感覺。尋常年輕男子披頭散發,總免不了要帶著幾分疏狂的味道,可是他這樣反而讓人覺得清雅至極,全無半分散漫,直讓人覺得天底下的英俊男子合該似他這般披散頭發,才稱得上是美男子。
“夫人,大夫請來了!”管家皇甫軒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外面沖進來,后頭跟了個年近五旬,背著個藥箱的老大夫。
“大夫,求你救救我兒子!”云璇連忙讓出個位子讓大夫給自己兒子診察。
“還請夫人稍安勿躁。”老大夫不緊不慢的坐上榻沿,方才準備為皇甫煜云切脈診察。
只見他吩咐人將煜云平躺于榻上,再拉過煜云的手臂將其引伸放平,手掌向上,腕部展直。先以中指按得關位,乃齊下前后二指為三部脈,前指輕按寸部,后指重按尺部。然后微瞇著雙眼,另一只手輕撫著自己那并不算長的胡須,面相平靜淡然的切著脈。但這平靜淡然的表情維持不到片刻。頃刻間,只見他瞪大雙眼,驚奇之色爬上他那布滿皺紋的老臉。他可從未見過這等怪病,明明病人痛得難以隱忍,悶吼不已,但脈象卻平穩無奇,怎么會有這種怪病呢?這非他所見過的任何一種病癥,這……這教他如何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