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山頂上,看著遠處的紅色的花轎,溪宸不覺有些惆悵,他終于還是決定再娶了。
紅色的花轎還是和一般轎子大小相同,只不過轎子的頂端涂著象征其身份的金黃色,頂端則是孔雀開屏的塑像,看著孔雀,溪宸有些詫異,按照血冥神教的等級,這不動明王的妻子坐的轎子頂端應該是鳳凰才是,可是,卻不見任何鳳凰的影子,即使是轎子四周垂吐流蘇的飛禽,也不過是黃鸝,而非應該出現的飛鸞,八個轎夫抬了轎子有節奏的行走著。
前后的儀仗迎親隊,一路上也是不停歇的吹著,這幾十人的鑼鼓嗩吶昭彰著所嫁人的勢力,溪宸見了不覺微微一嘆。
“你在嘆什么?”水瀲滟走了過來。
溪宸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有有些詫異,這迎親的轎子上面竟然沒有鳳凰。”
水瀲滟笑道:“她們還不配鳳凰,只有我們的摩芙那才能有鳳凰。”
溪宸不語,好一會才道:“可是她們好歹也是嫁了他的,為何就……”后面的話不知道該如何說。
水瀲滟看著溪宸道:“我不知道摩耶那如何想的,不過,我想摩耶那也是想明白了的,畢竟,他的妻子只會有一個。”說著就這樣炯炯的看著溪宸。
溪宸躲過她的眼神:“你何苦這樣看我。”
水瀲滟道:“想看看你有沒有心,竟能在這里這般冷靜的議論自己的夫君另娶的事情。”
溪宸一愣,好一會才道:“人無心如何活,只是如今這樣對他才是最好的。”話語有些牽強,因此忙又轉開話題:“你來找我有什么事情嗎?”
水瀲滟點了點頭:“自然是有事情了,摩耶那大喜,雖然沒通知我們參加婚禮,可總也是要去賀喜的,因此來問問你,要不要隨我們一起去。”
溪宸微微一愣,然后眼中有些黯然道:“不用了,你們去吧,我替你們看藥鋪就是了。”
水瀲滟點了點頭:“這樣,也隨你了。”說完站了起來,又道:“我不明白你在想什么,不過還是要說,你真的很狠心。”說完就離開了。
溪宸的心一震,自己狠心嗎?她如此問自己,可是,想了想,她并不覺得自己有多狠心,她不過是因為不想成為他的負擔而已。
甩掉心中對他思念,既然他已經娶了新人,就不會再是自己的,自己如何能不放開呢。
溪宸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些許塵土,再度看了一眼遠去的紅轎子,轉身離開,他有了新人,也有了新生活,從此,自己也當有自己的新生活。
看了看天空,雖然陽光不是很燦爛,可至少,從此后自己不用再為他擔心,想來他會幸福的。
深深吸了口氣,她朝天輕輕的呼出,祝福你,寒哥!她只能在心底這樣的喊。
祝福?什么是祝福?自己還會有祝福嗎?靖寒看著天空,明明有一絲的陽光,可自己的心卻不見一絲的光明。
右手輕輕抬起,摸了摸自己的雙眼,如今自己身邊留下的不過是那一縷數的清楚的頭發和這雙眼睛,有時候真的有些怪她狠心,可若是她在,他又舍不得怪她。
他是不動明王,魔界由他掌管,因此地府中的事情也知道一二,她的魂未入地府,只能說明一件事情,她還滯留在這個世間,想想沒了蹤跡的她的尸體,他不覺苦笑,她就這么不愿意留在自己的身邊嗎,只因為自己是不動明王,多少人為了攀附自己而動了心機,可她卻要這般的逃離。
想起她,又不覺擔心,沒有了眼睛的她,如何生活。
原本是自己自私,因此不讓人治療好她的眼睛,以為只有這樣她才會一直留在身邊,可是他忽視了,忽視了她的心其實是脆弱的,自己枉為明王,可卻不能好好的保護她。
“摩耶那,在外的各位護法魔女都回來了,來祝賀摩耶那新婚。”摩鳩羅進來稟告道。
“祝賀新婚嗎?”靖寒戴著面具的眼中露出一絲的沉思,有什么好祝賀的,她們又不是她,根本就不能入自己的心中。
“讓他們都好好休息,想樂就樂吧,祝賀就免了。”靖寒冷冷的回答。
摩鳩羅看著靖寒好一會才道:“摩耶那,好歹你裝個樣子啊,畢竟是你派人去提親的。”
靖寒回頭看了一眼摩鳩羅:“為何要裝,提親是我派的,可卻不是我親自提的,我親自提親的只有一個人,你們不是都知道嗎?”
摩鳩羅低下頭,明白靖寒的意思,微微嘆氣道:“可花轎都快到了,你總不能不去拜天地吧。”
靖寒冷笑一聲:“做什么拜天地,不過兩個妃子而已,又不是我的妻子。”
“摩耶那。”摩鳩羅還想勸。
靖寒不耐的擺了擺手道:“本座明白你的意思,就封她們為雪妃吧,飄雪妃賜住東閣,洛雪妃賜住西閣,如此不就什么問題就沒了。”說完起身就預備往外走。
“摩耶那,吉時快到了,你要去哪里?”摩鳩羅急道。
“本座的去處還不用跟你交代,吉時到不到與本座無干,本不過本座的兩顆棋子,沒必要跟她們解釋什么。”說完一個閃身,消失在了半空。
摩鳩羅哭笑不得的看著這情況,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過來。
情緣島,這里的風景依舊,可是人事全非,沒了她的情緣島,有什么意思,不過是個冰冷的荒島,靖寒在半空中這樣的看著底下的一切,宸兒,為何你不肯給我一點信息,難道,你就真的對我以點感情都沒有嗎?拿下臉上的面具,似乎輕松了很多,看看手中的面具,陪伴自己過了不知道多少年,可是如今似乎早習慣了沒面具的日子,只不過戴了沒多久就不習慣,是因為她不在自己的身邊嗎。
宸兒,你真的很狠心啊,他不覺暗嘆。
狠心嗎?自己真的狠心嗎?看著小四合院的一切,溪宸不覺眼中有些悲哀,自己終究抵擋不住對他的思念,因此把藥鋪交給伙計打理,自己回到了河口,曾經自己和靖寒生活的小四合院中。
院子中的朝陽雖然爬上的籬笆,可地上似乎因為沒人打理而多了些許的雜草,她過去,一點點,將雜草拔出,而在這里的回憶卻一點點涌上了心頭。
月光下兩人聊天的場景,他吹笛子她縫衣服的樣子,他舞劍她給他端茶的情景為何歷歷在目,這里充滿了自己的心,也到處流著自己對他的情。
雖然院子中的雞鴨早已經不在,可至少,這里的雞舍并沒有改變。
走進房間,桌子上淡淡的灰塵顯示著這里久無來人。
他已經很久沒來了吧,也是,這里不過是個小地方,如他那樣的人,如何還會記得這里。
可是她不舍這里被蒙了塵,因此端了一盆水,開始打掃這里的一切,桌子上有兩人一同吃飯時候溫馨的回憶,書架前有他夜讀專注的神情,床上有他似笑非笑鬧自己的場面。
原來即便自己不去刻意的回憶,這里的一切也已經鐫刻在了自己的心中,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生動也是那么的自然。
溪宸打掃好屋里的一切,微微嘆氣,雖然自己不會常回來,可她知道,她以后有機會還是會回來打理這里的一切的,只因這里有他的影子,有自己美好的回憶。
端起水盆,緩緩轉身,才到門口,她呆了,手中的水盆無意識的掉在地上,一盆子的水全然淌在了外面。
四合院,是他和她共同生活的地方,若說情緣島是她的生氣,那么四合院是她的精魂,這里的布置有著她的心血。
沒忘記她初嫁自己時候,在這里滿意幸福的笑容,她說的沒錯,平凡幸福的生活一直是自己羨慕的,也正是因為羨慕,所以他才為她創造了一個屬于她的家。高者的無奈只有她最清楚,可是如今伊人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雖然沒有了她的身影,可是至少她的笑容還能留在自己的心中,這就夠了。
他緩緩的走在這院子中,此刻他不過是她的靖寒,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不動明王,也不是傳說中的不動明王。他走到門口,收住了腳步,詫異的看著門中的人,看著她的背影,這是夢境嗎,還是自己的心有所思。
她看著他,不明白為何他會出現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做新郎嗎?
他看著她,心中說不出是喜還是悲,自己刻意的冷漠在她面前蕩然無存。
她的眼中是他,此刻才知道以往多少不見他的理由不過是個借口,再見,眼中全然是他。
他的眼中是她,此刻才知道即使有多少的思念,遠不如此刻見面時候的狂喜,原來,他的心早已經充滿了一個她,即使平凡,卻是最為深刻。
他輕輕的走近她,她呆立著不動。
在隔躺著水盆的地方,他停了下來,伸出手,輕輕的捋了捋她被風吹散的發絲:“宸兒,果然是你。”
她看著他,為何他的眼中有深切的悲哀,為何這樣的悲哀讓自己難過,不覺道:“何苦。”
他不認為眼前這一切是夢,即便是夢,也要讓它成為真實,霸氣再次沖上了心頭,他一把抱起了她,朝房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