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寒不響,認為溪宸已經打消了主意,自己心中對于那第二套方案也早已經厭倦,可如今這樣的地步又不得不走下去,可看她為難,又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
溪宸看著水易一好一會,才輕輕開口道:“有勞神醫(yī)給我夫君開些調養(yǎng)的方子,別的事情,我們容后再說。”
水易一聽了溪宸的話,看了她一眼:“你們就在我這府上住下吧,至于調養(yǎng)的方子也不用開了,我這里別的沒有,這藥材到處有,一會我讓小廝給你們煎了送來。”
溪宸盈盈施禮,低頭蹙眉:“多謝水神醫(yī)。”語氣卻有些心不在焉。
水易一露出一絲傾國傾城的笑容:“無需這般的客氣,若沒有你的幫助,只怕我也是再不能和水兒重逢了,還當是我謝你。”
溪宸微微一笑,不再言語,此刻她心中唯一掛念的就是靖寒。
溪宸和靖寒在水府住了下來,一方是為靖寒調養(yǎng)身子,一方面溪宸則是在想眼睛的事情。
當她第九次看見靖寒因為不熟悉環(huán)境而撞上了墻的時候,她心中出現了一個主意,趁著靖寒休息,她去找了水易一。
水易一還是一身紅色,不過臉上原本慵懶的神情已經換成了幸福的笑容,這都要歸功他身邊的水瀲滟。
“你要見我?”水易一看著溪宸。
溪宸點了點頭:“水神醫(yī),你說只要有一雙健康的眼睛就能治好他的失明?”
“是的。”水易一點了點頭,給了她肯定的答復。
溪宸微微一笑:“那么就用我的眼睛吧。”語氣是那么的淡然,仿似在說今天的天氣真好一樣,一旁的水易一和水瀲滟詫異的看著她。
水瀲滟道:“溪宸,你可想好了,這事情一旦做了決定是不能改變的。”
溪宸再度微微一笑:“水姐姐,這個世界上我唯一的親人就只有他了,若他不開心,我也不會開心的。”
水易一看著溪宸:“你很愛他?”
溪宸微微一窒,是啊,自己真的很愛他,只不過從來不曾說出口而已,只因為她不想讓自己成為他心中的負擔,想了想,于是點頭道:“是的,我很愛他。”
水瀲滟眼神一閃:“既然你愛他,就應該明白,他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溪宸點了點頭:“我知道。”然后看著水瀲滟和水易一:“我知道,所以我才來找你們,只希望你們不要告訴他是我的眼睛,只說是意外得到的,就算以后他知道了,也改變不了結局。”
“他會信嗎?”水易一懷疑道。
“也許會,也許不會。”溪宸也不能確定:“可是我卻知道,如果他沒有眼睛就會痛苦一生,我不喜歡他痛苦孤寂的表情,既然如此,倒不如讓我去接受這樣的命運,何況。”她再度一笑:“我原就不是什么轟轟烈烈的人,因此就算是死亡,這個世界能記住我的人也不會有幾個,倒不如讓平凡的我為他做一些事情吧。”
水易一蹙眉想了想:“可是他總有一日會知道的。”
溪宸沉吟了一會:“他不會知道,我也不會讓他知道,我會離開這里。”溪宸心中早有了主意。
“離開?你要去哪里?”水瀲滟忙問,結果似乎有些脫軌了,這下事情可就大條了,但愿還能挽回。
溪宸淡淡一笑:“不知道,不過天下之大總有我去得的地方。”
“那么他呢,你不是愛他嗎?不怕他找你。”水瀲滟開始皺眉。
溪宸笑道:“他娶我,是因為同情我,也許我剛剛離開的時候他會不習慣,不過我想時間長了他終究會忘記了,而且你們也要幫助我不能對他說實話,是我給的眼睛,當他醫(yī)治眼睛后,我早已經不會在他身邊,而你們要做的是對他撒謊,說我拋棄他走了,或者別的原因,只要他恨我,甚至忘記我就好。”
“哪怕是毀壞你的清譽?”水易一看著溪宸。
“哪怕是毀壞我的清譽。”溪宸堅定的回答。
水易一和水瀲滟被溪宸這般堅定的神情震撼了,也許溪宸嘴上從不曾說什么,可是不否認,此刻的溪宸真的很耀眼。
“我答應你。”水易一正色的開口。
“一……”水瀲滟想阻止什么,卻被水易一的眼神阻止了下面的話。
“謝謝。”溪宸真心道謝“你們準備好,就告訴我。”
水易一點了點頭,溪宸再度行禮后,飄然離開。
水瀲滟看著水易一:“一,你為什么不阻止她,她這樣做,會讓他難過的,而且原本的計劃不是這樣的。”
水易一看著水瀲滟一笑道:“我知道,可是你不覺得只有這樣的她才配得上那樣的他嗎,讓那些人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能小看情一字的,她與別人是不一樣的。”然后又對水瀲滟道:“你馬上通知那邊的人,找一個女死囚,等過段時間我要用。”
水瀲滟點了點頭:“好,這事情我會辦的。”
溪宸回到住的客房,靖寒已經清醒,正摸索著在擦拭他的笛子。
溪宸見了走過去,然后輕輕蹲在他身邊:“寒哥,我想聽你吹笛子。”
靖寒點了點頭,然后將笛子放在嘴邊,一道悠揚的笛聲傳了出來,如泣如訴,如入夢中,那徐徐的清風,那幽幽的花香,無處不顯示這春的盎然,猛然間,雷雨陣陣,原本似乎正盛開的花朵被雨打折了,欲掙扎,難掙扎,是苦是命也是無奈,風停了,雨歇了,陽光露面了,這花再度有了生機,再度嬌艷的開放,從生到死,從死到生,短短的笛聲中顯露了生命的真諦。
溪宸不覺聽的呆了,生死無常,可卻也是生死無極限,仿似那陰陽互存,陽衰弱到極點就是陰,陰衰弱到極點就是陽,陽盛陰衰,陰盛陽衰,在這曲子中顯露無疑。
溪宸呆呆的回味,并沒有感覺到靖寒已經停了笛聲,靖寒也沒有打攪不出聲的她,他似乎感覺到她的沉醉也不打擾。
好一會溪宸才回過神來,看著靖寒:“太不可思議了。”
靖寒微微一笑:“宸兒,你喜歡笛聲?”
溪宸點了點頭:“是啊,你吹的笛聲真的好聽。”
靖寒微微一笑:“既然你喜歡,我教你如何?”
溪宸看著靖寒,也許過沒多久自己就不能和他見面了,也許將來自己都會生活在黑暗中,可是若是有他的一絲氣息在自己的身邊也許自己這一生都不會空度,學笛子也許是能讓自己通過笛子而記住他最好的方式,因此點了點頭:“好,我想學。”
靖寒微微一笑,把手上那碧綠如殷的笛子遞給溪宸:“你仔細看看這笛子。”
溪宸接過,靖寒一旁卻道:“笛子又名橫笛或者橫吹,一般人都用竹制作而成,也稱竹笛。”
“還是橫吹這個名字好聽。”溪宸一旁插嘴道。
靖寒聽了微微一笑,卻繼續(xù)道:“常見笛子,一般由笛頭、吹孔一個、膜孔一個、音孔六個、后出音孔一個、前出音孔兩個和笛尾組成,吹笛主要注意的手、舌和氣。”
溪宸看了教案靖寒,這笛子的確如靖寒介紹的:“為什么要注意手、舌和氣呢?”
“所謂手,是指吹笛子的時候,雙手要捧著笛子兩端,左手握笛頭,右手握笛尾,將吹孔置于嘴唇下沿,對準吹孔吹氣。所謂舌,是指在吹笛子中,對笛音產生多方面的影響,尤其是對呼吸氣產生一種開關的作用。所謂的氣,那就是笛子能出聲主要靠的就是口中吹出的氣,通過氣去產生那美妙的樂聲。所以說吹笛子要注意的就是手、舌和氣。”靖寒邊說邊做示范。
溪宸一旁看著,小心的把靖寒說的以及他的示范動作都記了下來。
從那日開始,溪宸開始了她學吹笛子的生涯,也許是因為想記下眼前生活的點點滴滴,也許是想把靖寒完全的鐫刻在自己的心中,溪宸除非必要,不然不再離開靖寒半步。
靖寒也感覺到了溪宸的不同,可是卻又說不出她為何有這種的反常。
十日后,水易一和水瀲滟相攜來見他們,水易一開門見山道:“可以醫(yī)治眼睛了。”
溪宸明白,這是水易一告訴自己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了,靖寒看不清這情景,因此皺眉道:“不是沒眼睛嗎?”
水易一笑道:“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既然稱為神醫(yī),自然是有準備的。”
靖寒沉默了一會,不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溪宸一旁開口問道:“什么時候開始?”
“明日上午。”水易一看著溪宸。
溪宸點了點頭:“好,明天就好。”
水易一淡淡一笑:“既然如此就不打擾你們了,我們去準備改用的藥物,明天我會讓小廝來帶你們去的。”
水易一和水瀲滟沒有猶豫的離開了。
最后一日的光明啊,似乎是特別讓人懷念,溪宸走到靖寒身邊,輕輕的拉起了他的手:“寒哥,陪我去看院子中的花好嗎?”
靖寒想了想,然后道:“雖然我看不見,不過你記得要描述它們的樣子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