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箏聽了微微一笑:“原本紅塵緣與我就沒多少時間的,如今這般的離開也是好的。”
風行烈聽了再度點頭,然后又思索了一會:“你打算在哪里閉關修煉。”
“仙湖旁邊。”李箏回答,生在仙湖,長在仙湖,如今自然也是要在仙湖閉關的,所以李箏是如是的回答。
風行烈聽了不再多問,而此時風非非走了進來,原本是來看李箏酒醒沒有,不想風行烈也在,不覺微微一愣,然后又了然一笑:“你們既然在聊就多聊一會。”
風行烈和李箏詫異的看著風非非的舉動,李箏的眼中更是迷惑:“風姐姐怎么了?”
風行烈是通人情世故的人,他自然明白風非非的舉動,想來是誤會自己和李箏了,不過他也不說什么,畢竟李箏是世外之人,只開口笑道:“你收拾一下,一會我送你去吧,我想我姐姐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這個,因此就算你離開也不會說什么了。”
李箏不明白風行烈為何會這般說,不過她也沒心思管這些,如今她要做的是回仙湖,閉關修煉,順便化劫。
果然如風行烈所說的,風非非知道風行烈要送李箏,忙不迭了推了他們出門,嘴上還說,你們多玩一段時間回來都沒關系。
李箏不解風非非的舉動,風行烈卻是哭笑不得,這個風非非,根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亂。
仙湖的湖水清澈寧靜,仙湖的風也是讓人陶醉,淡淡的花香,幽幽的草地,不虧被稱為仙湖,風行烈暗贊一聲。
李箏蹲在湖邊,玩耍著,風行烈看著李箏:“你以前就是這樣生活的嗎?”
李箏點了點頭:“是啊,閑暇時候玩玩湖水,晚上吸收一些月亮的光華,清晨喝一些露水的靈氣,白日讓太陽的陽氣驅散我身上的陰魅,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風行烈看著李箏好一會,他知道修行不容易,可是聽了李箏的話,明白異類要修行就更加的不容易了,他們付出的努力是人類的幾倍甚至幾十倍之多。
也許正是因為理解她的不易,不自覺開口道:“以后白日我都陪你來修煉如何?”
李箏聽了,眼睛一亮:“真的?這樣太好了,雖然仙湖這里靈氣很足,五十年也是轉眼過的,可是我還是覺得一個人很孤獨的,你若能來陪我聊天就好了。”
李箏沒有發現,清凈才是修行之基礎,此刻的她已經有了一顆人的心,因為她怕寂寞,這也注定她的劫難將開始。
風行烈也沒注意,因為他是人,所以認為李箏這樣的行為是正常的。兩人都忽略了,他們對對方都有了依戀。
自從那日后,風行烈常去仙湖玩耍,漸漸的李箏在他的面前也越來越自然了,小仙子的頑皮也逐漸展現出來。
“風哥哥,你今天來晚了……”口氣滿是埋怨。
“風哥哥,今天我救了一只小白兔呢,很可愛的。”這回似乎多了炫耀。
“風哥哥,你帶了風姐姐做的糕點來,真好。”撒嬌的樣子也時刻出現。
“風哥哥,你的劍法不錯,不如我彈琴,你舞劍吧。”瀟灑的性格更是不斷。
從那以后,仙湖畔如絮的櫻花林中總會看見兩個人的身影,男的舞劍,女的撫琴,偶爾間的回眸相望,多的是柔情和相知。
這一日,風行烈和李箏漫步在仙湖畔,風行烈似乎有什么話要說,只是看著李箏卻不知道怎么開口。
李箏看著風行烈,也覺得他有心事,因此詫異道:“風哥哥,你怎么了?”
風行烈沉穩的看著李箏:“箏兒,你也知道我是彌勒佛陀的弟子,如今我的一個師兄為我師傅建立了一座彌勒廟宇,要我去參加開光儀式。”
李箏微微一愣,低頭道:“你要走了?”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心中卻泛起了陣陣不舍的酸楚,眼中不覺也有了淚光……
風行烈看著這樣的李箏,心中不覺泛起疼痛,輕輕的攬她入懷:“最多一年,我一定回來。”
李箏抬起頭:“你還會回來?”話語是驚喜和是歡欣。
風行烈看李箏開心的樣子,不覺也歡欣起來:“是的,少了半年,多則一年,我一定回來。”然后又專注的看著李箏:“箏兒,回來后,你能嫁給我嗎?”
李箏聽了風行烈的話,不覺一怔,然后眼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你要娶我?可我是異類。”
“傻丫頭,你是花神啊,說起來還是我高攀呢。”風行烈原本提出疑問的時候,心中也沒底,可是看了李箏的表情,知道李箏對自己也是有情的,因此心中不覺一松。
李箏認真的看著風行烈:“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回來我們成親?”風行烈看著她。
“回來我們成親。”李箏肯定的給了他答案。
風行烈帶了李箏的答案走了,他的離開其實也帶走了李箏的思念之心。
三個月過去了,他沒有一絲信息。
半年過去了,不見他的蹤跡。
一年過去了,他的消息全無。
三年過去了,她的心慢慢開始枯萎。
十年過去了,她的心越來越暗,她的花也漸漸失去了光澤,可是他的蹤跡依舊不見。
可是她還是沒有死心,她還是要等他。
為了打發時間,十年中她到處行善,雖然花漸漸枯萎,可她卻練成了雪顏內丹,只要雪顏內丹變成無暇之際,她也就是飛升天界之時,而人間也多給她起了一個雪顏仙子的稱號,因為她總是一身白衣。
她在人間置辦了一間房子,平日就在那里給人看病。
這一日她在院子中發呆,當年的人沒有消息,而她卻只能傻傻等待。
“請問雪顏仙子在嗎?”一個洪亮的聲音打斷了她。
她知道必定是有人來求醫了:“誰?”
“在下彌勒寺的護法,如今寺院主持被人下了毒,因此特來求醫。”洪亮的聲音繼續道。
彌勒寺?李箏的心一窒,也許他們知道他的下落,因此走了出去,低頭蹙眉淡淡道:“人呢?”
一個僧人扶了另一個走了過來:“這就是我們主持。”
李箏抬起頭一打量,整個人驚呆了,是他。
他也呆了,不覺整個人身子一顫:“箏……”
李箏眼中出現了水光,自己苦苦等候十年,等到的確實他這般的容顏,原本的烏絲如今早已經被佛印代替,原本那一身瀟灑的勁服如今早換上了寬松的袈裟,何苦,何苦,自己何苦為他守著那份誓約,欲落淚,卻無淚,只有無盡的疼痛沖擊著自己的身心。
她的臉瞬間變白,他的臉也變得蒼白,兩人同樣蒼白的臉,兩顆同樣心酸的心,卻各懷著無限的苦痛。
“主持?”旁邊的僧人迷惑的看著他。
主持?李箏不敢置信的看著他:“主持?你竟然出家了?”心疼異常,一陣絞痛,一縷血絲從嘴中流出,原來終究是自己的傻,原來這才是自己的情劫,原本只能苦修五十年能度過,卻不知道是自己將這劫難帶到了身邊,苦澀,無奈,她只覺得渾身無力。
“箏。”他大驚,想去扶他,可是他的身體卻無力的搖了搖。
“主持!”一旁的僧人也忙驚的不輕。
終究不忍見他苦痛,李箏忍著心痛,過來給他把脈,然后轉身,淡淡取了一瓶藥放在桌上:“用清水服了,三日后就毒解。”然后轉身,準備離開。
“箏,別走。”他想喊住她。
李箏抬頭,忍住心中的痛,回頭看了他一眼,凄慘一笑:“不走如何,終究是我傻。”說完凄涼的笑聲震飛了一旁樹上安棲的小鳥。
那笑聲似哭似笑,似悲似痛,沒有歡欣,有的是無限的悲哀,人說笑比哭好,可此刻聽了李箏的笑,卻讓人滋生,原來人最大的痛苦不是哭而是笑。
笑的悲,也笑的痛,悲的心碎,痛到心死,那心死的一瞬間,李箏原本烏黑的發絲竟然轉為雪白。
一旁的人見了,眼中是痛,是驚:“箏!”
李箏緩緩轉身,看了他一眼,眼中沒有淚,有的是茫然和枯萎:“我不該信你的。”然后又喊道:“今生今世,我都不要再見你。”說完只見她一轉身,手上多了一棵芙蓉花。
他知道那是她的靈根:“你要做什么?”
李箏淡笑道:“我累了,斷情難斷,不如斷根,從此輪回也好,墮入阿修鼻地獄也好,我不爭了。”說完只見她手指化做利刃朝芙蓉花而去。
“不要。”他大喊,心痛,心急,如何舍得她斷根,如何能讓她消失在自己的眼前,不可以啊不可以,可是卻無力阻止眼前發生的一切。
就在花根分離之際,原本花團簇擁的仙舞竟然開始下雪,而雪很快覆蓋了整個仙舞。
她隨著斷花,飄落在了地上,白色的衣服好似融入了這個世界,白色的芙蓉明明還是鮮艷欲滴,可卻是生機全無。
一聲輕嘆,一道紫光,一個紫衣人出現在了她旁邊,手虛空朝芙蓉花一抓,根和花同時到了他的手上。